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季黎和柏修晏两面面相觑。
吃饱喝足睡醒后，他俩终于想起了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商言商太正式，导致他俩忘记认亲的事了。
错过了昨天那么的机会, 季黎有些头疼。
接来不说出口了啊。
试想一，现他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是尹清泽的孩子，总觉得很尴尬。
“没什么尴尬。趁着他现犹豫不定, 把你是他儿子这张牌打出来, 我们的胜率会更大。”柏修晏冷静分析。
季黎兔斯基：“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尴尬的不是你！”
柏修晏点头：“对。”
季黎：“……”他拳头又痒了。
“哐啷。”
柏修晏和季黎正讨论着，季晨夕手一滑，杯子掉了地上。
柏修晏和季黎同时回头看，季晨夕慌慌张张收拾玻璃碎片，不小心把手指划了一条小口子。
“别动。柏修晏，去拿医疗箱！”季黎皱着眉喊道。
季晨夕忙道：“只是划破了一点皮, 没事。”
“那也得消毒。”柏修晏把医疗箱抱过来，季黎拿出碘伏，帮季晨夕把指头消毒后, 贴上邦迪，“小心点。”
季黎给季晨夕贴邦迪的时候, 柏修晏噔噔噔跑到厨房拿出扫帚簸箕，先仔仔细细把碎片扫进了垃圾桶, 然后拿着干布把地面擦干净。
季晨夕黯然：“我是没。”
“摔个杯子怎么没了？”季黎道，“我天也摔了一个。”
柏修晏比季黎更敏锐。他问道：“季叔叔, 你是不是不想让季黎和尹清泽相认？”
季晨夕抿了抿嘴唇, 勉强挤出容：“怎么会？你们得上他，当然应该相认。”
季晨夕的容这么难看，就算对老爸的绪变化莫名很迟钝的季黎也发现了不对劲。
“你不喜欢就算了。不认就不认。”季黎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季晨夕忙摇头：“不, 我没关系……其实和认亲没关系，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了，季黎，你先待客厅里。”柏修晏握住季晨夕没受伤的手指，“季叔叔，我们阳台上把门锁着聊一聊。”
季黎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俩孤立我！”
柏修晏白了季黎一：“季叔叔你面，不容易说出心里话。”
季黎放手，无奈道：“吧。你们慢慢聊，我去工作。”
游戏主体已做了，季黎要对整个游戏进测试。
季晨夕道：“我没什么……”
“走吧，聊聊。”柏修晏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季晨夕又抿了一嘴，垂着头跟着柏修晏走到阳台上。
六月的阳光已初步具有炎夏的热度。不过阳台上有穿堂风，凉席躺椅仍旧凉滋滋的，躺着十分舒服。
柏修晏递给季晨夕一个竹编抱枕。
季晨夕盘坐躺椅上，双手抱着竹编抱枕，终于缓和了一些。
柏修晏问道：“昨天你和尹清泽见面的时候精就不怎么？是见面后发现没办法吧原谅他吗？如果你不打算原谅他，我们可以另找合作对象。”
季晨夕颓然摇头：“其实……其实和他没关系。”
季晨夕说完这句话后，就陷入沉默。
柏修晏没有提问。他安静地待季晨夕自己理清楚思绪。
半晌，季晨夕抱紧了抱枕，把脸埋了抱枕上，肩膀微微颤抖：“我只是、只是见到他后，越发厌恶我自己。”
柏修晏坐到季晨夕身边，伸出小短手轻轻拍了拍季晨夕的背，无声安慰季晨夕，给季晨夕剖析内心的勇气。
季晨夕昨晚绪崩溃了，躲被子里哭了许久。
他不是因为厌恶尹清泽，而是和尹清泽见面后，只寥寥几句话，就让他陷入对过去自己的厌恶中。
季晨夕太了解尹清泽，尹清泽也太了解季晨夕。
这四的误会，源自双方被重重阻隔，也源自他们对彼此的不信任。
而尹清泽对季晨夕的不信任，源自季晨夕自己的无能；季晨夕对尹清泽的不信任，也是因为自己无能的自卑。
季晨夕见到尹清泽后，看着尹清泽事业越发厉害，和重生的大佬宝宝们侃侃而谈，自己越发自卑。
这自卑不仅仅是源于现两的差距。
季晨夕现能看到差距，其实已进步很多了。季晨夕害怕的是尹清泽这个所表的自己的过往。
季晨夕厌恶自己的曾，全面否定自己的曾。而尹清泽是对他的曾了解的，自己见到尹清泽，就像是面对一个不断播放自己想要脱离的过去的放映机。
