在骆家吃了午饭,看着时间不早了谢衍和骆君摇才起身告辞。
骆云恋恋不舍地将女儿女婿送出了大门,连连叮嘱女儿一定要多回来看看老爹。
骆君摇自然许诺会经常回来,骆云这才满意地放人。
骆家和摄政王府离得本来就不远,溜达着一会儿就能到。骆君摇原本也打算闲着没事儿就回家看看,毕竟摄政王府人真的很少,还是骆家热闹一些。
出了骆府,谢衍低头看着骆君摇轻声道:“摇摇还想去哪儿么?”
骆君摇道:“不回王府?”
谢衍道:“今天没什么事,可以陪你四处逛逛。”过了今天谢衍的婚假就算是用完了,摄政王日常事务还是挺多的,后面肯定不会闲着。
骆君摇认真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实在是这个时代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姑娘家无外乎就是游园赏花,聚会,喝茶听书,逛街买东西。刚刚才经历过匆忙准备婚礼,骆君摇暂时对买东西这件事有心理阴影。
见她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谢衍不由失笑。
“既然没有想去的地方,就去南市走走可好?”
“好!”骆君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摄政王殿下简直是选择困难症的救星。
马车一路到了南市,在街口便停了下来。
白天的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虽然说没什么好玩的,但真到了这地方骆君摇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看杂耍,买零食,逛街边的铺子。
就像大家都知道现代的景区一条街都大同小异没什么可玩的,但真去了也还是要逛一逛买一买才算是尽兴的。
毕竟,来都来了嘛。
最后,谢衍让侍从将骆君摇买的一对零零碎碎先送回王府,自己才拉着骆君摇去了品逸居。
两人在品逸居坐下时已经是傍晚了,品逸居几乎要坐满了人。
两人被掌柜亲自领到了二楼大堂一个靠窗户的角落,掌柜有些拘谨,“王爷,王妃,实在对不住。小店今儿没有厢房了……”
品逸居生意一向很好,虽然也会习惯性留出两个房间以备不时之需,但今天就连那些房间也没了。
谁能想到,摄政王殿下和王妃今天竟然也会驾临呢?
骆君摇笑道:“没关系,我们就两个人,坐在外面还热闹一些呢。”
谢衍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表示赞同骆君摇的话。
掌柜这才松了口气,“多谢王爷,王妃。小的在这儿恭喜王爷王妃新婚大喜,不如今儿这一顿就由小店请了,也算是略表心意。”
骆君摇莞尔一笑,“掌柜,您做生意这样大方么?”
掌柜坦然笑道:“王爷和王妃驾临小店,只会让小店蓬荜生辉,以后生意恐怕会更好,还是托了两位的福。以后若是两位肯多多光临,小店便是此次都请也是荣幸得很。”
“那可不好意思,今儿就多谢掌柜了。”骆君摇笑道。
两人很快点了菜,掌柜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虽然他们上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但却没有人上前来打扰。骆君摇也能感觉到周围不少人自以为隐秘探究的目光,但只要对方不上前打扰,她也不怕人看。
更何况,隔着屏风也看不到什么。
逛了一下午,她也确实有些饿了。
饭菜上得很快,骆君摇一边吃东西,一边感慨道:“上雍这些地方,还是品逸居的东西最好吃。”
谢衍挑眉道:“摇摇喜欢的话,可以将品逸居的厨子请回去。”
骆君摇道:“那还是算了,偶尔吃一次才觉会更美味。再说了,大厨这样好的厨艺,就要让更多人品尝到才好啊。”
谢衍微笑不语,抬手给她夹了一些她喜欢的菜。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四周的食客闲聊。
能在品逸居这样的地方用膳的自然都不会是寻常人,虽然摄政王驾临让他们都有些惊讶,但见两人确实只坐在大堂的一角专注用膳,也就渐渐放到一边了。
人多的地方总是能听到一些趣闻的,不知是不是碍于他们在此,这些人都有志一同地避开了摄政王大婚这件大事,说得更多的倒是蕲族使者来访的事情。
外人只知道蕲族这次派来的使者中有蕲族王后,却并不知道蕲族王后就是白靖容。
还有更多年轻的人,大约连白靖容是谁都不知道。
他们就算听过她的名声,多半也只知道蕲王的容夫人。
“蕲族刚刚送了质子来,怎么又派使者来了?”有人不解地道。
另一人消息显然更加灵通一些,低声道:“听说,蕲族人还想要跟咱们和解,签个二十年不开战的约定什么的。”
之前双方算是被迫停战,以送王子为质做为停战条件。但这种停战其实没什么约束力,只要蕲族不在意质子的命,或者大盛想要发兵,随时可以再燃烽烟。
说不定还能先杀了质子祭旗。
虽然签下正式的协议也未必就有约束力,但率先撕毁协议的一方多少会被四方各国唾弃和防备的。
协议这东西说不上多有用,但一个国家若经常撕毁协议,那么对别的国家来说必然是不可信的。
同时,这协议也是一种对各方的表态。
“这…上面会同意么?”有人问道。
“应该…不会吧?”回答的人颇为迟疑,“毕竟,摄政王殿下还有骆大将军跟蕲族人打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是,咱们和蕲族停战不就是因为不想打了么?”
