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半前发出这道诏令的太子赵祯,自然没有神通广大到能预判出小夫子身陷囹圄的处境,纯粹是听从了陆辞在奏疏中着重强调的‘兵贵神速’这点,才不惜出动了许久不曾现身的金字牌急脚递。
毕竟时日稍长,让官渡处的官吏有了销赃的机会,只凭陆辞提供的人证的话,说不准就令上下污糟一片的此县有了狡辩之机。
与太子手诏同时抵达的,还有得到紧急命令,由市舶司匆忙赶来的该路提举市舶司官王丝等人。
见到这前所未有的大阵仗,一脸肃容的各位高官……
对底下人所动手脚还一无所知的陈知县,整个人已经彻底懵了。
这是他奉命知此县的第三年,又因已近隆冬腊月,距资满后的磨勘可谓仅剩一步之遥,甚至连之后的可能去处,他都快未雨绸缪地给打理好了。
陈知县后背冷汗涔涔,面上强颜欢笑,心里却是一阵一阵地发慌。
他虽不怎么来县衙,但也有人盯着,并不曾听说有出现什么大乱子,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连朝中的大官、监国的太子都惊动了,对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姿态?
要是彻查的话,他这,可是经不起的啊!
经不起查的当然不仅是他这一处,真要说来,这各地县衙,要受人彻底梳理一番的话,哪个还能冰清玉洁,而不是藏污纳垢的?
再一听王丝的身份后,他才明白这要命的问题出在哪儿,心顿时不住地往下沉,直道坏了。
他逢年过节时,都能从底下人、尤其是官渡处得不少贿赂,便一直仿效上任知县的做法,对他们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过往商船受到横锁的情况,各地可谓屡见不鲜,屡禁不止。只在律法对惩处加重后,才不敢那般明目张胆,勒索名目也有所收敛和掩饰。
而胥吏之所以贪婪,频频利用职务便利,监守自盗,也与其极其微薄的俸禄息息相关。
陈知县感到无能为力后,只有派人打听一阵,‘确定’那些人自有分寸,且善观察形势,只挑拣软柿子捏,胃口也不算大,伤天害理的谋财害命的事更不至于干后……便心安理得地真听之任之了。
他彼时想的是,倘若东窗事发,受牵连者无数,自己顶多算是随波逐流罢了,应也无甚要紧吧。
一忆起那会儿的鬼迷心窍,此时此刻的陈知县,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哪儿是无甚要紧的势头!
陆辞其实多少能猜出,陈知县长期不闻不问的原因。
更不难想到,与这人持有相同想法的,定然不在少数,才让商船遭到胁迫横索的恶劣处境一直存在,且大多不得不选择忍气吞声,最后习以为常。
一部分锅还得扣在大宋官制的头上——知县任期绝大多数不超过三年,资满之后,又将调往别处从头开始,根本不予结建势力的机会,而知县想要有所作为,也难如登天。
就如他曾对太子所阐述的那般,往往第一年只拿来摸索和熟悉情况,第二年整顿旧务,第三年,则开始为筹备调任四处宴请,结交人脉了。
铁打的吏员流水的知县,面对盘根错节的当地吏员,还有虎视眈眈的通判时,除极少数有决心魄力的能人外,饶是想要整治,也往往因束手束脚,无人可用,而无从下手。
当然,这也绝不该成为他为虎作伥,放任自流的正当理由。
对诚惶诚恐,满头冷汗的陈知县,急脚递铺的军士,只板着脸,例行公事道:“陆秘书监接诏。”
陆秘书监?这人是谁?
这,竟然不是给他的?
正紧绷着神经、思忖着一会儿是该先装傻充愣,还是跪地喊冤,或是弃车保帅的陈知县,一下变得茫然了。
递铺军士静候片刻后,得不到丝毫回应,也是一愕。
这样的情况,他自是始料未及的。
于是在环视一通,他按下心中疑惑,扬声又重复了一遍:“陆接诏。”
自然还是无人应答。
王丝也是一怔,不动声色地与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在最前的递铺军士则蹙了蹙眉,直问一脸空白的陈知县:“陆秘书监何在?”
陈知县心情屡经大起大落,这会儿却看到几分绝处逢生的苗头了,要不是他在官场上也浮浮沉沉了好些年,几乎就要忍不住把真相头口而出。
他哪儿知道自己治下的这一小县城,何时来了一位‘陆秘书监’!
好险将这辩驳憋住后,陈知县思绪电转,竟是顷刻之间,就理出了‘头绪’来。
按照常理而言,底下人虽有拦截部分过往商船,索要财物的恶行,然数目历来不大,顶天也不过几十贯,对那些个不愿招惹麻烦、耽搁时日的商旅而言,通常是承受得起的。
与两浙、京师一带最为繁华的官渡口相比,他们所盘剥来的钱物,怕只是九牛一毛。
又哪儿会严重到将太子手诏、路提举市舶司官等人都惹来?
