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屙的粑粑都是香的,理论上,小仙女跟貔貅一样,是不屙粑粑的。
同理,小仙女喝醉了也不会哭不会闹,她只会安静且典雅地睡去,直到第二天的鸟鸣唤醒一帘幽梦。
金乡县主感到无地自容,因为她依稀记得昨夜自己干了什么。
人喝醉酒事实上都会有残存的记忆的,真正喝断片完全失忆,其实是非常小概率事件,那些口口声声自己断了片的人,不过是推卸责任的借口。
金乡很清楚自己昨夜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她趴在李钦载肩上,絮絮叨叨数落两人的恩怨,她拧李钦载腰间的软肉,正着拧,反着拧,她又哭又闹,涕泪横流,还把鼻涕擦在李钦载的衣裳上……
多年的清冷形象,一夜之间全毁了。
金乡不想活了,清纯冷艳路线崩塌,以后再走什么路线?路越走越窄了啊。
傲娇的县主仰起鼻孔,眼神却透出一股心虚。
“反正……我昨夜什么都没干!”金乡努力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李钦载敷衍地道:“是,你什么都没干,昨夜我背回来的是一头猪,用来祭祀祖先的。”
“你……!”金乡咬牙。
李钦载打了个呵欠,道:“今日我要回甘井庄了,这座宅子是我的新府邸,县主总住在长安馆驿里多有不便,看在我家婆娘的面子上,你暂时住这里吧,府里的管家下人你随便用。”
金乡冷冷道:“我才不住这里!”
“无所谓,爱住不住,不住赶紧走,白送你一根棍儿,一个破碗,诗和远方在等着你。”
金乡气得眼眶泛红:“你……混账!”
李钦载懒洋洋地起身拍了拍屁股:“这话说的,你今天才知道我是混账?我要走了,你自便。”
正要离开,金乡突然叫住了他,李钦载回头,见她咬着下唇半晌没出声,俏脸却越来越红。
“有事赶紧说,摆出便秘的模样,我能通便咋?”
金乡努力维持高傲的模样,道:“昨夜的事……不准对外人说,尤其不准对婕儿说。”
李钦载精神一振:“你说这個我可就不困了,不说可以,加钱!”
两人站在院子里,斗嘴也好,玩笑也好,气氛不知为何越来越怪异。
李钦载咂咂嘴,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种熟悉感。
当初在甘井庄时,他和崔婕也是这般相识,然后相爱相杀……
如今自己成了亲,怎么又冒出一个女人?
虽说跟婆娘的闺蜜暧昧确实很刺激,但此举是不是略有些渣?
幸好前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两人诡异的沉默。
“五少郎,宫中来了天使,陛下急召五少郎觐见。”吴管家隔着后院的月亮门高声禀道。
李钦载回过神,整理了一下衣冠后,快步走向前院。
院子里独留金乡一人。
看着角落金黄的银杏叶飘落,金乡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相思情愁,今生无解。舍不得,放不下。
道德化身为脚镣,始终跨不出那一步。
…………
李钦载赶到太极宫,刚进宫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一队队宦官宫女在羽林禁卫的押送下,鱼贯走出宫门,这些宦官宫女被一条长绳串成一串,人群里偶尔出凄厉的哭声,押送他们的羽林卫却毫不客气,一鞭子狠狠抽下去,哭声立止。
李钦载愕然:“生啥事了?”
领他进宫的宦官垂头躬腰,没敢吱声,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仿佛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气氛太压抑了,李钦载进宫也不止一次两次,唯独这一次,他强烈感觉到窒息,仿佛老天爷将太极宫方圆内的空气抽干了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钦载心头一紧,虽然不知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宫里一定生了大事。
于是李钦载也不敢吱声,行走步履仪态愈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矩之处。
怂是怂了点儿,但至少安全呀。
随宦官来到安仁殿,李钦载刚进殿门,便见许敬宗和上官仪赫然在座,李治阴沉着脸,整个人处于暴怒的状态中。
李钦载上前见礼,李治嗯了一声,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走近了李钦载才觉,殿内许敬宗和上官仪脸色不对劲。
“呃,陛下,不知召臣觐见所为何事?”李钦载小心地问道。
李治冷冷道:“你问许敬宗。”
李钦载望向许敬宗,眼神示意他说一说。
许敬宗无奈地道:“宫里出事了,有人行厌胜之术,诅咒天子。”
李钦载咳了咳:“不懂就问,……请教许右相,啥叫‘厌胜’之术?”
许敬宗只好从头到尾跟他解释了一遍,顺便把今日清晨匿名谏书的事也说了。
许敬宗说完,李钦载眼皮直跳。
宫闱之中行厌胜术,而且诅咒的对象还是天子,谁特么嫌命长了?活腻了自己吊颈呀,何必牵连九族。
难怪刚进殿时见李治如此生气,换了任何人,脾气再好也忍不了啊。
想到刚才进宫时遇到的一队被绳索串起来押往宫外的宦官宫女,李钦载顿时明白,这些人怕是被牵连进来的,皇宫里生如此恶劣的事件,必然是宁肯杀错,绝不放过的结局。
一封匿名的谏书足以让千百人头落地,若李治还要继续追查下去,朝臣们恐怕也要死一批。
早在汉武帝时期,宫里也生了巫蛊之祸,汉武帝勃然大怒之下,牵连坐诛者不计其数,最后统计下来,因此事而死的人有数万,这其中绝大部分是被冤枉,或是根本不知情的,但还是被暴怒的汉武帝杀了。
如今太极宫也生了巫蛊之祸,尽管李治是仁义天子,但此事如此恶劣,被杀的人一定少不了。
许敬宗说完后,李钦载坐在桌后呆。
李治冷冷道:“景初,朕想听听你的意思。”
李钦载想了想,道:“陛下,仅凭一封匿名谏书,怕是不宜定太多人的罪,万一是子虚乌有,宫里很多无辜者岂不是白白丧命?故臣以为,先查实,再拿问。”
许敬宗叹道:“已经查实了,道士郭行真经常出入宫闱,今早事后,羽林禁卫当即便将郭行真拿下,并在范云仙的住所搜出升坛法器若干,傀儡小人若干,写有天子生辰的符纸三百余张,还有许多违禁之物。”
李钦载惊骇莫名,这年头的道士竟如此威猛?连皇帝都敢诅咒,是打算用这种物理方式强行羽化升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