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开的字她是见过的。当初傅云开与赵元勋交好时,拜帖和送的礼物上都有他的字。因为很有武将风格,赵如熙当时还问过父亲,知道是傅云开亲自写的。
她纳闷地把信打开。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约她在附近茶楼上见一面,有事相谈。
想了想,赵如熙决定还是去见他一面。
不过稳妥起见,为防别人假冒傅云开相约,把她引到茶楼加害于她,她先派了青枫去看一眼。
之所以派青枫而不派别人,是因为青枫曾跟赵如熙一起,在大理寺前见过傅云开和他的小厮长安。
茶楼就在绿蕉院不远处,青枫过去没多久就回来了,禀道:“二楼不能上去,不过奴婢看到有人从二楼下来吩咐伙计什么,认出那人正是傅将军的小厮。奴婢又向伙计打听了,伙计形容了一下楼上那位客人的样子,奴婢觉得那人应该就是傅将军。”
傅云开在边关杀敌时养成的军人的肃杀之气,跟京城的文臣武将以及公子哥儿区别还是挺大的。
赵如熙点头,起身道:“行,那走吧,叫上马叔和罗妈妈。”
想了想,她把披风披上,戴上帽子,脸上还蒙了面纱。
她出门也没有直奔茶楼,而是骑马往巷子绕了一圈,再从另一头到了茶楼门口。
之所以不乘马车,是因为她的马车上有绥平伯府的标志。
早在赵如熙学骑马的时候,青枫、点绛也学了骑马。只是赵如熙一学就会,青枫、点绛学了差不多一个月,才能自如地骑马在城里行走。
傅云朗约的是在二楼的一个包厢里见面。
赵如熙上楼的时候,守在楼梯口的长安就看到她们了。赵如熙虽蒙着面纱,但长安见过她们,从身影也能认出她来。
他赶紧迎上前来,对赵如熙行礼,确认道:“赵五姑娘?”
赵如熙点头。
“姑娘楼上请。”
他引着赵如熙一行人上了楼。
这家茶楼她以前就跟萧若彤在此谈过生意,后来总是路过这里,知道这家茶楼的生意不错。更不用说这时候年关刚过,楼上楼下应该是很热闹的。
可这时候二楼却静悄悄的没什么人,估计是傅云开为了不让人看见她跟他在这里见面,把二楼给包了。
心倒是很细。
守在二楼一个包厢门口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长安领人上来时,那个侍卫就进了包厢禀报了。
旋即傅云开从包厢里出来,对赵如熙一抱拳:“赵五姑娘。”
赵如熙也回了一礼,却没说话。
傅云开伸手朝包厢里做了个手势:“姑娘请。”
赵如熙也不推辞,带着罗氏和青枫一起进了包厢,马胜则留在了外面。
傅云开对罗氏和青枫的入内并没有提出异议。
长安没叫伙计,赵如熙落座后,他就充当伙计,手脚麻利地给赵如熙倒了茶,侍立在了傅云开身后。
桌上已摆了五六碟子点心。
赵如熙把披风的帽子放下,面纱解下。
她没碰茶水,看向傅云开,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傅将军唤我来,有何话要说?”
傅云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这一次见面距离上一次,也不过是不到半年的时间,但他觉得赵五姑娘的容貌似乎更明艳了几分,气质也更出众,书卷气里又透着一股子飒爽之姿。
他定了定心神,按着自己预想的开场白道:“云开在拍卖会上看到姑娘的画,就仰慕得紧。这几日,一直在国子监前看姑娘的画。”
“多谢。”赵如熙淡淡点心,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傅将军是军人,想来喜欢真爽。我也不是个爱绕弯子的人。寒暄的话咱们就少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去书院上课。傅将军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是。”
听到这话,傅云开直觉喉咙紧,大冷的天,他握着茶杯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都忘记自己准备的措辞了。
好半晌,他才开口道:“我上次向你家提亲,不知你知道否?”
赵如熙点点头。
傅云开的心一沉,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想问问,为何要拒绝吗?”
如果只是父母之命,他或许还有希望。可如果不是……
赵如熙自然不能说他是炮灰,他的母亲和弟弟和未来弟媳都是她避之不及的人。而且,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她又不恨嫁,为什么要答应亲事?
她沉吟了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既然傅将军要问这个问题,那么我想先问问傅将军,你为何想要提亲?”
听到这话,傅云开反倒高兴起来。
他还担心没办法一诉衷肠,没想到赵五姑娘直接就给了他机会。
他道:“姑娘是个心胸宽广、胸怀大志、极富才情之人。”
他想到这里,正思索着还有什么要夸的,就见对面的人皱着眉头看他。
他的心一慌,继续道:“姑娘性子直爽真诚,不是那等喜欢耍小手段的;姑娘还极聪明……”
说到这里,他就没辞了,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还能有什么说的。
他倒想说赵如熙漂亮呢,这种漂亮,也是他极喜欢的。
只是这话不能说,说了就跟调戏人似的。虽然或许,女人听了这话,没准会很高兴。
他正胡思乱想,就听对面的人问道:“没了?”
傅云开实在想不到了,只能点点头:“在下没跟姑娘多接触,对姑娘的了解有限。如果姑娘跟云开说话的机会多些,云开会了解得更多。”
他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比如,如果姑娘能吃吃桌上的点心和茶水,下次桌上的糕点会更合姑娘的口味。”
赵如熙不由看了他一眼。
还挺会撩妹嘛,这是表达自己很细心体贴?难怪相处没几次,就能把赵元勋哄得服服帖帖,对他交口夸赞。
“傅将军,你并不了解我,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赵如熙道,“比如我心胸并不宽广,心眼很小,并不爱包容别人。我也很喜欢耍小手段,如果别人惹了我,能把对方整扒下,我什么手段都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