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昭放在车门上的手一顿,随后立马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要下去了, 你快开门。”
“话没说清楚就想走啊, 哪有那么容易。”他像没听见她话似的,丝毫没有想给她开门的迹象。
他不开锁, 她也不可能力气大到能将车门用蛮力拉开。
梁昭昭放弃了,万分无奈道:“秦舟, 你怎么能这么无赖。”
秦舟听到她说这话, 还真故作起反思来。
“你这么一说, 我突然也发现,我对你挺无赖的。”
“你!”
梁昭昭没话说了,她对秦舟彻底服气。
秦舟笑了一声, 眸『色』沉了沉, 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人拉到怀里。
“你干什么呀你,这是酒店地下停车库, 会被人看到的。”
“没事, 这车玻璃特殊, 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秦舟从背后抱住她, 手握住她的双手, 让她没法动弹。
“你好好看看,现在我在抱你。”秦舟下巴抵着她的头,抬眸还看了眼车内的反光镜。
梁昭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反光镜内, 她整个被秦舟圈在了怀里,脸红成虾饼。
……
“你还想找什么借口,不会到了明天又说自己喝醉酒或者睡着了吧。”反正做都做了,他不在乎更不要脸一点,人是他亲的,他总要负责吧。
梁昭昭:“我还可以说明天我又失忆了,咱们在剧组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我也忘了。”
“……”
这借口有点牛『逼』。
秦舟还是松开了她。
“梁昭昭,我是无赖,但不是混蛋,如果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梁昭昭纠正他。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对我又搂又抱,还亲我,就是混蛋。”
她接着又小声道:“如果不是你长得太帅,你早挨打了。”
秦舟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行,我的错。”
嘴里说是说自己的错,看他神情可没个认错的样子。
果然男人的认错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你刚刚说我对你又搂又亲又抱,你这是承认想起来我那晚亲了你吧?”秦舟笑着又问了一句。
“你又不止一次亲我,还有那次天台上……”
那可真是光明正大的强吻了。
“如果真要算次数,算上以前的,那还真数都数不清了。”秦舟说了句。
收起玩笑的神『色』,秦舟正『色』道:“其他不重要,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梁昭昭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后低声说:“我还没想好。”
秦舟侧目睨她:“你害怕?”
“当然会有点,你粉丝多恐怖啊,上次你仅仅是扶了我一下,我就被人丢玻璃瓶了,如果我跟你在一起,被大家知道了,我还能活着出门吗?”
“放心,你要是不能活着出门,我一定死在你前面。”秦舟笑了声道。
“而且这也是不是主要的原因。”
“主要的原因是什么?”他今儿个还非得把问题都理明白了。
梁昭昭看了他片刻,问道:“你喜欢我什么?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秦舟『迷』『惑』:“有啥差别?不都是你么。”
“差别大了,我都忘记了。就像咱们如果在一起,对我来说那是初恋,对你来说,就是吃回头草。”
……
神他妈吃回头草。
梁昭昭垂头:“而且大家都说我五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要是喜欢以前的我,我可能没法给你想要的感觉……”
听出来她担心什么,秦舟双手捧住她的脸,扭过脑袋,让她正视他。
“你这脑子都想的什么,我想要的感觉?我想要什么感觉?”
“我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她的全部,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面对秦舟突然如此直接的表白,梁昭昭脸又开始发烫,偏偏他的两只手还固定在她脑袋上,她都没法动弹,只能看他。
“知道了。”
她小声应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秦舟接着问。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其实从下水那天起,我偶尔会想到一些从前发生的事,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片段,但这也说明了,我还是有记忆恢复的可能对吧?”
秦舟眯起眼:“你想起什么了?”
“说不上来,而且也有些模糊。”梁昭昭丧气道。“所以能不能等我想起来了,再给你答复?”
秦舟笑了笑,拖长语调。
“哦——”
“那如果你想不起来,我得等上一辈子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再等等,说不定我很快就能想起来了,而且咱俩身份特殊,我现在也没法……”梁昭昭连忙解释。
如果可以,她是不舍得他受一点委屈的。
但是他俩谈恋爱这件事,本身就很危险。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舟打断了她。
“好了,不用给我解释的,你想怎样都可以。”
秦舟笑了下,语气里都是纵容。
“这次我们的关系,交给你决定。”
以前是她追他,现在该换成他来追她了。
-
黑『色』石碑前,黑压压围了一大群人,他们穿着黑『色』衣服,打了一把黑伞。
或许是上天都在垂怜英魂早逝,哀戚戚降下缠绵细雨,为烈士送忠。
墓碑前,堆满了花。
那刻的画像,是一位英俊无双的男人,看上去不过三十。
人群朝墓碑敬礼,那些平常出任务受苦受累受伤不留一滴眼泪的警察,此时都双眼饱含热泪。
就在半个月前,他们的队长,特级刑警官员——顾决,在一次执行任务的途中牺牲了。
今天,是他的追悼会。
人群中甚至有些年轻一点,在顾决手下呆过的同志,在他墓碑前痛哭,为他愤懑命运不公,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得不到最美满的结局。
他才三十岁啊,他的孩子还没出生,他的妻子才二十二,他们才新婚一年。
匍坐在墓碑前的女人十分年轻,脸蛋素净苍白,不施粉黛却貌美惊人。
她全身都很纤瘦,唯独腹部微微隆起。
白秋与静静抚『摸』着他的墓碑,安静到像是失去了生命。
“嫂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旁边的人安慰她道。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理会。
只是看着墓碑上的人,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和他。
“她一直没能接受顾决走的事,除了最开始哭了好几天,之后就跟失去灵魂一样,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旁边白秋与的大学朋友说道。
“如果不是肚子里还有孩子,她啊,怕是要随顾决去了。”
这时人群里走出来一名警官。
他走到白秋与面前,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她。
“顾队知道这次任务危险,特意嘱咐我,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这个交给您。”
是他们结婚的戒指,还有一封信。
信中的最后两段话是。
【你总说是我陪你长大,是我成就了现在的你。但你可能不知道,正是因为看到当年幼小又无助的你,我才长成了一个男人,为了能更好保护你。可是你长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优秀、能够独当一面。但是这样的你,依旧还会像小时候一样依赖、离不开我。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感觉只要怀里抱着你,我就拥有了一切。真不想这样的日子结束,所以求求菩萨保佑,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看到这封信。】
【但你万一看到了,秋与啊,记住一句话。长大的意义,是没有我也能好好生活。】
她终于,在他墓碑前,放声大哭。
“卡!”
