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你小一岁。”她眼角还沾着泪,“你说你父君要把你嫁给糟老头子?你这么好看,他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因为我没用。”说着,云晚瞟了眼楚临,“在修真界,美貌是最无用的东西。”
……这倒也是。
秦芷嫣的娘亲曾也名绝一方,但她说过,对手无寸铁的女人来说,美貌是累赘,会让人不幸。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娘亲就教她练剑,让她成为一名剑修。
荆棘触手可及,秦芷嫣吓得小脸发白,已经没空再胡思乱想。
咔嚓。
最后一瞬,石板停止坠落,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攀升。而楚临头顶的石墩却射出箭羽,他反应迅速,避身躲开,所站之地立马被利箭震碎。
楚临一双锐目看向云晚。
她笑得顽皮又恶劣:“英雄者善于舍己为人,多谢楚公子舍命相救。”
他强咽口唾沫,眉宇紧绷,什么也没说地站了起来。
石墩没有继续攻击,收好箭羽,地形再次发生变化,三人又被送到另一个阵法之中。
眼前巨门比先前两扇还要骇人。
秦芷嫣劫后余生,腿还是软,一屁股跌坐在地。
云晚拍拍膝盖上的土站起来,瞥见楚临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一下子笑了,走过去,虽然个头比他低不少,眼底的凌厉却一点都不比他的低。
“楚临,只有勇义善兼得之辈才可驱使器灵,你觉得你占了哪一样?”
她定定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摊开掌心,一把锐斧凭空出现掌中。
云晚对着他笑,视线未动,抬手劈开挡在二人眼前的巨门。
巨石轰然倒塌,万千寒霜呼啸灌入。
风雪卷起她的发丝,吹落她的狐裘,她不动丝毫,凌厉的气势压住美貌,竟让楚临心头一紧。
隐约觉得,云晚不同往昔,变得令他陌生。
“你……”
他注意到她手上的斧头,猛然意识到什么,无法相信,神色中满是愕然。
云晚走到门前,削瘦身影迎着风雪,衣襟那抹朱红是这苍茫小咸山中唯一炽热的明艳。
“世人皆道登天路难攀,那你想不想看看……”云晚回眸一笑,“终有一日,贱草也可踏碎那九重天。”
说完这话,她敛目,没再理会原地震惊地二人,潇洒扭头。
然后——
摔了个狗啃泥。
妈的,装逼失败,整段垮掉。
云晚淡定爬起,擦去嘴角雪花,一步一滑地向远方走去。
楚临默然。
“师兄,我们不带她回去吗?”
“不用。”楚临收回视线,“她自有可去之处,可依之地。”
“哦。”秦芷嫣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云晚离去的方向,美女子走了她是很放心,这样就没人和她抢师兄,却也很失落,像是这种绝色,估计以后难以看到了。
唉。
小咸山风雪飘摇,一路走来云晚滑倒起码七次。
“主人——!!”
“晚晚——!”
远处有人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云晚一喜,抬头就看见飞在空中的半妖和李玄游。
她正要挥手回话,猛然意识到灵印还没来得及戴上。
云晚急忙蹲下,哆嗦着手在储物袋里翻找着灵印。
“晚晚?”
男人清冷的嗓音与烈风冷冽一同传入耳畔。
她身形一僵,暗叫不好。
第35章 “你别乱支棱。”
云晚在关键时刻找见灵印,迅速戴好又揉乱发丝,抬手摸脸,确定隐藏好样貌,这才踉跄地站起来回过头。
一身玄衣的谢听云站在漫天皑皑中,雪虐风饕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清隽。
云晚不敢吭声,一时间不确定谢听云到底有没有看见,又担心谢听云觉察出异样,半晌只勉强地挤出一个强硬的微笑。
谢听云不说话,云晚只能硬着头皮搭腔:“我不小心掉在一个小秘阵里,也联系不上人,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你们是不是找我很久了?”
“是很久。”他的眼神极具洞察,让云晚心虚难捱。
谢听云说:“七日了。”
云晚睁圆眼睛:“这、这么久?”没记错的话她在里面呆了最多一个时辰。
谢听云徐徐接近:“秘阵时辰周转不同,也不奇怪。”和她相差两步距离时,谢听云停下脚步,垂眸凝睇。
云晚被盯得头皮发麻,又想起额心灵印。
雪很大,她又背对着谢听云,按理说是不可能看见的,但……万一他天赋异禀,被发现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隐藏容貌,又给了假名,谢听云要是问起她的意图,云晚还真找不到合理的话术,而且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无极宗有牵连。
气氛变得紧张,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直到阿黄带着李玄游过来,才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李玄游语气匆匆:“晚晚姑娘,可算找见你了,这么久你是去哪儿了?”
云晚松了口气,解释道:“不小心掉入到一个小秘阵。”
修真界里秘阵随处可见,掉进去的几率和走路踩狗屎的几率一样高。
李玄游也没具体问她在里面得到什么,看见她四肢健全,完好无埙,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温和笑着:“没事就好,下次还是让人跟着你出来比较好,省的再出什么岔子。”
云晚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和大伙儿报个平安。”
云晚万是不敢再坐到半妖身上,抬眸示意谢听云。
他抬手召出绝世剑,揽着云晚的腰站了上去,拂袖捻咒,为二人抵去周遭寒霜。
绝世剑飞的速度没有半妖快,两人一剑很快被落在后面。
感受着扑在头顶的鼻息,云晚小声嗫嚅:“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谢听云:“七日前。”
好家伙,竟然找了她七天。
谢听云乜着眼睛,语气微妙:“怎么,不想让我来?”
“没有没有,你能来我很开心。”云晚矢口否认,“就是……你有看到什么吗?”
她眼光闪烁,满是忐忑。
谢听云喉头一干,淡淡错开视线:“没有。”
话音刚落,萦绕在她瞳眸里的不安便迅速散去。
这话自是谎言。
谢听云不瞎,眼神也没问题,近在咫尺的大活人突然发生如此巨大的外形变化,就算背对着没看到脸也觉察到了异常。
——其实第一次的时候他就知道云晚有所隐瞒,但是并未点破,毕竟他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
洞穴那两日,他身中情毒,意识不清,眼睛也全程被蒙着,虽然看不清面貌,身体感知却非常清楚,至今想起仍喉头发紧,难以自持。
可是后来几次,他明显感觉到改变。
细腰变硬柴;软玉变平坡,所有一切都像是换了个人,谢听云不是蠢蛋,很快猜出来云晚是使用了易容术,故意隐藏身形与相貌,不被他人发现。
她已炼化成万年难得一见的宝器,若不隐藏气息是会给自己找来麻烦;至于为何易容,又为何刻意蒙住他的眼,八成是容貌有所憾缺,害怕落人嗤笑,所以才想出易容这个法子。
可是——
他本就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对于从道者漫长的生命来说,远有比皮囊更重要的东西。
如若她真的在意容貌丑陋也无妨,修真界奇珍异宝众多,实在不行寻来一些给她。
谢听云不禁想起云晚上次重伤时问过自己的话,如今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他生出怜惜。
“晚晚。”
“嗯?”
谢听云张开双臂从后抱住她,扣在云晚腰际的那只手生的修长如玉。
“以后若有人言语羞辱你,且尽情羞辱回去,莫要受人委屈。”
???
说得很好,她很感动,可是……
“谢听云。”云晚打断他,“你别乱支棱。”
云晚不太懂。
平常这人禁欲得像什么似的,怎么一御剑飞天就这么……容易激动,上次是药效,这次是……特殊爱好?
谢听云闻声一僵,不知如何解释那其实是挂在腰间的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