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有赏。
李钦载的军令传达全军,将士们欢声雷动,声震云霄,军心士气挠的一下就上去了。
同样是打仗,有赏钱跟没赏钱的区别很大。
将士们没那么高的觉悟,为国为君什么的其实也愿意,但最期待的还是跟个人的荣华富贵有关。
要么战场立功,博个封妻荫子,要么抢掠敌国,弄点钱财。
现在主帅下令钱,路这不就走宽了吗。
五百文不是小数,按照大唐如今的物价水平,这些钱足够一家老小踏踏实实过一两年了。
主帅如此大方阔气,麾下将士怎会不甘心为他卖命?
李钦载坐在帅帐内,听着帐外将士们的欢呼声,脸颊不由狠狠抽搐了几下。
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是小八嘎干的,是全军将士们干的。
刚从泉献诚那里敲诈来的钱财,都还没经手,转眼就送出去了。
虽说这些钱财本就是李钦载替将士们敲诈的,虽说主帅最基本的底线就是不能喝兵血……
但钱给出去后的那种心痛感觉,是无法掩饰的。
辰时一刻,号角呜咽,将士们纷纷走出营帐,在空地上集结。
兵器甲胃出的撞击声,声声敲在李钦载的心坎上。
叮叮当当的,那是钱掉在地上的声音……
将士们集结后,在将领的呵斥下走出辕门,向苍岩城开拔而去。
李钦载披挂铠甲,骑在马上,等着将士们离开大营后,才带着部曲们不慌不忙出营。
斥候仍在飞快来回,向李钦载禀报前线的军情。
苍岩城外的敌军也得知了李钦载这支大军的动向,正在紧急调动兵马,并于南城外列阵。
李钦载并不意外,数万兵马行军调动,根本不可能瞒住敌军,所以从到达苍岩城之前开始,李钦载就并未刻意掩藏大军形迹。
数千兵马或许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兵马人数上万,基本不可能搞什么偷袭的战术。
如此庞大的军队,一举一动必然在敌军斥候的严密监视下。除了两军摆开阵势正面厮杀,能操作的战术谋略其实并不多,诸葛亮重生也得老老实实列阵。
幸好唐军的火器占据了战场的绝对优势,李钦载并不担心会失败。
一个时辰后,大军赶到了苍岩城外五里。
黑齿常之的前锋营还没来得及列阵,便听到远处传来喊杀声。
敌军的主帅倒也不傻,不仅以逸待劳等唐军过来,而且趁着唐军还没列出阵势,便决定主动进攻,试图击溃散乱行军的唐军。
城外的平原上,只见黄沙滚滚,数千高句丽兵马朝唐军前锋营冲杀而来,黄沙中隐隐可见刀戟闪亮,伴随着散乱的箭失落下,甚至还能看到左右翼有少数的骑兵正绕过正面,从侧方包抄唐军前锋营。
黑齿常之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李钦载之所以让他领前锋营,是因为前世知道黑齿常之的生平事迹。
他算是大唐历史上不可多得的名将,而他的几场载入史册的胜绩,基本都是率军突袭战术。
对于敌军的主动突袭,黑齿常之并不慌乱,就在敌军还在冲锋时,他便下令前锋营分出一千兵马迅速结阵。
须臾之间,一千兵马分成三排,三眼铳对准了正前方冲锋而来的敌军。
前锋营另外两千兵马则迅速转身,分别面朝左右翼也列好了三排。
随着敌军接近三眼铳射程,黑齿常之眼睛死死盯着三面冲袭而来的敌军,突然放声吼道:“全营听令,放!”
一阵巨响,接着便是一阵人叫马嘶,三面的敌军放倒了一大片。
“再放!”
又一阵巨响,硝烟散后,无数敌军倒在前方,被后面的袍泽无情地践踏而过,人与马的尸体成了敌军冲锋的障碍,冲锋的势头渐渐缓慢下来。
而亲眼见识了唐军三眼铳的威力后,随着冲锋势头的减缓,敌军的军心士气也随之跌落下来。
每个人眼里都透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们无法想象,为何对方一动不动,只是举起一杆黑乎乎的铁玩意儿,在一声巨响和一阵硝烟后,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两百步外的人杀死。
就算是弓箭这种远程兵器,射出去后也是有影有形的,而唐军的兵器却毫无痕迹可言,一声巨响便收割无数人命。
这样的武器,简直是神罚,传说中仙人用的法器也不过如此了。
先进武器与落后武器的较量,终究如同被历史的车轮碾压,无论如何挣扎,落后者都将被碾压在车轮下,粉身碎骨,死不瞑目,至死眼睛里都透着不解和愚昧的悲凉。
此刻的唐军,便是在碾压高句丽军,倚仗的便是手中的武器。
哪怕高句丽军趁唐军来不及列阵,率先起进攻,哪怕他们抢先落子占尽先机。
然而唐军只是潦草地布下三排阵列,便将高句丽军占住的先机打得一塌湖涂。
三轮枪响过后,冲锋的高句丽军已呈现败退迹象。
不止是正面的高句丽军伤亡惨重,左右翼的骑兵伤亡更惨,骑兵一人一马,目标本就比步兵大得多。
冲锋时一旦前排倒下一片,后面的骑兵便很难再保持冲锋的势头,唐军的火器更不会跟他们客气。
一轮接一轮毫不间断,还没等骑兵冲到阵前,左右两翼基本已伤亡殆尽。
眼见敌军的士气即将崩溃,左右两翼的敌军基本已解决,黑齿常之果断下令,前锋营将士重新列阵,面朝正前方徐徐推进。
于是,唐军的阵列愈从容不迫,严格按照操练兵典,一边填装弹药,一边向前迈进。
当刘仁愿率五千兵马赶到苍岩城外,并在平原上列出中军阵势时,黑齿常之所部前锋营已将突袭的敌军击溃。
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后,敌军如潮水般退去,他们惶恐地掉头就跑,丢盔弃甲生恐跑慢被唐军击杀,就连受伤的袍泽都顾不上,扔下一地哀哀痛嚎的袍泽,迅速四散而去。
唐军的中军刚到,苍岩城的南面围城之敌便已散去,留下一片空白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