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立原先对于两个姐妹不怎么在意的。那日赵如熙提醒他,让他“管好野心极大的赵如语和爱搬弄是非的赵如蕊”,他回来后,就仔细观察两人。
他现赵如蕊确实喜欢搬弄是非,薛姨娘生事,有一小半都是赵如蕊为了私利挑拨的;赵如语则心心念念想嫁给平南侯府世子傅云朗。
两个人满心都是小心思,想的只有她们自己,眼里计较的都是后宅的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反观赵如熙为人公正、行事大方,所做的事的格局极大,连他个这曾经的侯府世子都自愧不如。赵靖立感慨良多,自我反思羞愧之余,对两位姐妹的印象一下子迭落到了谷底。
这会儿见赵如语这么激动地跑进来,附和赵靖安的话,赵靖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六妹,话可不是张嘴就能胡说的。你说那些事都是五妹妹干的,那你说说,你有什么证据?”
赵如语语塞。
她能有什么证据?她不过是根据上辈子的经历推断出来的。
“二哥不是也这么说吗?我跟二哥是一样的感觉,事情不可能那么巧,遇到五妹妹的人一个个都倒了霉。要说她是霉运转世,大伯和大伯母也没倒霉。只能说,谁惹了她,他就倒霉。”赵如语道。
“对对对,我就是这么觉得。”赵靖安连连点头。
“你们莫不是想去告诉忠勤伯府的人,说是五妹妹让他们家丢官降爵的?”赵靖立转过头来看向赵靖安,“或许你觉得是五妹妹让你没了娘,你要报复她?”
赵靖安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都不是她害的,我只觉得她有点诡异而已。”
赵靖立又板着脸瞥向赵如语:“六妹也是这样的想法?”
“我不是,我没有。”赵如语也赶紧摆手,“那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我又没有证据。再说,她终是咱们的姐妹。咱们哪能害自家人呢。”
说着,赵如语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下。
那就是个煞星,是重生回来报仇的。她跟她互不干扰,相安无事才好呢,哪里敢去招惹赵如熙?她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赵靖立看着她这怂样,很是无语:“那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觉得咱们二房最好离五妹妹远一点,别招惹她。她太邪门。”赵如语讷讷道。
赵靖立懒得搭理她了。
他又看向赵靖安,他觉得二弟自打大病一场后,整个人就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
两人不光打小一块儿长大,还是双胞胎,再了解对方不过了。赵靖安一看赵靖立这样,就知道大哥想要教训自己了。
他赶紧道:“哥,我知道错了。我娘的事,不怪五妹妹;忠勤伯世子也是。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便是三叔这里也是太子迁怒,或干脆就是有人看他大出风头,想借这事来把他赶出詹事府。”
赵靖立静静地没有说话。
见兄长用极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赵靖安便懊恼自己刚才信口胡诌,连连誓道:“真的,哥,我真不觉得是五妹妹的错。我先前那样说,只是觉得事情很凑巧而已,跟六妹妹的想法一样。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报复五妹妹的意思。”
赵靖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姑且相信你。”
赵靖安本来看到他点头,松了一口气,脸上已浮起笑容了。可听到“姑且”两个字,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赵靖立。
“咱们长这么大,念了这么多圣贤书,应该明白是非曲直。我理解你的失母之痛。可如果你因此而是非不分,把无辜的五妹视为你的仇敌,那咱们也别做什么兄弟了。我很怕有一天我做了什么事对不起你,你要在背后捅我一刀。”
“哥,你、你怎么这样想我?我是那种人吗?我刚才真的只是胡说八道,想泄一下心里的愤懑而已。我还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哥,你要相信我。”赵靖安急得都站了起来。
看到弟弟急了,那个熟悉的赵靖安又回来了,赵靖立这才放下心来。
他道:“看你以后的表现吧。你也别整日呆在书房里。明日跟我去巡视田庄和铺子。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奋图强考科举,而是纾解心结。否则,你定然要被心里的怨恨改变心性,成为你曾经唾弃的人。”
赵靖安现自己怎么说,哥哥都不相信自己。尽管他不想浪费时间念书时间,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我明日跟你去。”
赵靖立这才看向赵如语:“六妹妹,你也不要整日呆在家里了。母亲的头七已过,你就回书院上学吧。”
“还有,咱们家现在就是普通百姓,你去了书院,我希望你能谨言慎行,别参与贵女们的勾心斗角,也别整日想着嫁谁的问题。五妹妹跟你一样大,她现在每日都在为自己的前途而奋斗忙碌,我希望你也能像她那样。你能考上书院,就说明你有才华,为什么整日想的就是嫁人呢?”
赵如语被他说的满脸通红,羞愤地道:“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我!”眼泪就掉下来了。
赵靖安跟赵如语一起长大,向来把她当亲妹妹的。
这会儿看到赵靖立把赵如语都惹哭了,嗔怪道:“大哥,你怎么能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谁受得了!”
他又安慰赵如语:“行了,别哭了。大哥也不是故意这样说你的。不过他的话虽直了点,却也不无道理。你放心,我跟爹爹和大哥定然帮你张罗一户好人家的,你别担心。”
赵如语一听这话,想起自己的身份地位跟傅云朗相差越来越大,婚事越艰难,她的哭声更响了。
赵靖安连忙安慰她。
赵靖立看向赵如语的目光却有些冷。
赵如语的丫鬟扶疏收买了府里的一个管采买的男仆,那男仆经常替赵如语送信到离巷子不远的一处茶楼。这段时间因为魏氏之死,赵如语守孝没有出门,但她跟傅云朗的联系从没断过。
他刚才劝赵如语,实际上就是针对这事。但看赵如语这样子,根本就不听劝。
赵靖立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赵如语的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赵靖立的背影,眼泪又流了下来。
呜,她的命怎么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