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报频繁,战事紧急,随之而来的各种事也极为繁琐。太子忙的焦头烂额,近来时常留宿宫中。当太子接到太子妃的口信时,不由得暗暗诧异。太子妃这般慎重其事的叮嘱他一定要回府,肯定有什么要事。
偏巧今日奏折太多,当太子批完奏折赶回府中,已经是亥时一刻了。
当太子看到面色沉重的太子妃时,太阳穴陡然突突一跳:“是不是皓哥儿......”
太子妃一听话音就知道太子误会了,忙解释道:“江太医为皓哥儿开了药方,皓哥儿喝了药之后热度已经渐渐退了。蒋氏正一直陪着皓哥儿,殿下不用担心。”
几个月的孩子最易夭折。皓哥儿又是肚泻又是热,整日哭闹不休,太子府里人人揪心。太子人在宫中极少回府,却也时时提着一颗心。江太医也是太子特意派到府中来的。
“皓哥儿没事就好。”太子松了口气:“你急急的让人叫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太子妃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是为了商议如何处理慕氏。此次皓哥儿泻肚热,就是慕氏暗中捣的鬼。她私下收买了厨房里的厨子,在奶娘的吃食中做了手脚。皓哥儿吃了奶娘的奶水才泻肚,然后引起了高烧。慕元春为了撇清,前几日就回了慕家......”
太子面色铁青,眼中闪出怒焰:“这个慕元春,好大的胆子!”竟敢暗中谋害皇家血脉!
“臣妾知道此事之后,也十分恼火。立刻命人去慕家接了她回来盘问。她一直嘴硬不肯承认,依仗着慕家以为臣妾不敢真正落处置她。”太子妃冷笑道:“说实话,臣妾确实对慕太傅和十四弟妹有些顾忌。可没想到,慕翰林倒是个明白人。今日特地登门对臣妾言明,会将慕元春逐出慕家,不管臣妾怎么落慕元春,慕家都毫无怨言。”
太子情不自禁的稽:“难得慕正善这般明理。既是如此,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置。”顿了顿又道:“慕家人有这般态度,我们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了。暗中处置了慕元春,此事的内情就别外传了。”
慕家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清正的门风家风。若是将慕元春的所作所为宣之于众,丢脸的可不止是慕元春。即使慕家当机立断的和慕元春断绝关系,也会累及慕家的名声。只能悄悄暗中处理。
太子妃立刻应道:“殿下请放心,臣妾知道轻重,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太子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记得送封信给琰儿,免得今后他回府了和你闹腾不休。”
提起周琰,太子妃也觉得头痛,忍不住长叹一声:“如果不是碍着琰儿,臣妾早就将慕氏管教的服服帖帖了。一时心软,却险些酿成大祸。若是皓哥儿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杀了这个贱人也不足惜。”
太子也皱眉叹道:“当日琰儿到勤政殿来求过我这门亲事,我当时觉得一个女子无关紧要。既然他喜欢,不如就成全了他的心意。所以便点头应允了。没想到自从她过门之后,内宅就没个安宁的时候。现在更是胆大包天,将主意动到了皓哥儿的身上。这样心肠毒辣的女子,绝不能再留了。否则将来必成后患!”
周琰是大秦未来的储君,将来总有登临天下的那一日。有这么一个野心勃勃又贪恋虚荣权势的女子在身边,也会为后宫埋下隐患。
慕元春,实在留不得。
太子妃点了点头:“这件事交给臣妾,臣妾自会做的妥妥当当,不留什么痕迹。”
......
慕元春在屋子里一夜未眠。
那三个粗壮的婆子轮班休息,总有人紧紧的盯着她。慕元春本就心思浮动不安,再被人这么恶狠狠的盯着,更觉得不战而栗。慕元春合着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入眠。等到天亮之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刚睡着,就听门猛的被推开了,咣当一声响。
慕元春陡然被惊醒,霍然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太子妃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蒋氏和刘氏各站在太子妃身侧,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蒋氏淡淡的瞄了她一眼,刘氏也在看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
慕元春心里一个咯噔。昨日慕念春说过的那句话陡然浮上了心头。
你以为你还能见到太孙吗?
