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裕凡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个回答:“不要又跟我说你不缺那点广告费。”
顾栀干笑了两声:“嘿嘿,是的。”
古裕凡想挂电话,顾栀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他:“等等!”
古裕凡:“怎么了。”
顾栀这几天一直在考虑顾杨给她说的请老师学认字的事,隔着电话脸都涨的通红:“我想拜托你件事,就是额,帮我找个老师。”
古裕凡眉头一皱:“老师?什么老师?”
顾栀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我想……学认字。”
古裕凡一听乐了:“你要学认字,行啊,什么要求?”
顾栀松了一口气,庆幸古裕凡没嘲笑她这么大了才开始学认字:“也没什么要求,工资什么的都好说,只要教的好就行。”
古裕凡答应下来,说一定给她挑个好老师。
顾栀挂掉电话,赤脚在沙发上激动地蹦了好几下。
她终于说出口了,她要找老师了,她要学认字了!
顾杨说得对,现在是富婆是顾老板是当红歌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认字怎么行呢?
霍廷琛有个留洋的未婚妻有什么了不起,她以后也要有学问,比那个未婚妻还有学问,气死那些以前看不起她的人!
——
霍氏,身着歌星顾栀同款旗袍,腕戴神秘富婆同款手镯的女秘书进门,给霍廷琛端上一杯刚煮好的美国咖啡:“霍总。”
霍廷琛“嗯”了一声,结果一抬眼,就看到秘书从衣服到首饰全身上下的“顾栀同款”。
“……”
“别再穿了。”他淡淡开口。
“啊?”秘书正转身,突然听到霍廷琛的话,只得又茫然地转回来,“霍总,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霍廷琛:“去财务领钱买两身新衣服和首饰,身上的,以后别再穿了。”
秘书听得一头雾水,正想问为什么,她身上这些全都是上海最流行的款,大家都在穿,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然后又想到霍廷琛的话严格意义上是一条命令,她能做的就是服从,于是只好干练点头:“好的,马上去换。”
秘书走了,带上门,
霍廷琛仰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内眦。
他告诉自己不用再去管那颗歪脖子树,而且他确实没有主动在管,只是他每天有看报纸的习惯,有些东西,他想不看到也难。
还真是无孔不入。
到下班的时间了,霍廷琛没有回霍家,而是让陈家明去了楠静公馆。
自顾栀搬走之后这里便空着,陈家明把车开到楠静公馆楼下,还是忍不住说:“霍总,赵小姐和老爷夫人,他们还都在等……”
霍廷琛坐在车后座,闭了闭眼,打断他的话:“你先回去,告诉他们不用等了,我今晚有点事情。”
陈家明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只是最后又没有说出来,答道:“好的。”
霍廷琛下车,陈家明看着他背影的眼神那叫一个欲言又止,上海那么多从根儿上就长的倍儿端的好树不选,怎么偏选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霍廷琛用钥匙开门,然后按亮电灯。
屋里静的连根针掉下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
霍廷琛进屋,坐到沙发上,然后看了一圈这个地方。
他发现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每个地方都有那颗歪脖子树的身影,脸上表情也很生动,笑着的,撒娇的,委屈的。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秒,歪脖子树就会从卧室里出来,然后抱住他胳膊黏在他身上叫“霍先生”。
在公司很累,他是少东,肩上有数不清的担子,在霍宅也很累,他是出身煊赫,被寄予厚望的长子独子。只是好像有顾栀在时,在这个地方,他完全放松。
即使现在她不在了,他就待在这个地方,似乎也能放松了一些。
霍廷琛索性闭目养了会儿神,然后他醒过神来,发现刚才眼前的顾栀不见了,笑着的撒娇的委屈的,全都不见了,整个公馆安安静静,空空荡荡。
是空空荡荡。
霍廷琛又扫视了一圈这个公馆,突然发现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空空荡荡一些。
哪里出了问题?