思及此事中所有不合常理之处,陈县令越想越觉有理。
倘若犯事之人,其实是朝中这位从三品的陆姓大员,那一切可不就说得通了!
眼见着柳暗花明,陈县令倏然间精神抖擞起来,一改方才的颓然忐忑,信誓旦旦地表示不曾见过这位‘陆秘书监’,且将全力调度底下兵士,去寻这位接诏的事主。
看足了这处闹剧的王丝,则在此时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取出自己临时接到的任命,冰冷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陈知县脑子嗡地一响。
——那是道同样出自太子亲诏,示意从临路权调人取缔陈县令等官员的职务,且将人扣押入狱,留待调查清楚后再作处置的诏令。
太子从临路所调的那批官员,无一不是出自李迪与寇准的举荐,即使不嫉恶如仇,也是干劲十足,雷厉风行。
在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们就在渡口寻到了陆辞所雇乘的船只;片刻后,又得了陆家下仆和林牙人的揭发;最后回县衙调取案宗,再半信半疑地亲自去到狱中后,就见到了掀起这场轩然大波的陆辞。
王丝乍得到确认陆辞在狱中的复命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因职掌所在,他对屡禁不止的此类恶行,自是一清二楚,也知晓有的地方仗着天高皇帝远,或是上下沆瀣一气,而常有狮子开大口,甚至叫人告官无门,家破人亡的情况。
但纵观过往卷宗,也从没见过一方胥吏,能胆大包天至朝三品大臣反复勒索,还因目的未能得偿不惜将人捉拿下狱的。
若不是此县舶司得了失心疯,非要自寻死路的话,就铁定是陆辞的故意为之了。
王丝隐约品味出几分陆辞的真实意图,不由心中微微一凛。
他还真想早些见到这位为了促成彻查此事的目的,隐忍至被胥吏欺凌也不表明身份,还任由其将自己投入狱中的狠人了……
当负责解救陆辞的别路官吏赶到时,就万分无语地看到,已将监狱里的情况亲自考察了个遍的陆辞,正毫无架子地与丝毫不知他身份的狱友们谈笑风生。
见这位一身贵气却没有瞧不起他们的傲气、身处监牢仍旧风趣又从容的郎君,要被一群相貌陌生的官吏带走时,正与他大谈特谈自己陈年趣事的那名囚犯,还有些意犹未尽。
然而他纵使满心不舍,也只有怨念地盯着这些带走他最好听众的人渐渐走远了。
与‘狱友’们所猜想的情况截然不同的是,陆辞与狄青一前一后,从从容容地走在队列最前头,后头一队人恭顺地跟着,俨然众星捧月,哪儿是被提审去了?
等到了官邸门前后,陆辞与他们笑着拱手一礼:“多亏你们出手解救。”
“奉旨行事,不敢当此谢。”那人条件反射地回了一礼,憋了又憋,绞尽脑汁,才干巴巴地挤了句大实话来:“……陆秘书监临危不乱,实有大将之风,令我等很是佩服。”
就没见过连人人闻之色变的牢狱也住得这般滋润,非但没脱一层皮,还堪称如鱼得水的。
陆辞挑了挑眉,笑眯眯地回道:“过奖了。”
‘出狱’后陆辞所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赶紧请人送热汤和干净衣裳来,供他和狄青洗浴更衣。
吃食上仗着对方有所图谋,没受委屈,但在卫生方面,却是被一视同仁的恶劣了。
尽管在这大冷天里,三五天才洗上一回澡也颇为正常,但陆辞颇喜洁净,愿为这点乐趣忍上近四日,也绝对接近极限了。
哪怕没有今天这一茬,难忍身上污垢的他,也要设法出去的。
在舒舒服服地洗浴过后,陆辞慵懒的半倚在小榻上,由下仆替他绞干长发。
诏令中的内容,让他彻底放下心了。
小太子到底猜出一些陆辞离京的缘由,虽拿这小夫子一向是用得既顺手又如意,这回还是厚道地忍住了,并未直接抓了陆辞做壮丁,而是改派由两位宰辅所举荐的其他官员,来彻查此事。
王丝身为路提举市舶司官,对司中存在的歪风邪气十分了解,且从不纵容姑息,如此刚正不阿的做派,颇得寇准青眼,此回自然也就雀屏中选了。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赵祯的那份手诏中,仅有寥寥几句是向陆辞表明王丝可信,又表达了对‘吃拿卡’的义愤填膺,剩下的,就全是些对朝中近来发生事情的牢骚和抱怨了。
在最后,还不忘反复向陆辞强调一点——即使因此事难免耽搁一阵,也莫要为此延后了归程。
别看小太子自执监国一职后,现愈发成熟持重,得朝中上下一致赞美。
