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靠岸熊津道港口,港口海面上帆影遮天,两百多艘海船密密麻麻挤满了港口所有的空间。狰
如此浩荡的军威声势,令百济遗民们瞠目结舌,心生畏惧。
百济也被大唐亡国了,数年前刘仁轨率军干的。
如今已没有了百济国这个名字,取而代之的是“大唐熊津道”,唐军在百济国内设立了熊津道都督府,当初刘仁愿还干过两年都护,后来被李治调往倭国驻军。
自从百济被灭国后,大唐算是正式将势力延伸到了海东半岛,半岛的局势愈复杂起来。
新罗国对百济的土地虎视眈眈,然而又不敢直接得罪大唐设在百济的熊津道都督府,只敢暗戳戳搞一些小动作。
大唐对百济这块土地的态度有点模糊,朝堂上的大佬们争执不休,有的认为百济是一块鸡肋般的土地。
本就是个海岛国家,适宜耕种的土地太少,每年还要花费无数钱粮去经营它。此地又孤悬海外,朝廷维持统治不易,是一笔彻头彻尾的亏本买卖。狰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大唐未来东征高句丽时的南线桥头堡。
朝堂另一派则认为,打下来了就是我的,不管它多么贫瘠无用,都是咱大唐的版图。
将士们用鲜血和性命灭掉的国家,怎能说弃就弃,此举置流血牺牲的大唐将士们于何地?
这一派的意见,主要以刘仁轨等朝堂清流为主。
两派意见不一,李治只好左右平衡,所以百济被大唐灭国数年后,朝廷除了在这里设了一个都督府,留驻了五千驻军外,就没有任何动作了。
既没派官员开衙建府,也没有在民间基层任命里保,团结乡绅。
简单的说,如今的百济国除了几千驻扎的唐军外,基本成了一个三不管的废地,国中盗贼渐生,民众只能以乡村为单位自立为政。狰
至于新罗国,他们倒是很热心地想接管百济国的行政,可大唐驻军没点头,他们也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唐军。
虽说不敢得罪,但以新罗国的尿性,全宇宙谁都不服,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我可以玩阴招呀。
千年以后的民间舆论也好,体育赛场也好,他们的尿性被刻在DNA遗传基因里,一直没变过,卑劣又可恨。
海船靠岸,先是旗舰,李钦载晕头转向,被小八嘎和刘阿四搀下来。
港口岸边迎接大唐王师的人不少,有熊津道都督,新罗联军的主帅,还有原百济国当地的乡绅地主,以及成百上千明显被裹挟逼迫而来的民众,跑这趟龙套大约能管一顿盒饭吧。
下了船的李钦载不负众望,驻军将领和新罗主帅还来不及上前行礼,李钦载脸色青,大嘴一张,再次吐了个稀里哗啦。
迎接王师的官民尽皆愕然。狰
刚落地就吐成这样,咱们这片土地究竟多让人恶心啊。
迎接仪式有点失控,李钦载脑子晕,但还是强打起精神,与迎接他的将领官员们见礼。
先是大唐熊津道都督孙仁师,老熟人了。
孙仁师本是水师将领,然而当年百济被灭国,时任熊津道都督的王文度在任上病逝,刘仁轨又被调回长安,于是李治便令孙仁师暂代熊津道都督一职,这一暂代便是好几年。
李钦载慌忙上前主动行晚辈礼,尽管自己的爵位官职都比孙仁师高,但人家终究是长辈,而且孙仁师跟李勣的私交不错,李钦载不敢在他面前摆架子。孙仁师对李钦载的态度颇为欣慰,没等李钦载弯下腰,孙仁师便托起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往下拜。
“你这副快死的样子,就莫讲究这些俗礼了,老夫怕把你折腾死,你爷爷还不得跟老夫拼命。”孙仁师捋须笑呵呵地道。狰
李钦载赧然道:“小子坐不了海船,风浪太大,真快把小子折腾死了,孙爷爷见笑了。”
孙仁师不满地道:“年纪轻轻的后生,什么坐不了海船,就是操练少了,若在老夫的水师里,不出三五日,保管再大的风浪都稳如磐石,纹丝不动,晕船?呵,笑话!”
“啊对对对,您老说的都对。”
下了海船只剩半条命了,跟他争辩个啥?
孙仁师听出了李钦载话里的敷衍之意,不满地哼了哼,抬手正要拍他的肩,然而见李钦载这副快断气的样子,又怕一巴掌把他拍死,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听说你在倭国又大杀四方,这回连倭国整个朝堂都被你一锅端了?”孙仁师含笑问道。
李钦载笑道:“旧主老臣,心怀故国,喜欢搞点小动作,留着终究是个祸患,索性一锅端了,立个年纪小的新王,新王新气象嘛。”狰
孙仁师大笑:“不错,不愧是英公的好孙儿,该下手时痛下手,不留半点仁慈,灭国除敌,正当如此。”
两人说话间,一名披戴制式古怪铠甲的武将却蛮横地拨开左右众人,走到李钦载面前。
这人大约六十多岁年纪,容貌五官在及格线以下,面色狰狞凶悍,眼神暴戾,一副一言不合就拔刀拼命的样子。
“新罗国大将军金庾信,拜见大唐渭南县公。”
嘴上说着拜见,金庾信却只是潦草地稍微弯了一下腰,神情颇为倨傲。
李钦载皱眉,下意识望向孙仁师。
孙仁师表情冷漠地瞥了金庾信一眼,捋须冷哼一声,阖目不言不语。狰
看孙仁师的态度,李钦载便明白了许多。
大唐与新罗国虽是联军,但很显然,两军的将领之间关系并不和睦。
而从金庾信的态度上更能看出,新罗对大唐其实是颇有怨恚的,两国最大的利益冲突,大约便是唐军占据百济故土不肯相让,没让新罗国捡着便宜。
瞬间看明白了许多的李钦载也没惯着金庾信。
老子是你们宗主国的一军主帅,给我甩脸子,你有那实力吗?
李钦载当即对金庾信视而不见,仿佛根本没看见他这个人,朝孙仁师笑了笑,道:“小子这就下令大军扎营了,孙爷爷与小子同往帅帐一叙如何?”
孙仁师呵呵笑道:“固所愿也,走起。”狰
两人自动无视金庾信,相携朝港口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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