不见的似乎不止只有顾栀,好像还有——
壁画,落地灯,水晶瓷器,古董花瓶……
这些不见的东西似乎都有同样的特点,值钱,能搬动。
怪不得最近陈家明说二手家具市场好像有霍家的东西流出去。
霍廷琛:“………………”
脸又黑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天踹了
夜里,顾栀躺在自己的豪华席梦思大床上,突然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栀揉了揉鼻子:这大半夜的有谁不睡觉在想她。
她找不出来到底有谁大半夜会想她,最后觉得应该是顾杨。
顾栀翻了个身,几个喷嚏之后精神了不少,先在床上一阵激动自己要开始学认字了,然后又琢磨起了古裕凡给她说的事。
大家都很喜欢她登报时穿的那身旗袍,成了现在上海最流行的款式,好几家成衣店给钱想让她打广告。
顾栀突然觉得与其让别人赚这个钱,还不如她自己赚这个钱。
永美珠宝现在的生意那么好,虽然是误打误撞,她也多多少少算是积累了一些做生意的经验,请几个裁缝找个成衣铺子,以后专门儿按照她的喜好给她做衣服,同一款式不用做太多,做几件就够了,她穿一件,再把剩下的几件同款卖出去。
上次的富婆同款手镯风靡全上海,因为价格也和普通珠宝首饰的价格差不多,买的人很多,这次顾栀想同款不用做太多,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就那几件同款手工旗袍,不同开工厂批量定做,她卖的贵一点,买的人虽然少了,但价格利润提上去了,即使不赚肯定也不会亏。
顾栀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她这人就喜欢穿各种各样的漂亮衣服新衣服,只要能把自己给自己做衣服的钱赚回来就很棒了。
不过这关键是得请几个好设计师和裁缝,做出点别的店做不出的花样才行,否则别的店比着照片一下子就做出来了,像这次一样,满上海都是。
顾栀一边盘算一边睡着了,然后第二天一早,带着谢余,跑去找到上次给她订做旗袍的那家裁缝店。
这家裁缝店店面不大,装修什么的都非常一般,看起来跟街边普通的裁缝店没什么两样,跟上海那些名媛太太们常逛的豪华制衣店差远了,但是顾栀好几件旗袍都是出自这家。
只有一个原因——这家店的两个裁缝手艺奇好。
只是这家店的老板是个貔貅只进不出,赚了钱也不肯进好料子,然后裁缝再好的手艺配上劣等衣料也就埋汰了,所以生意平平。
顾栀也是某次误打误撞才发现的这家店,上次的那件旗袍,就是她自己买了好料子来让这里的裁缝给她做的。
裁缝店里最近接了不少歌星顾栀同款旗袍的订单,老板一看歌星顾栀本尊来了,忙把她奉为座上宾。
“顾小姐,您怎么有空又过来了,是要做新衣服吗?要什么样式的?还是用您自己拿的料子做?”老板戴圆顶帽穿长马褂,笑嘻嘻地问。
顾栀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下,她要买下你这个店,然后带走你店里的两个裁缝。
老板一听顾栀要买店,一双小眼睛瞪得圆圆:“这,这这这……”
顾栀仰头看了看头顶老旧的结了一层蜘蛛网的电灯:“你就卖给我吧,比你自己经营下去强。”
她冲老板点了点头:“开个价吧,我不还价。”
“这……这……”老板样子似乎有些为难,摘下帽子,抓了抓头顶为数不多的头发,然后看到手心又好几根被他抓下来的头发时心疼的不行,把被抓下来的头发宝贝似的重新放回头顶,然后重新戴上帽子。
老板:“顾小姐,不是我不肯卖,只是你知道我这个店,是我的祖产啊。”
“我没想要你的祖产。”顾栀说,“我就想要你的裁缝,只是我这人还是比较仗义,你裁缝被我挖走了留你一个空店,你肯吗?”
顾栀知道他是想抬价:“没关系,说吧,我说了不还价就是不还价。”
老板说自已要考虑考虑,第二天再给顾栀回话。
顾栀点头答应下来,第二天果然收到了老板的回话,开了个高于市场估价不少的价格。
老板点头哈腰状:“顾小姐,您也知道这是我的祖产,所以这个价格真的……嘿嘿。”
他本来以为顾栀会被这价格吓一跳,甚至当场走人也说不准,再怎么也要生气一下,结果没想到
顾栀听后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可以,就这么定了,拟份合同吧”
老板的笑容僵在脸上:“………………”怎么感觉自己把价格报少了,明明已经是开的正宗黑心价了。
顾栀拿出自己已经提前拟好只差金额和双方签字的合同,再次感受到了有知识有文化的重要性,她特意那合同古裕凡给她看了,条例没什么大问题,而且签了合同又反悔的话赔十倍违约金。
两人各签好一份合同,顾栀又拿出提前开好的支票签了字递给老板,收好自己的那份合同站起身:“你交接一下,把店里已经接下的订单清完,过些天我就来收店。”
老板攥着支票眉开眼笑:“好的好的,顾小姐慢走。”
顾栀想到自己又置办了一处产业,虽然跟她的永美珠宝行比起来一家小小的裁缝铺实在不值一提,但是店里那两个裁缝手艺实在是对她胃口,以后拿上等的衣料专门给她做漂亮衣服,想想就开心。
顾栀钻进自己的大汽车,谢余问她还要不要去哪里逛逛,顾栀让直接回家。
她坐在车里,突然有些紧张。
古裕凡动作果然很快,她才跟他说了没几天,就拿了好几个老师的简历让她选。顾栀最后选了个圣约翰大学法律系的在读学生,勤工俭学出来做兼职挣点钱。
她想自己又能学知识,还能帮助人家大学生勤工俭学赚生活费,是双赢。
圣约翰大学是顶好的大学,法律系听起来就很厉害,而且顾杨就是圣约翰中学的,说起来还跟顾杨是校友。
今天下午是约定的第一次课的时间。
顾栀回到家,等了没一会儿,洋房外面大门的电铃就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表,比约定的时间刚好早十五分钟。
佣人开门把人放了进来,顾栀看到他穿一身圣约翰黑色的校服,手里拎着书包。
这大学生竟然是个男的?
大学生见到顾栀,首先做起了自我介绍:“顾小姐您好,我叫林思博,圣约翰大学法律系三年级学生,今天是来教您功课的。”
顾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林思博,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她家顾杨再过几年,肯定也是这个样子。
同样是清秀挂,瘦瘦高高的,不过跟之前的陈昭不同,陈昭的清秀有些单薄,而林思博的清秀里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