尹清泽的一言一、任何一个微表，都能让他陷入回忆，然后深深痛苦。
这种痛苦已和对尹清泽的感无关，只是他自我厌恶而已。
其实季晨夕面对刑程彦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所以这一除了节假日的短信问候，季晨夕几乎没有主动联系刑程彦。
“这大概就像是无法面对知道自己黑历史的旧吧。”季晨夕哭着道，“我已发誓不再宝宝面哭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我没。宝宝有我这么没的爸爸倒霉。”
柏修晏给季晨夕递了一张湿巾：“慢点擦。你皮肤嫩，别擦破皮。季叔叔，你听到季黎要和尹清泽认亲时心绪不宁，肯定不是源自担心尹清泽和你抢孩子。你是不是因为尹清泽对你很了解，所以怕他猜到一些你不想告诉季黎的事？”
季晨夕再次沉默。
柏修晏道：“可以和我说说吗？”
季晨夕仍旧沉默。
柏修晏又拍了拍季晨夕的背：“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季黎肯定也早就猜到了。你和尹清泽失去联系的时候才刚怀孕，你完全可以打掉季黎。”
季晨夕身体颤抖了一。
柏修晏又拍了拍季晨夕的背：“未婚先孕带球跑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想留和孩子另一个血亲间的联系。那时候你很轻，估计没有做承担一条生命的准备。尹清泽了解你，他能猜出你那时候想什么。这是你现无法面对的事，对不对？”
季晨夕咬紧牙关。
没错，这就是现他担心的事。
他现爱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并没有获得血亲们的祝福。
他留孩子，只是奢望将来有一日见到尹清泽，能孩子这个联系和尹清泽复合。
爸爸知道这件事，所以爸爸厌恶着这个孩子，却碍于孕期抑郁症的自己，只能认这个孩子。
尹清泽那么了解他，一旦知道季黎是自己生的，立刻就能猜到当时自己想什么。
他不想让尹清泽知道当初自己的疯狂，更不想让季黎从尹清泽那里了解到那个不堪的自己。
“别钻牛角尖了。这个世界上，许多父母都没有做心理准备。他们可能是为了完成既定任务，可能是为了父母的催促，可能只是单纯为了合群，才生了孩子。”柏修晏就像是一个当恋爱导师的单身狗，理论知识一套一套，“对于孩子而言，重要的不是为什么出生，而是出生后。”
“季叔叔，你扪心自问。季黎出生后，你有没有照顾他？你是否希望他平安健康幸福？你对他的未来有没有抱以希望过？”
“你肯定有。听季黎说，他进孤儿院的照片都胖得很匀称。你即使到处打零工，也把他养得很。这辈子，你为了季黎重回三，学习游戏设计，你的努力我和季黎都看得见。”
随着柏修晏的安慰，季晨夕心中的惶恐不安渐渐平息。
“你也别怕季黎面丢脸。从季黎重生到现，满打满算就一。”柏修晏道，“一的时间，你能有现的进步已非常厉害。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如果现你的成就还不足以让你尹清泽面保持自信，那么我们继续努力。”
柏修晏伸出手：“你不仅是我和季黎这个时信任的，也是我们重要的创业伙伴。你看，我和季黎再厉害，别也会因为龄而轻视我们。明明我们白给尹清泽的技术已试验成功，他还怀疑我们，不肯和我们合作，我们只能搬出季黎是他亲生儿子这张牌，才能有一点点胜算。”
“季叔叔你熟悉公司的际往来后，你出面，我和季黎背后给你撑腰，这公司才能撑得起来。我们总不能老‘天才宝宝’的设忽悠。至少公司里那些普通员工，肯定不能知道我和季黎的实身份。”
季晨夕仰起脸，他的脸上被竹编抱枕印出一个一个的红『色』小方格，看上去特别可。
“我的能做到吗？我就是个废物。我会给你们拖后腿。”季晨夕不自信道。
柏修晏叹气：“我们都成功两次了，马上我们就要成功第三次。三次成功还不能让季叔叔你找回一点自信吗？你可是自学成才的游戏设计师大佬，这一点，你比我和季黎都厉害。”
季晨夕道：“的？你别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季黎是你亲生儿子，他可能会骗你。我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我和季黎还是死对头，我说的话公正。”柏修晏满脸严肃，就差没额头上写上“公正”二字。