然心里积累的苦闷,却也跟着与日俱增,且因他喜欢信任的小夫子不在京中,压根儿就无人说去。
现他心底最盼着的,无疑是陆辞归来,最担心的,当然就是陆辞延后归期了。
陆辞读完后,是感动、好笑又心酸。
他默默将诏书妥善收好,便出了邸舍,与王丝相见。
初初见到陆辞时,王丝黝黑的眼底流露出一丝讶异。
毕竟陆辞已然恢复了一贯的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丝毫不像在狱中受苦挨罪过。
这么一位言笑晏晏的郎君,可与王丝想象中能亲身使出这种苦肉计的狠人,完全不同。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丝心里暗暗嘀咕着。
他平日就沉默寡言,又与陆辞素未谋面,此回还是肩负重任而来,一心牵挂正事,并没有多的话可说。
二人只简单寒暄几句,就大致探出了对方的行事作风,愉快又默契地止了多余的客套,直奔正题了。
有陆辞指认,王丝立马顺利锁定了大部分的涉事人,特别是重中之重的县舶司、诉讼和刑狱中的官吏,几乎无一幸免,悉数落水。
从太子震怒,到手诏经急脚铺抵达,只用了短短数日,加上县舶司根本毫无防备,自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直到被蜂拥而入的军士按倒在地,带入牢中时,他们还恍惚着不知身处何地。
在提审他们之前,王丝又亲自带人去往这几人家中,搜出了与其微薄俸禄相距甚远,又因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销赃的绫罗绸缎,金银财宝。
面临人赃俱获的局面,这几人仍未绝望。
他们清楚,若是不承认也许还有生机,一旦认罪了,那才是九死无生的局面。
于是他们咬死了这是过往商船中是亲朋熟友,专程留下的赠礼手信,非是勒索所得。
王丝面无表情地听着还心怀侥幸的他们百般抵赖,静静地等到了他们彻底词穷,翻来覆去就死咬着一句‘不曾横索’时,便毫不犹豫地下令道:“传人证、物证上堂。”
见来人为陆辞时,他们最初毫不讶异:尽管不知取缔陈知县、坐在主位上提审他们的这大官是怎么来的,但既已搜出赃物,这陆姓郎君定会出堂对质。
但在见到陆辞受到传唤到堂后,仅是略微拱手一礼,并不似其他人般需躬身行礼,之后甚至还由王丝开口,搬来一张椅子容他坐下时,他们心里就咯噔一下,油然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了。
并非所有人到堂时都需躬身行大礼,更不需跪拜,特别是士人,往往得到一定优待。
但仅这般轻松就应付过去,又能得椅舒舒服服坐着的状况,他们就闻所未闻了。
陆辞并不看他们,只慢条斯理地将这半个月来的遭遇,条理清晰,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他虽口吻平稳,措辞间不曾有半点夸大其实,然透露出的信息,却令闻者蹙眉。
从拒交对方肆意索要的高额‘过路费’,到不得不暂且妥协,向县衙递上讼书,等候数日无果后欲要离开,又被蓄意报复的县舶司官吏扣在狱中,船上商货尽遭夺取……
若非陆辞身份不凡,所递奏疏可上达天听,那换作寻常商贾,岂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默默忍受钱财被侵害、人任其欺凌了?
王丝已拧紧眉头,看向那几人时,语气就带出严厉来了:“人证所言,尔等可认?”
几人之前被人高马大的军士所震慑,并不敢打断陆辞说话,这会儿瞬间回神,大声喊冤。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都是‘正常的人情来往’,而搜出的大批财物,也并不属于陆辞。
至于将陆辞捉拿下狱的理由,则是他船上货物里夹有可疑物件,且形迹可疑,许是邻国细作,才不得不如此的。
并且下狱之后,不曾刑囚,仅是扣押着,一旦查清,自是将人放了。
他们振振有词,颠倒黑白,甚至不乏前后矛盾时,陆辞面上犹带微笑,只充分任王丝发挥。
王丝耐心听他们说完,便将漏洞接连掷出:“既然在你们家中所搜出的财帛,皆非陆辞所有,那你们口中的‘可疑物件’,又在何处?”
反应最快的那人立马回道:“是一套青瓷碗,还被下官留在司中,尚未辨明底细!还请您派人去取,明察此事!”
