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玉牌他轻易就能合拢在掌中, 可分明又有种沉甸甸仿佛重逾千金的错觉。还带着她体温的玉牌, 灼热得他掌心烫。
一时间他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汩汩的热流熨帖又温暖。
沈惜见乔湛没有说话,不由有些忐忑。这块玉牌,确实不大适合男子佩戴。可他远赴边关,自己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这样式是有些、有些不太合适……”沈惜试图说服乔湛带上, 她努力的解释道:“但我真的感觉, 冥冥之中它保护了我娘, 保护了我。即便您不喜欢——”
连穿越都有可能生,沈惜也真的相信, 这玉牌确实有护佑的能力。
“喜欢的。”乔湛突然开口, 打断了沈惜正绞尽脑汁说服他的思绪。“既是如此,就先借我带走一段时日, 回来再还给你。”
没想到乔湛接受良好, 原本准备撒娇耍赖也让他带走的沈惜,顿时忘词了。“啊?哦, 好的好的。”
往日沈惜都是贴身带在脖子上的,可到了乔湛这儿她有些犯难。总感觉英明神武的乔侯爷, 修长的脖颈上带着一块儿用红绳系着的玉牌,特别的接地气和搞笑呢。
然而乔湛却不以为意, 他仍旧把玉牌递到沈惜手上, 神色坦然的道:“帮我戴上。”
见乔湛如此配合,沈惜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帮他重新戴好、牢牢的打好结。
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划过他的喉结, 从未被人如此近距离的掌握命门,让他本能的战栗。而低头对上那双盛满笑意的大眼睛,他的唇角又忍不住翘起温柔的弧度。
沈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把人拴牢的感觉真好。
她在如海般静谧的月光下,愈显得娇柔妩媚,手指灵巧又轻快的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下。她嫣然一笑道:“侯爷,我把您拴牢了,您别想跑。”
枕边的美人吐气如兰,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甚至还用做了近乎挑逗的动作——
不做点什么简直不是男人。
乔湛黑漆如墨的眸子中折射着流光一瞬,他低头,用气声轻笑。“你在这儿,我怎么舍得?”
“您也跑不掉。”沈惜自信又骄傲的道。
可她来不及再说什么,他便用一种近乎凶狠的姿态,吻了上去。
薄雾似轻纱,温柔的徐徐舒展。夜色沉沉,月光溶溶,照着这一室春-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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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勾-引的后果便是翌日一大早,乔湛已经洗漱回来时,沈惜才堪堪睁开沉重的眼皮。
沈惜在□□上不大放得开,昨夜却是一改从前,主动缠着他。乔湛心里清楚,沈惜这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嘴上却不肯再说。
难得媳妇又软又甜的任自己为所欲为,故此乔侯爷也趁机多讨了些好处。毕竟心里头不舍得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到最后乔湛也不记得到底把她弄哭了几次,她求饶的哭声里都透着几分沙哑。
直到她精疲力竭的沉沉睡去,乔湛帮她拢过耳边散落的长,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有种怎么都看不够的感觉。他就这么守了大半夜,等到子时将尽,才合眼浅眠了片刻。
天才蒙蒙亮,小葡萄还没有醒。乔湛临走前去看他时,见他睡得正香,乔湛没舍得叫醒他,摸了摸他肉乎乎的小手,把被子帮他掖好,才不舍的离开。
乔漪也早早收拾好到了正房,三人一起用过了早饭,沈惜和乔漪一齐把乔湛送到了垂花门前。
“哥哥你放心,我会帮嫂子管好家务事,照顾好小葡萄。”乔漪跟在沈惜身边,突然开口道:“哥哥多保重!”