“慕侧妃昨日偶感风寒,需要静心服汤药静心休养。”太子妃的声音冷冷的:“来人,把汤药端过来,伺候慕侧妃喝下。”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婆子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了。
慕元春面色一白,整个人仓惶又惊恐:“我根本没病,不需要喝药。快把这些药端走。”
“有没有病,你说了可不算。本宫说你有病,你就是有病。”太子妃终于看了她一眼,目光凛冽,居高临下如同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那个身材粗壮结实的婆子狞笑着走上前来,将药碗递到了她眼前:“奴婢来伺候慕侧妃喝药。”
慕元春花容惨白,全身簌簌抖。
药碗已经送到了她的唇边。黑乎乎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散着令人作恶的诡异味道。
这根本是一碗要命的汤药!
慕元春忽的尖叫一声,用力打翻了药碗。一声脆响,药碗直直的摔落在床沿,跌的粉碎。褐色的药汁四处溅落。有大半都溅落到了慕元春的身上。显得格外狼狈。
慕元春此时无暇顾及这些,她慌乱的下床,推开那个婆子,然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臣媳知错了!求母妃饶过臣媳一命!臣媳日后一定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待在屋子里,绝不敢再动半点歪心思!母妃饶命!”
一次次重重的磕在地上,出令人心颤的闷响。
慕元春的额头很快就渗出了血迹。可她浑然不觉半点痛楚,依然用力的磕头。
太子妃冷眼看着这一幕,却并未动容,淡淡的张口说道:“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本宫不过是命人煎了一碗驱寒的汤药来,喝了只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乖乖喝下,也省了被灌药的难堪。来人,再端药来。”
一声令下,有一列丫鬟徐徐而入。共有六个人,每个人的手中都端着一模一样的汤药。
“这儿有六碗药,就算全被打翻了也无妨。本宫再命人重新煎上一锅汤药就是了。”太子妃悠然说道。
慕元春的头再也磕不下去了,额上的血迹缓缓的流了下来,美丽的脸庞上多了几丝血迹,显得诡异可怖。
她的脸上布满了绝望和不甘。
“为什么?”死到临头,慕元春反而豁出去了,直勾勾的盯着太子妃:“为什么你从头到尾都不喜欢我?我慕元春也是正经的名门闺秀,德言容功不逊任何人。又和太孙殿下情投意合,为什么你要阻挠我进门,害得我做不了太孙妃,只能以侧妃的身份嫁过来?我过府之后一直谨慎仔细的伺候你,你为什么还要时时刻刻刁难我?现在又要致我于死地!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开始还勉强维持镇定,到最后却已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喊。
太子妃冷冷一笑:“亏你还有脸问什么。也好,本宫今日就说的明白些,他**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必做个糊涂鬼。”
“你确实生的貌美动人,又有才气。若是你安分守己,也勉强配得上琰儿。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私下勾引琰儿,差点坏了太子府和慕家的名声,也差点让琰儿成为全京城的笑谈。琰儿将来是要做太子做皇上的,他的正妻应该端庄守礼贤惠温柔,就像蒋氏这样。你贪念虚荣野心勃勃,为了太孙妃的位置甘愿背弃青梅竹马的表哥。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又有什么地方能比得过蒋氏?”
慕元春听到最后两句,心底一凉,颤颤巍巍的问道:“我和表哥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妃轻蔑的哼了一声:“若有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没人知道吗?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嫉恨慕念春,故意利用罗钰设局陷害于她。可惜慕念春没上当,反而将了你一军。让你的野心和诡计无所遁形。也就只有琰儿傻乎乎的相信你是真心待他了!我没把这一切都告诉琰儿,是不想他难过伤心。你该不会以为你高明的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了吧!”
慕元春面色颓败,呆呆的跪坐在那儿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太子妃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你有心机有手段,为了在府里站稳脚跟,一直哄着琰儿。这些我都心知肚明,只是碍着慕家的颜面不便处置你。可你万万不应该对皓哥儿动心思动手。你这种心如毒蝎连几个月的孩子也不肯放过的女人,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若想保存最后一点体面,就自己干脆的喝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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