他们在将陆辞船中物件收缴时,那些个破书自然当成了文人酸儒的破烂,不曾被他们所看一眼,只将瞧着价值不菲的金银绸缎悉数瓜分。
而他则对几只玲珑剔透、手感光滑细润的青瓷碗情有独钟,尤其瞧着底下还改了字迹龙飞凤舞、难以辨识的金印,赫然绝非凡物。
于是连其他都彻底放弃了,只将这套瓷碗据为己有。
又因着实喜爱,就放在司中,不时观赏一番。
现大难临头,他显然顾不上心爱之物了,只在慌乱间忽想起碗底那来历不凡的金印,赶紧死马当作活马医地抛了出来。
要是那金印真有猫腻,证明陆辞许是他国细作的话,那他岂不是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了?
对他的信誓旦旦,王丝仍是一脸漠然,倒当真让人去取了。
陆辞微微一笑,并不做任何言语,更不曾和他们抢着做任何指责辩解,反倒是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被这人当做救命稻草、想要拿来反咬他一口的那套
等那套映润剔透的青色细瓷碗被当做证物呈上后,王丝并不急碰触,而是命人先将此物摆在那人身前,询道:“你方才所讲的,可就是此物?”
那人浑身被捆缚,轻易动弹不得,闻言还是挣扎着立马凑近了,仔细盯着一会儿,又还是不放心,请人将碗身翻转来,盯着碗底那精细得很的金印又看了许久,才笃定地点了点头:“正是此物!”
在他忙着分辨时,王丝已令人将方才所问的内容写下,此时就命他画下花押,证明此套瓷器便是他口中的可疑物什。
接着,又将此物放在陆辞跟前,容他细看。
陆辞心里对王丝一丝不苟的办事方式很是赞赏,也极愿意配合,此时只看了一眼,就颔首道:“不错。”
王丝这才让人将那套瓷器呈上,亲自验看了。
因职务之故,他接触、验看过的物件可谓数不胜数。
而这套青瓷的质地,却让他自看到的头一眼起,就感到难以抑制的熟悉。
王丝不动声色,将碗小心拿在手中,仔细查看一番后,这份熟悉感就倏然找到源头了。
他嘴角微抽,看了气定神闲的陆辞一眼,毅然将碗身翻了个个儿,不出意外地露出了碗底上那枚金印来……
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王丝瞟了陆辞一眼,询道:“盖有此印的……还有哪些?”
陆辞毫无隐瞒,很快将记得的全部和盘托出。
王丝只略微一回想,就知晓在那批还未被逐一验看过的赃物中,定然就混入了不少。
他眼皮微跳,转而定定看向指认陆辞的那人,沉声道:“证据确凿,的确不容狡辩。”
不等那人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王丝已垂了眸,厉声道:“速将人犯押下!”
此人眼光的确不俗。
不但将有太子殿下私库印戳、由官窑特为皇家烧制的细瓷据为己有,还好死不死地将太子殿下的金印认定为细作之物。
最后,又异想天开地拿来指认前左谕德陆辞……
别的不说,单是这个不得了的误会,就够这人脑袋落地的了。
在王丝等知晓实情的人眼里,如今证据齐备,陈知县等还需根究后再作量罪,他们数罪并犯,着实已是必死无疑。
但不知情况为何急转直下的这几人,则彻底傻眼了。
特别是自作聪明的那人,一边被军士粗鲁地拖拽着往堂外行去,一边急得涕泪横流,不顾一切地大喊:“冤枉,冤枉啊!”
王丝对他们的鬼哭狼嚎、大喊冤枉一概视若无睹,径直步至阶下:“幸有陆秘书监不惜亲身涉嫌……”
听到‘陆秘书监’这四个字后,刚还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喊冤声,就此戛然而止。
——陆秘书监?
饶是他们官微人轻,对‘秘书监’这三字,却绝无可能一无所知的。
他们浑身僵硬,缓缓转过头去,就抢在被彻底拖出堂外之前,看清楚了‘陆秘书监’的侧脸。
那被他们认作是软弱好欺的肥羊的陆秘书监,正笑盈盈地同审讯他们的那位大官说着话,神色从容自若。
完完全全就无法与他们之前所见到的那位唯唯诺诺、无可奈何的那位郎君联系在一起。
等看不到陆辞了,他们才拧过头来,就在彼此身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似被雷劈过一般的震惊的脸。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道这块让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南墙,到底姓甚名甚。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提举市舶司官:
其实是元丰3年才在广南东路,两浙路转运副使兼的,掌领本路市舶务职事。之后都由转运使,转运副使,或是朝官充当。史上的王丝其实是大中祥符八年的进士,后迁侍御史,又以转运使兼提举市舶司官的,他被我魔改了一下时间,就因为要把这个职务出现的时间提前了(毕竟我没找到天禧二年管这个的官叫啥,更不清楚到底存不存在这个官)。(《宋代官制辞典》p4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