她终于把话说了出来,早在乔湛第一次离家时,她就该说的。
从前哥哥出门时,她只是跟在祖母等人的身后,见哥哥翻身上马离开,许多话梗在她的喉咙中,明明许多关心哥哥、请哥哥放心的话,她都说不出来。
这次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弥补。
乔湛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之色。他微微颔,轻轻拍了拍乔漪的肩膀,唇边透出浅浅的笑意来。“好。”
轮到了沈惜,当着一众丫鬟护卫的面,她只是短促的说了句“侯爷多保重”,便再也没有别的话,可那双大眼睛中,分明藏着万语千言。
乔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郑重的应下,如同许诺一般。
“侯爷,时辰到了。”文竹牵了马来,在旁边小声的提醒道。
乔湛点了点头,利落的上马,他提着缰绳,回头望了一眼媳妇和妹妹。“我走了。”
墨色的斗篷被风掀起,露出猩红色的内里。沈惜下意识的往前追了一步,猛然惊醒一般的停下,目送他离开的背影。
“夫人,早上风凉,哥儿也该醒了。”兰草见沈惜一时没有离开的意思,忙劝道:“您还是早些回去罢。”
沈惜这才如梦初醒般点点头,带着乔漪一起回去。
“一大早就醒了罢?”沈惜回过神来,见乔漪面上有几分倦色,道:“再回去歇一会儿,左右今日无事。”
乔漪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人在廊庑下分开,乔漪回了东跨院,沈惜去看小葡萄。
望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睡颜,沈惜心中柔软的同时又生出一种坚强来。
在乔湛不在这段时日里,她会保护好孩子和妹妹。
无论用什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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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亲王府。
陈莹不过修养了十来日,便挣扎着起来,就要入宫去见淑妃。
因她到底是遭了罪,祁恪也不好揪着旧事不放,这些日子倒时常来正院看望她,自是再没留宿过。幸而祁恪也并没有再召妾室来侍寝,只把大半心思都放在教养烺哥儿上。
正巧祁恪在府中,陈莹又是身子才见些起色,底下服侍的人劝不住,只得去书房通禀祁恪。
“王妃要入宫?”祁恪神色平静无波,似乎陈莹的表现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说完这一句,底下便再无话了。
来传话的人被晾在了一边,顿时生出些忐忑来。
烺哥儿此时正被他手把手的教写字,祁恪专心致志的带着烺哥儿写完了一大张纸,才淡淡的对来人道:“本王知道了。”
“又进益了许多。”祁恪对上儿子满是期待的眼神,也没吝啬自己的夸奖。烺哥儿是个肯用心的孩子,也有定力耐性,他笑了笑道:“今天的功课就到这儿,你去花园里玩罢!”
烺哥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父亲是要处理王妃的事情,不希望他在场。
烺哥儿从椅子上跳下来,先于祁恪嘱咐丫鬟跟着他之前,叫了自己的奶娘。虽说祁恪不喜她,可见烺哥儿跟她亲近,便也不再为难她。
一时烺哥儿离开后,祁恪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自己走一趟。
他倒要看看陈莹还有什么手段没使。
“本王这就去瞧瞧王妃。”祁恪的话让来传话的人松了口气,她们忙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回去报信。
等到祁恪到了正院时,陈莹正挣扎着要下床,身边的丫鬟苦劝不止。
从自己得到消息到这会儿,已经过了两炷香的功夫……祁恪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王妃这是做什么?”丫鬟们忙撩了帘子请祁恪进去,陈莹忙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于是祁恪便见到了而眼前的这一幕。他快步上前,亲自扶住了陈莹。
陈莹见他来,对身边的人故作不悦的道:“谁许你们去告诉王爷的?”
虽说她的心思比往日确实深沉了几分,看在祁恪眼中却仍是有些生涩的。只是他不想点破,是以便顺着陈莹道:“亏得我来了。不许胡闹,身子还没好怎么就要出门?”
他的话音未落,陈莹便作势要甩开祁恪的手,扭过头道:“王爷不信我,我只能去找母妃帮忙了。”
祁恪却是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你的心我是知道的,别闹小孩子脾气,身子要紧。”
“王爷,我是真心想让烺哥儿早些正了世子之名!”陈莹急切的道:“烺哥儿是您和表姐的嫡子,这世子之位本该就是他的。”
“原本我想着他还小,别的王府也都是到孩子六七岁上才请立世子的。”说到这儿,陈莹的神色黯了黯,声音也低了下去。“不承想有人觉得我藏奸,才、才对我下了毒手——”
陈莹故意把自己说得委屈,说得深明大义,好让祁恪怜惜。
“快别伤心了。”祁恪心下了然,动作轻柔的拍了拍的手,安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害你的人。孩子我们也会再有的。”
若是早在先前听到他的许诺,自己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而陈莹此时心中亦是宛如一潭死水,她知道,祁恪不过是在敷衍她罢了。
“王爷。”陈莹泪眼朦胧的回握住祁恪的手,她哽咽着:“我知道您有诸多顾虑,可还是早些立了世子,也好让别有用心的人都歇了心思。我想母妃一定也是支持的——”
她是一定要入宫一趟,说出要立烺哥儿为世子的事,以求在淑妃面前挽回些她贤良的形象。
既是她不可能再有孩子,就只能往贤惠大度上面靠拢,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王府的女主人,是王府未来继承人的母亲。
见她态度坚决,祁恪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都依你罢。”
陈莹终于露出些许笑意,眸中还闪着隐隐的泪光。
她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