季晨夕信了：“我的很厉害？”
柏修晏道：“相信我。”
季晨夕提起了一点自信，但仍旧很沮丧：“但我比起尹清泽还是差远了。”
“那可不一定。他专研材料和硬件，的确厉害。但我们创造第二世界，也不比他差。我们注重的是精明建设，也是利国利民的事，以后我们的影响力绝对比他们大。”柏修晏自信道，“更别说做材料和坐硬件来钱都慢，我们做游戏的才来钱。后他们的奖金，说不定还指望我们发。”
季晨夕破涕为：“做材料和硬件这么苦『逼』吗？”
“对。所以我还挺佩服做材料和硬件的。”柏修晏一本正道，“为了让他们安心搞实业，我们要努力做游戏养他们。”
季晨夕得更厉害了。
他拿着纸巾胡『乱』擦了一脸：“修晏，和你聊过后，我更唾弃自己的脆弱和钻牛角尖了。什么事和你聊过后，都像庸自扰。”
“庸自扰很正常，我和季黎也是庸，我俩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柏修晏见季晨夕冷静来，松一口气，“以后有空了，我慢慢和你说季黎的黑历史。”
季晨夕终于考结束，他还着压榨季晨夕的劳动力呢，可不能让季晨夕就这么颓废去，会影响工作效率。
季晨夕着『揉』睛：“别光说小黎的黑历史，你没有黑历史？”
“这个你就要问季黎了。我肯定不会自曝其短。”柏修晏道，“其实这件事，我和季黎也有错。我俩习惯独断专，这一，我们一直按照自己的节奏进，忽视了季叔叔你的心。我们也会反省。总，说出来就了。和的相处，需要慢慢磨合。
“柏修晏说得对！”阳台上的小窗户拉开了一条缝，躲窗帘里的季黎探出圆圆的小脑袋。
季晨夕站起来，把扑棱着小短腿，试图翻窗未果果的季黎从窗户上提溜来：“小心，别摔着。”
柏修晏冷：“呵呵，工作？”
季黎噗嘿一萌混过关。
柏修晏做出一个呕吐表：“既然你偷听，接来的话你自己说。”
季黎不满：“亲儿子扒窗户的事，能叫偷听？我说就我说。”
季黎干咳了一声，从季晨夕怀里跳来，仰头道：“爸，柏修晏说得对。我也该反省。我认不认亲对我影响不大，但对老爸你影响很大。我和柏修晏习惯从利益出发，忽视了感。”
季黎顿了顿，补充道：“我以不这样。我的企业化是以为本，重视员工感需求。冷冰冰的一切以利益为主的九九六福报是柏修晏家的企业化。都是柏修晏的错。他带偏了我。”
柏修晏季黎认错的时候，不住的点头，并悄悄录音。听到后面的话，柏修晏放录音的手机：“季黎，你礼貌吗？”
季黎挺起小胸膛：“你录音礼貌吗？”
“哼。”柏修晏揣手机。你以为增加这么一句我就拿你没办法？我把后面一句截掉不就成了。
季晨夕再次被两逗了。若说黑历史，两个大佬宝宝幼稚的互掐是不是也能算黑历史？
“咳咳。”季黎握紧小拳头放嘴边，再次干咳了一声，“总，这一你已很努力的跟随我俩的步伐，导致我们忽视了你，你也有错。”
柏修晏鄙视道：“季黎，你有完没完？你公司和属讲话的时候，也是这副德？”
季黎点头：“对。老总怎么会有错？”
柏修晏：“……我以怎么会和你打得有来有往？”这什么破『性』格！
季黎挥手：“别『插』嘴，我说完。你这怎么老喜欢『插』嘴？你懂礼貌吗？”
柏修晏：“呵。”
他抱起双臂，安静的看季黎继续造作。
“爸，既然认亲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对我反而不重要。那是否要告诉尹清泽这件事，就由你来决定。”季黎终于严肃了一点，“我相信你，一定能从过去走出来。谁没有个黑历史？”
“你也不太过意你的黑历史。那时候你才多点大？做事幼稚了一点正常。现大部分轻都是大学毕业社会碰得头破血流后，才慢慢成长。老爸，你现已比大部分都厉害。我为你自豪。”
季黎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季晨夕的手背。
季晨夕垂头，使劲『揉』了『揉』脸，『揉』出一个灿烂的容：“。”
他抱住季黎亲了亲，又抱住柏修晏蹭了蹭，然后握紧拳头，中仿佛燃起熊熊火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现就告诉他。”季晨夕打开阳台的们，冲进客厅拿出手机，把自己手机上存了许久的孕检报告和出生证明发给尹清泽。
他那四想过很多次，如何把孕检报告和出生证明发给尹清泽，告诉尹清泽，就算尹清泽嫌弃男『性』生子，自己仍旧为他生了个孩子。
季晨夕曾陷入自我感动中，想象尹清泽会为他的付出感动。
后来他又陷入极端的沮丧中，迁怒这个孩子破坏了他的生。
后季晨夕冷静来，开始自责和自我厌恶。
