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这儿刚到军区,过来晚了,什么忙都没帮上倒蹭了一顿饭吃,真是不好意思呀,哈哈……”白雪笑眯眯的坐了下来,陈秋兰也打着哈哈哈说不好意思,不过俩人的脸是却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还很得意。
韩明秀哪能让她们得意了啊?
半真半假地说:“嫂子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倒是有个法子,这不是还没吃完饭吗?等会儿吃完饭捡桌子刷碗筷你们俩来吧,省得你们过意不去……”
话音一落,白雪和陈秋兰脸上的笑容顿时都僵住了。
这个死女人,这还真要让她们干活呀?
她们也没打算要给她干活啊?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她们又不好收回来,只好接着她的话茬勉勉强强地笑着说:“好呀,正好我们两个担心吃白饭呢!”
韩明秀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了吧?”
陈秋兰和白雪看着韩明秀脸上讥讽的笑容,心中都奔过了千万头草泥马,脸上那虚假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但因她们的男人都在边上呢,她俩也不敢当面整啥幺蛾子,只好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笑呵呵的说:“可不是咋的,这下子我们俩就不担心了,你也别顾着我们了,快去吃饭吧……”
“那行,哪我们就进去了,嫂子们要是缺啥少啥就喊我,我过来帮你们添。”韩明秀客气了一句,就跟孙英梅进屋去了。
大家继续吃饭,这顿饭,每道菜的量都备得很足,根本不用添菜,大伙可劲儿吃都吃不了。
男人们一边吃喝一边白乎,天南海北,云山雾罩地说个不停。
白雪和陈秋兰甩开腮帮子吃了半天,都吃饱了,桌上的几个老爷们还在喝,一个个喝得红头胀脸的,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陈秋兰和白雪一看男人们不撂筷子不下桌,那这碗筷儿就没法收拾,更没法刷洗了,于是俩人交换了个眼色,进屋跟韩明秀和孙英梅说话唠嗑去了。
屋里,韩明秀和陈秋兰也吃完了,连‘桌子’都收拾好了,这会儿正坐在炕沿边儿说话呢。
今天的韩明秀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翻领外罩,里面是一见白色的确良半截袖,下身是一条米黄色的裤子,朴素大方,淡雅宜人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知性的美。
白雪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又气又恨的。
本来,她才是这个家属区里最耀眼的女人。可是现在,这个死女人不仅把她拉下了马,还完完全全地取代了她,成了军区里大家的偶像,女人们最羡慕的女人。
她的一切都被她给毁了,给抢走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陈秋兰看着韩明秀也是一肚子的气,不过她到底没像白雪受的打击那么大,积怨那么深,所以还能勉强堆笑跟她说上几句。
说话的内容也无非是问她俩肚里的孩子几个月了?还有多久生产?生孩子时谁帮着伺候月子……
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
出于礼貌,韩明秀不得不跟她俩周旋几句,孙英梅几乎没跟他们说几句话,这孩子不大自信,因为自己出身低,她男人官职又最低,所以在这两个长夫人面前不大敢说话,就悄悄的听着她们聊了。
聊了一会儿,她俩之间的话题就被聊没了,几个人坐在那里大眼儿瞪小眼儿的,谁都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说了。
白雪似乎觉得气氛有点儿尴尬,就主动起身提出告辞:
“小韩啊,我看你俩好像也乏了,孕妇得多休息,我俩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回去了,等会儿他们喝完我们再回来帮你拾掇碗筷来……”
韩明秀巴不得她俩快走了。不,是他们仨快走,这三个人简直是太讨厌了。这两个女的虚头巴脑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个小崽子就里外屋地跑,又喊又叫的,闹死个人。
她情愿不用她们干活,也希望让她们快点走,马上就走,再也看不着他们才好呢!
“呵呵,不用再回来了,他们指不定得啥时候能喝完呢,待会儿我和英梅收拾就行了……”
韩明秀和孙英梅也站起身,准备送她们两个出门。
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两桌男人还在喝着呢,其中一桌喝到兴头上,还划起了拳:
“哥俩好阿,奎五手啊,六六阿四喜财呀……”
看着他们喝得兴致高,韩明秀也没惊动他们,就和孙英梅俩送这两个女人去了。
“二位嫂子慢走,以后得空常来串门呀……”韩明秀脸上堆着笑,跟她们虚与委蛇着,虽然心里烦她们烦得不行,但情面上的话该说还得说。
白雪和陈秋兰也带着一脸虚假的笑意,虚头巴脑道:“一定一定,你得空也到我们那去坐坐,咱们这些家属啊,就该多沟通,多走动,这样才有助于培养感情嘛……”
正说着呢,陆爱国突然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似的向这儿边跑来。
刚才这死孩崽子去追鹌鹑去了,这会儿似乎已经追够鹌鹑了,就跑他妈这儿来着他妈了。
韩明秀和孙英梅正背对着他跟那两个女人说话呢!陆爱国就直直地冲向韩明秀,眼看就扑到她的身上了。
韩明秀背后也没长眼睛,那边儿男人们呜嗷火喊的划拳声也淹没了陆爱国的脚步声,她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还跟那两个女人打哈哈呢。
此时,霍建峰的脸正好冲着门口,一眼就看到陆爱国扑向他媳妇儿。
陆爱国虽然才九岁,可长得却很大,像十多岁的大孩子似的,又高又壮的,要是被他扑上了,秀儿和孩子就危险了。
在这千钧一之际,霍建峰也顾不得别的了,瞪着眼珠子抓起酒瓶子嗖地一下掷了过去。
啪……
酒瓶子不偏不倚地砸在陆爱国一条腿的腿弯上。陆爱国一个趔趄,扑通一下摔了个狗抢屎。
有惊无险!
他跌倒的地方离韩明秀只差十来厘米!
“啊……”
陆爱国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酒瓶子也随之掉到地上,摔碎了。
“怎么了怎么了?小霍你这是干啥呀?”
白雪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酒瓶子打倒在地,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看向霍建锋的眼神也变得冷锐犀利。
这时,那边儿喝酒的人也都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都撂下酒杯看了过来。
陆爱国被打中腿弯儿,还摔了个狗吃屎,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白雪看到宝贝儿子哭了,心疼的抱起儿子,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似的,怒视着霍建峰:“小霍,你为啥打我儿子?我儿子要是做错啥事儿你跟我说呗,咋还绕开我自己就动手打上了呢?我儿子我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你凭啥给我打呀?”
陆营长看到儿子哭了,又看到儿子旁边那个碎酒瓶子,也有点不解,看向霍建峰的眼光也有点儿不乐意了。
霍建峰站起身,黑着脸,沉声说:“陆营长,嫂子,刚才要不是我及时扔出这个酒瓶子,爱国就扑到我媳妇身上了,我媳妇儿可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呀呢,这要是扑上了,肯定得出事,要是出事了你们能担待得起吗?”
“呦,小霍,你太夸张了吧?爱国他又不是三岁五岁的小孩子,哪能不知道注意呢?就算往这边跑,等跑到跟前儿肯定也能收住脚,你呀,就是太紧张你老婆孩子了。”陈秋兰在一旁不怕事儿大地说道。
白雪听到她这么一说,脸上的戾气更重了,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拍着他的后背,尖着嗓子说:“你在乎你的孩子不要紧,可是不能因为心疼你的孩子就不拿别人的孩子当孩子呀?我家爱国还是个孩子呢,嫩胳膊嫩腿儿的,你这一酒瓶子下去,万一给我们打坏了咋整?你担待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