“好,恭喜各位,我宣布《长大》杀青了!”拍完最后一个结尾镜头,苏导宣布全戏杀青。
剧中的悲伤气氛一扫而空,演员们都松了口气,还有一些围着苏导骂,好好地,难得白秋与和顾决两个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在一起了,结局却给了一记大刀,还是一刀砍死的那种。
“苏导,你看你这干的是人事吗?我都能想象得到,到时候片子播出来,电影院里哭倒一片的画面了。”
“太他妈虐了,这两人才甜了多久啊!”
“害,可能这就是苏导要的虐恋情深吧。”
“看把梁老师哭的,现在都停不住。”
那边导演喊了杀青之后,梁昭昭还是趴在墓碑前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丝毫没有听到那声“卡。”
“说真的,这三个月我真的对昭昭姐有很大的改观。以前我看她的视频,觉得好他妈高贵冷艳一女的,舞台气场简直绝了。没想到私下是个小可爱。”
“对啊,而且好认真敬业,我都没想到她一个粉丝这么多的明星,拍戏还能这么刻苦。而且她在这部戏里演技提高了好多啊。”
“就是沉浸式演戏太伤神了,每次拍这种戏,她情绪都要调整好久才能走出来。哎,哭的好让人心疼啊。”
大家本来听到导演喊杀青后挺开心挺放松的,结果看到梁昭昭哭成这个样子,大家也跟着揪心了。
组里的人都围过去安慰了她很久,梁昭昭哭到最后嗓子哑了哭不出来才停住。
她被助理和经纪人推着上了车。
除了一些先离组的演员,大家都是先回摄影棚。晚上苏导做东,在酒店举办杀青宴。
梁昭昭上了车后,没有说话,直接抱了个抱枕靠在座位里闭眼休息。
等到车到了摄影棚,导演提出照杀青合照留念,现场还准备了一个大蛋糕。
“昭昭,秦舟,你俩是主演,你俩跟我一起切吧!”苏导招呼他俩过去。
梁昭昭哭的眼睛有点肿,听到苏导的话以后,还是过去了。
她看到那个蛋糕,脑子里想的却是,从白秋与十一岁起,每一年生日都是和顾决哥哥过的,现在再也没有人陪她切蛋糕了。
情绪有些止不住。
梁昭昭转头对导演说:“苏导,你们先切蛋糕吧,我有点累,想去休息室先休息一会儿。”
苏威点点头,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昭昭,戏已经拍完了,好的演员不仅仅要入戏快,还要出戏快,你一直带着这种情绪,怎么回归自己的生活,又怎么投入到下一部戏?”
“我知道的。”
“好了,快去休息会吧。待会我们叫你。”
-
梁昭昭一个人去了休息室,正好里面没人,她能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她也知道是假的,都是拍戏而已。
但是三个月啊,一百多个日夜,她为了做白秋与,已经快要放弃做梁昭昭了。
为什么要是悲剧,为什么不能圆满?
她已经很惨了,最后老天爷连她唯一的幸运都要没收走吗?
【秋与,长大的意义,是你没有我也能好好生活。】
这是什么狗屁。
如果长大就意味着要承受伤痛,那她宁愿不要长大。
“混蛋啊!”
因角『色』痛而痛,梁昭昭情绪翻涌,坐在梳妆镜前,随手抓了个东西往外砸。
她随手一丢的东西,正好砸中了进来的人。
秦舟看到她坐在椅子里,双目通红,明明已经哭到嗓子哑了,那泪珠子却还在一直往下掉。
他『摸』了『摸』自己被砸中的额头。
无奈道:“我有这么混蛋吗?”
梁昭昭现在看到他,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秦舟还是顾决。
“有。”
她说道。
秦舟走过来,蹲在她椅子前,替她一点点擦干净眼泪。
“别哭了,顾决和白秋与的故事已经结束。但是秦舟,会一直陪着你。”
梁昭昭看着眼前的他,脑子里又想到了那副墓碑上的画像,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直接弯下身,抱住他的脖子,放肆哭泣。
“别怕,我在,一直都会在。”
秦舟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摸』着她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他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