孩子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力，他任『性』的把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是他该为孩子负责，而不是把责任推给天无知的孩子。
季晨夕一鼓作气把两份电子资料传给尹清泽后，心里又升起惶恐不安。
然后，他看到仰着小脸注视着他的季黎和柏修晏，心中的不安沉淀了来。
季晨夕十分孩子气的鼓了股腮帮子，运指如飞：“我一直以为你知道小黎是我生的，无法接受男生孩子才抛弃我。”
季晨夕深呼吸了一，自曝黑历史。
反正以尹清泽对他的了解，肯定能猜到他怎么想，他不如直接坦白。
“当初我爸坚决反对我生这个孩子。一旦孩子出生，我就基本不可能再和其他组建家庭。但我一直妄想着你会看孩子的血脉的份上回心转意。”
“我一度陷入自我感动中。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你还是了无音讯，我开始后悔怨愤，甚至迁怒孩子，孕期抑郁症越来越严重。”
“不过小黎实是太可爱了，我被他治愈啦，现我得不得了。现我把所有相坦白，我们的过去正的就此揭过，以后商业合作请多多指教。”
“另，请不要试图让小黎叫你爹，小黎只有我一个爸爸。天才宝宝不需要大以‘给你一个健全家庭为借口’干扰他的生活。”——后一句话是季黎补充上的。
一个笨爸就够了，再来个蠢爹？我的童还能不能了。
“原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季晨夕恍惚。
他说出来了，他全部说出来了。
将一切坦白后，他并没有难过，而是感到十分的轻松，就像是肩膀上卸了沉重的枷锁。
柏修晏伸出手：“我也发几条。”
季黎把季晨夕的手机递给柏修晏。
柏修晏慢吞吞发短信：“其实我一直想说，这四我一点错都没有，错的都是你。我只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为了避免你的纠缠，所以自我贬低了一番。”
“不过我能咽这口气，家里两个天才宝宝咽不这口气。所以他们催促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反省。”
“另外，小黎欠你的钱，就当你这辈子付给他的抚养费了，别想我会还。”
季晨夕：“……”
季晨夕：“啊！！！！修晏你发什么啊！！！！”
刚他还觉得一身轻松，现他已尴尬得五根脚指头快抠出一栋别墅了！
柏修晏道：“替季黎要抚养费。”
季黎点头：“我都忘记这件事了，干得。”
季晨夕：“啊啊啊啊啊，能不能撤回啊！还钱什么的无所谓，四一点错都没有什么的，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
“事实就是如此。你有错，也只是折腾你自己，和他的遭遇没关系。所以对尹清泽而言，你就是没错，完全不需要自我反省。”柏修晏把手机还给了季晨夕，“他应该现没空，没看到短信。不管他了。我们出门大采购，我要买个烤箱，自己做蛋糕。”
“蛋糕……”季晨夕愣了一，然后猛拍大腿，“对啊！小黎的生日要到了！”
季家都只过农历生日，今季黎的生日比去晚了一个多月。
季黎双手捧脸学着季晨夕尖叫：“不会吧不会吧？老爸你居然把我生日忘记了？我还是不是你爱的小黎宝宝了？”
季晨夕立刻沙发上跪得端端正正：“是爸爸的错。”
柏修晏嘴角抽搐：“别演了，恶心。再演，别想我给你做动物『奶』油蛋糕，你自己去甜品店买难吃的植物『奶』油蛋糕吃。”
季黎“嘁”了一声：“你就只会这招威胁我吗？”
柏修晏道：“你可以拒绝被我威胁。”
季黎道：“你说拒绝就拒绝？那我多没面子。我当然选择被威胁了。对了，光说我的生日，你的生日呢？”
柏修晏摇头：“不知道。”
季黎疑『惑』：“啊？你怎么会不知道？”
柏修晏道：“我不过生日。出生日期身份证上有，不过我没特意记身份证号码。”
“你不是带了户口页过来吗？赶紧看看。”季黎着急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的生日也没到呢！要是你的生日已过了，我们就吃两个蛋糕！”
柏修晏鄙视。
我还以为你多重视我的生日呢，结果你就是想多吃一个蛋糕。
胖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