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的记忆里, 里世界存在着一群名为咒术师的特殊人类,大部分国家的官方和民间机构都不会特意区分咒术师和异能者的区别,因为他们都拥有特殊的能力, 就是咒术师比异能者多了一个“见鬼”的能力。
咒术师必然有特殊的力量, 但异能者却未必有见鬼的能力。
彭格列会知道一些内情,还是因为彭格列初代首领离开西西里岛后来到这片远东之地隐居, 总是会有一些联系, 进而知晓一些这片土地上的隐秘。
世界各国,诅咒最为泛滥的地方, 就是岛国。
这群人抓白兰·杰索,是因为他被牵扯进了一桩诅咒杀人事件。
即使没有狱寺隼人插手, 冉教想要保下白兰·杰索也不容易。而且, 若是这个冉教教主想要诓骗白兰·杰索为他效命……不好意思, 就那个人渣,他不可能为任何人效命,他只会往死里坑人。
狱寺隼人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冷静地道:“非常抱歉。”
单凭他一个人, 无法干掉白兰·杰索。
他所知道的情报信息,必须传递到十代目手中。
他并不贪生,但他怕记忆中的一桩桩死亡再次上演。
狱寺隼人老老实实向夏油杰道了歉,主动离开了冉教。
狱寺隼人撤退了,但咒术总监会派来的渡边健次郎还在。
渡边健次郎想要开口。
“白兰·杰索现在是冉教教徒, 他是涉嫌祸水东引, 但没有杀人栽赃。”夏油杰平静开口,“看来, 想要抓住幕后之人, 还要劳烦侦探先生继续努力了。”
渡边健次郎想说他才不信江户川乱步的判断, 他要求将人带回去仔细审问。
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一旁的江户川乱步“啊”了一声,以拳击掌,道:“对了,幕后那个人虽然故意弄出痕迹证据想要让调查往这个白花花去,但他其实跟凶杀案并没有直接关系。”
黑发绿眸的名侦探抬了抬眼,十分自然地说道:“他只是看着他们送死,并将他们的死亡利用起来而已。”
“但栽赃陷害的行为是违法的。”夏油杰缓声开口。其实,在得知那五个受害者的死亡地点是当地有名的凶宅后,夏油杰就猜到了他们的死亡十有八-九咎由自取。
就那些普通人小年轻,听说哪里有恐怖传说死亡凶宅就前仆后继地跑那里试胆探险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夏油杰对这种人完全提不起半点怜悯之心,反而希望他们能够死得快速一点,别浪费警察、咒术师们搭上自己的命去救他们。
只可惜……
夏油杰转而看向白兰·杰索,道:“冉教‘忠实’的信徒白兰·杰索,你可知晓幕后操控这一切之人的线索?”
“我敬爱的教主大人啊。”白兰·杰索笑眯眯地回答道,“虽然我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我知道,他在横滨。”
在场唯二横滨人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同时沉下了脸。
江户川乱步差点跳了起来,他指着白兰·杰索,面上阵青阵白,愤愤地喊道:“你是故意的!”
白兰·杰索摊手,表情无辜地拖长了嗓音:“嘛,只能说,这个寻宝游戏实在是给出了太多的线索,之前装观众的玩家都装不下去了呢。”
江户川乱步气呼呼地跑了。
渡边健次郎恨恨地瞪了夏油杰一眼,换来一旁缘一无机质的冰冷凝视后,他选择战略性撤退。
他已经得到了情报,真正的嫌疑人在横滨,那就去横滨!
之前乌泱泱挤在会议室里的众人尽皆离开,只剩下冉教的自己人。
夏油杰看向新鲜出炉的冉教教徒白兰·杰索,慢慢地笑了起来。
“白兰。”夏油杰换了一个亲切点的称呼,温声道:“去道场。”
“诶?”白兰·杰索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啊,教主大人。”
“唔……”夏油杰摸了摸下颌,缓缓道:“大概是迎新仪式吧。”
道场中。
夏油杰慢条斯理地脱下长羽织,交给一旁的缘一抱着。他手一抬,一把三节棍形态的特级咒具落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特级咒具游云,特级咒具中罕见的没有什么特殊属性,只能用来增幅使用者击打力量的咒具。
对于夏油杰这样的体术爱好者而言,游云可以说是最趁手的咒具。
夏油杰深紫色的凤眸深深地看向对面那个脱掉了白色西装外套,露出贴身白马甲的白兰·杰索。就这一身,白兰·杰索直接出入高档酒会也不显违和,看着就不是一个能打的。
不过,能不能打,果然还得上真章。
夏油杰手握游云,唇角微翘,意味深长地道:“要小心啊,白兰。不然……”
“轰!”
一声巨响,道场的木制地板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轰鸣声,地板上方激荡起水纹似的能量波动。原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地板上紧跟着泛起一道道金色的符文,符文交织成网,险险承受住了那个力量的爆发。
下一秒,夏油杰已经出现在白兰·杰索面前,手中的游云对着白兰·杰索的脸就砸了过去。
打人,就打脸!
“砰!”
