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桃花盛开,枝头有鸟儿在婉转啼鸣。
室内的少年却专注地写着文章,丝毫没有被窗外的美景与枝头的热闹吸引。
吴怀寺坐在上,暗自点了点头。
“吴太傅,我写好了。”少年站了起来,走到吴怀寺面前,将写好的文章递到他面前的案上。
吴怀寺看着少年融合了萧令衍和赵如熙优点的出色面容,没有看他放到案上的文章,而是问道:“昨儿个皇后娘娘赏花宴上去了诸多女子吧?殿下能说说这些人都有什么优缺点吗?”
这是例行功课了。
因为萧韶铎的身份,赵如熙打小就会引导他观察身边的人,分析他们的性格、做事的动机等等。而遇到了事,萧令衍会教导他如何去处理。
等到他十二岁,做吏部尚书多年的吴怀寺就开始给他上人际关系方面的课程。给他分析朝臣性格、派系关系。
因为这些教导,所以萧韶铎今年虽十六岁了,按照习俗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行走在外面或是参加宴会,都会被各色女子巧遇或包围,但他在这方面有着非常清醒的头脑,也非常擅于处理这些问题。既不会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也不会让人太过难堪。
早在去年,赵如熙就跟他谈过婚嫁问题。萧韶铎说要找一个跟母亲一样德才貌三者兼备的女子。
赵如熙告诫了一下他在这方面的禁忌与规矩,就由着他去了。
她相信这么多年的教导不会白费。萧韶铎不会太过计较利益得失而忽视感情,也不会因为感情而失去一切理智。
虽十几年过去了,八十几岁高龄的康时霖仍然健在,吴怀寺等四个师兄妹每旬都会去师父那里聚会一次,陪师父说说话,聊聊近况,联络联络感情。他们师兄妹的感情一直极好。
吴怀寺知道小师妹担心什么。所以知道岑皇后举行赏花宴,想给萧韶铎选择太孙妃,他就给萧韶铎布置了作业。
分析各位闺秀的性格喜好,除了检验萧韶铎对于人性方面的观察辨别能力,也是让他更清醒地明确自己想要什么样的配偶。
“这……”萧韶铎有些为难,“吴太傅,咱们这样背地里议论这些女子,是不是不好?”
吴怀寺将脸上的和熙表情一敛,正色道:“殿下你错了。她们不是单纯的女子。她们背后,代表的是一个个家族、派系,以及相应的矛盾斗争。”
“如果在你眼里她们只是单纯可爱漂亮的女子,那么殿下,你这门课臣会给你打丁等。”
萧韶铎一下子不好了。
他的功课要是只得丁等,他回家非得被男女混合双打不可。
他爹倒也罢了,打小练武。可他不知道他娘怎么的竟然也是武功高手。
要知道他打四岁半起就开始跟着师父练武了。可去年他带着弟弟、妹妹调皮捣蛋,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他娘打他的时候,他愣是一个都没有躲闪过去。
而大晋满朝文武,便是连皇祖父都不知道他娘有一身跟他爹差不多的武功,这让他既震惊又得意。他也好想跟他娘一样,装一个无形的逼。
咳,一不小心就想远了。
反正他不想再被他娘亲追着打了。
他认真地想了想,开始给吴太傅交作业:“昨天来参加宴会的未成亲、定亲的闺秀一共有十五位。我过去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二伯家的堂妹和岑家表妹主动来跟我打了招呼……”
因为身份的关系,他很注意跟女子之间的距离。所以除了这两个是亲戚,又主动跟他打招呼,他跟她们点头示意了一下,其他人都没有接触。
但因为吴怀寺布置的作业,他还是叫人观察了一下那些女子,自己在场的时候也注意了一下。再结合平时了解到的情况,也能分析出一些这些闺秀的性格特点。
吴怀寺虽叫他分析,却也是想打探一下他的态度和对这些闺秀的看法。听他说得极为客观公正,心里十分满意。
他又把各家背后的关系网说了一遍,之后就站了起来“行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
“恭送吴太傅。”萧韶铎行了一礼,待吴怀寺走出屋子,他才直起身子,对小栗子道,“走吧,回去。”
带着小栗子出了屋子,他往旁边的屋子看了一眼,就看到自家弟弟正聚精会神地在画着什么。太傅因为到了放学时间,已经先走了。
萧韶铎没打扰弟弟,走出院门去了隔壁院子,就见妹妹正站在三师伯面前。三师伯正指着面前的一幅画在说着什么。
萧韶铎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直到吴宗停下话头,他才敲了敲门,得到吴宗的同意走了进去,欣赏妹妹的画作。
他打小就知道自己身负重任,所以琴棋书画只是爱好,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权谋策略的学习上。
二弟则从小就喜欢机关术,手上拿着玩具就不自觉地拆了装,装了又拆,长大后更是整日沉迷于各种机械设计之中不能自拔。
三妹承接了母亲的绘画天赋,不管是师祖还是三位师伯和父母,都夸妹妹的画有灵性。
当年惨烈的那场政变萧韶铎听说过。他很庆幸他们三兄妹都不看重权势,而是重感情。当然,这是受了父母的影响。
皇祖父现在六十多岁了,近来一直说要把皇位传给父亲,自己做太上皇。
可父亲不同意。他只是把更多的政事分担了去,免得皇祖父太累,皇位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坐上去。
进去欣赏了一下妹妹的画作,夸赞了她两句,萧韶铎向吴宗问道:“三师伯,昨儿个皇祖母开赏花宴,淼儿妹妹没来,听说她生病了。她的病不打紧吧?”
“不打紧,只是受了点凉,担心给别人染了病气,所以才没有去。”吴宗笑呵呵地道。
萧子雅转了转眼珠子,道:“哥,你下晌下了课后有空不?要不我们去三师伯家看看淼儿姐?师伯母正好做了桃花糕,咱们顺便去尝尝。”
吴宗又好气又好笑,用笔敲了一下萧子雅的脑袋:“我看你是专门想去吃桃花糕的吧?还拿你淼儿姐做借口。”
萧子雅撒娇地扯了一下吴宗的衣袖:“那师伯您就说,让不让我跟哥哥去您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