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听着,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他念叨了好几句,才现她根本没在听。
“啊?哦……”她回过神。“没想什么。”
“嗯?”他停住脚步,低头看她。
“我就是,”她犹豫了一下,仰起脸,甜甜笑道,“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儿子聪明懂事,丈夫温柔体贴,婆婆……婆婆也待她很好,总是嘘寒问暖。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是么?”他总算笑了,执起她的手,认真道,“我只怕我做得还不够好。”不能弥补她从前受过的苦。
“没有,你很好。”夕颜柔声道,“嫁给你以后,我很快活,每天都很快活。”她说着,羞涩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天空中乍然一道响声划过,五彩的焰火如璀璨繁星般在二人身后绽放。
………………
喝过腊八粥,新年也就近了。
瑞亲王府的下人,尤其是厨房里的下人这阵子总算松了口气:过了最初的三个月,福晋害喜的症状明显减轻,连带着王爷脸上也有了笑容,不再时不时撂盘子摔碗,动不动就把厨房管事骂得狗血淋头。
一切都随着夕颜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点点长大,喜气洋洋起来。
午后的阳光分外明媚,夕颜用过膳躺在床上小憩。她孕后嗜睡,每天都忍不住睡上一两个时辰,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
夏霜黑着脸进到内室,气呼呼搬了个杌子在采棋身边坐下,“福晋睡了?”她在采棋耳边悄声问道。
“嗯。”采棋正做着绣活,抬头看了她一眼,诧异,“你怎么了这是?”出去时还好好的。
“我刚才……”夏霜朝锦帐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刚才去库里选给大阿哥做春装的料子,正巧碰到小恩子……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采棋不由笑起来,促狭道,“你们俩说的悄悄话,我哪能猜得着?”
“你——”夏霜的俏脸顿时涨得通红,“人家当你是好人,正正经经跟你说话,你倒这般不庄重!”说着,干脆转过身不睬她。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见她真生气了,采棋忙笑着撞撞她肩膀,“你快跟我说说,他到底说了什么话,怎么就把你气成这样?”
夏霜原本不想理她,可又憋不住话,于是转过头正色道,“他说刚刚老福晋特地给王爷送了两个丫头……指明了是要在书房伺候呢。”
“我以为是什么事儿……”采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继续绣她的肚兜,“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别说是两个丫头,就是名正言顺的宋格格那儿,你又几时见爷去过?”单是几个月前去吃了顿晚饭,回来还逮着福晋闹了一宿。“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次不一样。”夏霜皱着眉道,“小恩子说……那俩人就跟比着福晋的模样找的似的,连举止神态都像……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先瓜尔佳格格还在府里的时候,就因为有几分福晋的样子,王爷都对她宝贝得很……”她顿了顿,红着脸低低道,“如今福晋怀着身子,又不能伺候,你说万一王爷哪天兴起……”
采棋沉思了一会儿,迟疑道,“这话可不能——”刚说了半句,就听外间一阵衣裳窸窣声。
两人飞快对视了一眼,赶紧站起身。
下一刻,黎轩已经掀了帘子进来。
“奴婢给——”两人刚要行礼,就被他皱着眉止住。
冷冷的目光在夏霜身上扫过,黎轩阴沉着脸,“……废话多得很。”
夏霜惊出一身冷汗,正吓得不敢说话,就听帐中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
三人都愣了一下。
“你别吓唬她了……”夕颜掀开锦帐,闲闲地倚在床头,柔声道,“这没你们的事儿了,都下去吧。”
夏霜呆呆杵在原地,紧张地看着黎轩。
“还不走?”黎轩冷冷喝了一声。
“……是、是……奴婢告退……”两人连忙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黎轩走到床前,撩开袍子在夕颜身边坐下,随手揽过她仍纤细的腰身,“早就醒了?”
“没有,才醒一会儿……”夕颜懒懒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语微嗔,“倒是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人家刚才都还没听够呢……”
他又好气又好笑,长指刮过她的鼻子,“你少听她们胡沁。”
“是不是胡沁……也说不准……”她慵懒地窝在他怀里,指尖在他的胸膛上一下一下画着圈,“美人如玉,红袖添香……还保不齐以后什么样呢。”
他握住她不老实的手,一脸的探究,“……今个儿中午莫不是吃了饺子?”
夕颜怔了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终于沉沉笑出声,“好大一股子醋味。”
夕颜脸一红,待要否认,又觉得没意思,索性理直气壮道,“我就是吃醋了,怎么,不行么?”
说完却有些后悔:善嫉可犯了七出……
“行,当然行。”他的下巴在她顶蹭了蹭,心情不由大好,“夕儿想怎么样都行。”他真是爱极她吃醋的小模样。
夕颜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额娘今天忽然送人过来,我也有些意外。”他抱着她,温柔解释,“倒也别说,那俩丫头不只是模样身量,就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跟你有几分相似,想是被刻意调/教过……”他笑着揉了揉她的丝,“但也只是相像罢了……回来前,我已叫人把她们领到福伯那里,另外安排了差事……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你要不信,大可以现在就叫夏霜去打听。”
“谁不信你了?”夕颜躲过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垂眸浅笑,“明明是你自己急巴巴地解释,说得倒跟人家多稀罕听似的……”
“是是是,你不想听,是我上赶着要告诉你……”他无奈地笑道,揽过她低低道,“现在可放心了?”
夕颜想了想,撇撇嘴道,“那我要是不知道,你就不告诉我了?”言语之间,似乎仍然对他的“刻意隐瞒”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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