浅橙色的火焰呈爆炸状弥散开来,险险挡下了游云的攻势。
“会死的哦。”夏油杰看着及时点燃了大空之炎的白兰·杰索,慢悠悠地补充道。
当然,即使死了,只要夏油杰不想对方那么快去黄泉报道,他也能够将人捞回来。
“啊这……”一滴冷汗从白兰·杰索的额角淌下,交叠的双手微微颤抖,好重!难以想象,夏油杰看着这么清瘦的一个人,怎么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用两只手都快接不住对方这一击了。
扯了扯嘴角,白兰·杰索几乎撑不起方才那无辜又乖巧的虚假笑容来,弱弱地道:“不、不是吧,教主大人……”
他都加入冉教了,是自己人,这种迎新仪式,难道不应该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吗?
夏油杰挑眉:“拖冉教下水?嗯?”
白兰·杰索:“……”
好吧,对方这是记仇了。
噼里啪啦!轰隆咔嚓!
传说中用符文重重加固的道场连连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其中夹杂着某人毫不掺水分的惨呼声,更有围观人群满含愤怒的咆哮。
“住手!放开白兰大人!!”
“铿!”这是日轮刀出鞘的声音。
“让他来。”夏油杰的声音隐带轻松笑意,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我一个人就够了,缘一你拿好我的衣服。”
“白拍手……啊!”
“白兰大人!!可恶,开匣!出来吧,迅猛龙!!”
“砰!”
“不,迅猛龙!”桔梗惨叫一声,“你可是最凶猛的猎食者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还出来吧皮卡丘呢。”夏油杰笑盈盈地说着,说话间,他脚踩住迅猛龙的脑袋,一手提住桔梗的后衣领,头朝下,将人猛地掼向地面。
“轰!”
整个道场似乎都跟着震了三震。
迅猛龙的身体分散成了紫色的云之炎,飞快地钻回到桔梗挂在腰上的匣兵器中。
被打得鼻青又脸肿的白兰·杰索默默转头看向攀在自己肩膀上的匣兵器·白龙,浅紫色的人眼对上白龙圆滚滚的金色竖瞳,一时间就陷入了沉默。
“诶,你的匣兵器是龙啊。”夏油杰松开因那头铁一击而直接陷入了昏迷的桔梗,深紫色的凤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白兰·杰索肩膀上的大空之白龙,面上依旧带着笑,温和地道:“说起来,我也有一条龙呢。”
白兰·杰索咽了咽口水,虽然他很喜欢拿世界当游戏场,但这种一面倒挨揍的游戏,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教、教主大人,我觉得……”
不,夏油大人不觉得。
“我来试试你白龙的硬度吧。”
“轰!!”
围观这场迎新仪式的众人:“……”
“忽、忽然觉得,夏油大人平时对我们真的很温柔了。”祢木利久扯了扯嘴角,有些艰难地说道。
“杰本来就很温柔。”抱着羽织观战的缘一沉声开口,这还用说吗,他家杰就是那么温柔善解人意。
祢木利久恍惚中不断点头,对,没错。要不是白兰·杰索不怀好意,想要拉冉教下水,夏油大人也不会拿出游云来揍人了。
总结一下:他活该!
***
横滨暴雨,已经一连下了两日。
六月阴雨连绵,这样的天气对于横滨这个港口城市算是稀疏平常,生活在横滨的居民一开始并没有多在意。
只是,随着雨势半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生活在横滨的人不免有些心慌。
“这鬼天气。”武装侦探社中,社医与谢野晶子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幕,有些忧心地道:“再这么下去,别的地方还好说,擂钵街那边恐怕不好了。”
擂钵街是横滨人下意识回避却无法回避的巨大疤痕。
差不多十一年前,异能世界大战末期,横滨租界原本的军事研究基地中发生了一场大爆炸。那一场大爆炸直接炸出了一个直径两千米的擂钵状深坑,近三十万人死在了那场爆炸带来的黑红色火焰中。
那是无数人的梦魇。
那个擂钵深坑太大太广,将它填平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太高,本该为市民创造福祉的政府选择无视那个擂钵深坑。渐渐地,无家可归的人在那里聚集,擅自建立起了街道,没多久,那里就成了擂钵街。
政府选择无视的地方,黑暗肆意滋生的地方。
可以说,横滨不少极道组织的新血就来自于擂钵街。
生活在擂钵街的人,只要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就会拼了命地活下去。对于极道组织而言,从擂钵街出来的人,实在是再好用不过的廉价炮灰。
只有极少数从擂钵街走出来的人真正混出了名堂。
因为牵扯到了太多的势力和利益,以至于到了现在,政府不得不继续选择无视。
平日天气正常的时候还好一些,横滨一旦出现极端天气,擂钵街首当其冲。
暴雨之下,横滨绝大部分地方只是积水,而擂钵街下方的部位,则完全称得上淹没。而政府的救援,怎么可能抵达到一个他们“看不到”的街道呢。
正忧心忡忡的时候,暗沉的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这座被乌云与大雨所笼罩的城市。
“轰隆!”
“哗啦啦——”
骤然加大的雨势让生活在横滨的人为之心慌。如果说前两天还只是下雨,那么现在,天空这是在漏水。
水正源源不断地从天空向横滨倾倒,积水的速度远远高于城市排水系统的运行速度。拍打在海岸堤坝上的巨浪一下比一下更高,一下比一下更凶猛,仿佛海神发怒,要将整个横滨拍打成碎片,卷入无尽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