“若是能不打,也算是件好事。”
“现在不想打,不代表以后也不想打啊。”
“这倒是,那……”
骆君摇撑着下巴听得很是入神,他们身后摆着一道屏风,外面的人看不清楚里面,骆君摇透过屏风倒是能看到外面的人。
谢衍无奈地道:“你不是都知道?还听得这么起劲?”
骆君摇道:“我想听听别人是怎么看这些事情的啊,看来大家都不太想打仗。”
谢衍道:“除了野心勃勃的疯子,如果可以,没有人想打仗。”
战争在史书上,或许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是铁血男儿策马横刀,壮哉军魂。但在现实中,就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数不清的青壮男儿埋骨沙场,数不清的民夫疲于奔命累死中途。还有多少人家中妻子父母无人供养,土地荒芜无人耕种。
更不用说,因为连年征战,又有多少赋税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
谢衍也不是自己天生就懂这些的,他曾经也只是一个一心为国征战的将领。他只需要在战场上取得一场场胜利将敌人拒之门外即可。
但是当他承担了更多的责任,才知道在他自己浴血征战换来的荣耀和胜利后面,还有多少人为此付出了代价。
一将功成万骨枯。
千秋功业并非单单只是将士和敌人的骨血铸就的。
骆君摇点头道:“你说得对。”
“见过摄政王,王妃。”一个高大的男子从屏风后面转了过来,恭敬地道。
这是第一个敢于接近这里的人,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骆君摇抬头看向那人,发现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形高大挺拔,肤色白皙五官深邃,说不上多了好看倒也不丑。只是眉目间明显带着几分外族血统,这样的人骆君摇也见过不少,比如姬容,比如斜斡云。
这人明显也是蕲族人和中原人所生的混血儿。
谢衍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那年轻人显然也对谢衍有几分畏惧,立刻低下了头道:“夫人想王爷和王妃一晤。”
谢衍道:“明日,辰时末。”
年轻人显然对大盛朝廷颇有几分了解。
明天是大盛朝廷的大朝会,一般从寅时中到巳时中结束。而外族使节觐见,大都是安排在辰时这个不早不晚的时间的。
年轻人微微蹙眉道:“夫人想与王爷私下一晤。”若只是想在朝堂上相见,夫人何必让他走这一趟?
谢衍道:“容夫人既然以蕲族使者的身份来大盛,就当懂一些规矩。使者觐见陛下之前,本王不见任何人。”
年轻人眉宇微动,神色间似乎有些不忿。
但谢衍淡淡一眼扫过去,他心中一惊立刻冷静了下来。
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拱手行了礼转身走了。
骆君摇见他来了又走,托着下巴道:“那位容夫人干嘛非得在觐见陛下之前见你?”
而且,国书递上去已经两三天了,虽然说这两天也没有大朝会,但白靖容因此就不入宫觐见大盛陛下,多少也还是有些怠慢吧。
谢衍道:“大约是想让人知道…蕲族人很尊敬本王吧?”
骆君摇脑海中灵光一闪,“捧杀?呃…他们还没资格捧杀大盛摄政王,这是挑拨离间?”跟之前送绝色美人儿给谢衍大抵是一个套路,未必真的有效,但让人想起来难免有些膈应。
骆君摇笑道:“看来,她确实很不想让你痛快呀。”就算是有事相求,也还是想要先膈应一下人再说。
谢衍不以为然,道:“现在到底谁更不痛快还不好说。摇摇吃好了么?”
骆君摇点点头,笑道:“吃好了,咱们回家吧。”
谢衍眼神温和,唇边多了一抹轻笑。
“好,咱们回家。”他站起身来,朝骆君摇伸出手去。
骆君摇站起身来,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两人携手走出了屏风后面的小天地,在众人的注视下朝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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