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啡,给我一针吗啡,快点······”病床上的人右手腕上缠着纱布,其他地方都裸露着,身体上似乎以前就有不少伤,此时又平添了好几道,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从刀山里捞出来的一样。
特别是他的脸上,从额头到脸蛋上,交叉着三道划伤,伤口都已经红肿了,还露出了眼角下的颧骨。
“不能再打吗啡了,之前已经打过一次了,再打人就容易上瘾了”医生皱眉劝解了一句。
“给我一针,快给我一针,我他么受不了了”床上的人喊的抓心挠肝的难受,他很想用手去抓挠身上的伤口,特别是脸上的,但除了受伤的那只手外,另一只手正被护士死死的把着。
医生看了他一眼,推开手术室的门,来到外面冲着一个背着手站在窗口前的人说道:“沈先生,他的身体不太适合打麻药,以前他受过伤之后进行手术的时候可能进行过大量麻醉剂的入射,如果在继续打麻药的话,完全有可能会对他的大脑产生巨大的损伤,除非使用吗啡或者杜冷丁来抑制他的疼痛,可这样一来的话,难免会让他对吗啡和杜冷丁产生依赖感,以后恐怕不太好戒掉”
“那你还有别的方式么?”沈先生反问了一句。
医生顿时无语,摇了摇头。
“打吧,他自己的伤别人又不能代替,那有多大的痛就只能让他自己来承受了·····”
“好的,沈先生!”医生回到手术室,吩咐道:“先打一针零点五毫克的吗啡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就再追加一针,控制点剂量吧,他的手术至少还得要三四次才能全处理完,还得接着再打,多了的话他以后想戒掉都难了”
半个小时后手术结束,病床上的人被送进了病房,沈先生也跟着过去了,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病床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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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是大难不死的沈北林,当时皮卡从陡坡上翻下来到底部的时候,得幸亏了这辆皮卡车身被加装过铁皮,还有车身稳固,不然车都得摔散架了,里面的沈北林可能当场就死了。
捡回来一条命之后,沈北林就从车里爬了出去,然后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外逃,用他后来的话来形容自己,那时候的沈北林就像一条浑身都是伤口的独狼,就差一口气在撑着了。
“你二叔公······”
沈北林躺在床上,用左手摸着自己脸上被纱布包裹住的伤口说道:“当时交火太乱,我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顾忌二叔公,要么他当时就死了,要么就是他被抓了”
沈天养顿了顿,叹了口气,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
墨西哥生的事他差不多都了解了,那个局面你哪怕是换成他也没办法解开,没有谁能料到古兹曼会突然反水,直接把他们都给卖了。
“好好养伤吧······”沈天养站起来低头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别的意思的话。
“唰”沈北林举起了自己断了的右手,然后又抬着左手说道:“大爷爷,左手我也一样能开枪的”
沈天养顿了顿,没有吭声。
沈北林咧嘴笑了,可能是因为脸上有伤的缘故,他笑得很难,就像是硬生生把脸上的笑意给挤出来的一样:“大爷爷,一只手也一样杀人的,死在我这只手下面的人,也不少呢”
沈天养皱眉说道:“先养好伤再说,沈家又没有弃子的说法,你就是真残了我还能把你撵出去么?别想那些没用的,等复原了在研究吧”
沈北林突遭大变,不但自己身上的伤纵横交错,他那一队跟随他多年的队伍,也肯定全折在墨西哥了,这一把直接就让沈北林面临着数不清的巨额赔偿,还有的就是他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光杆司令。
突逢磨难,人要么是憋不住疯了,要么可能就是心态产生巨大的转变了。
沈北林的表现如此的平静,那他肯定没疯,剩下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沈天养从医院里出来后,上了车,就闭着眼睛揉了揉鼻梁骨,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颇显疲惫和沧桑的老板,缓缓开动了车子。
过了半个多小时,回到家里,上了楼,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就从里面飘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轻轻诵读的佛音。
楼上有间专门供佛的房间,一个蒲团上坐着个年岁颇大的老妇人,穿着一身素衣挽着长,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人慈眉善目皮肤虽有褶皱但也显得很水嫩,可以看得出来的是,这老妇人在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沈天养站在佛堂的门口,静静的看着里面的老妇人,良久后对方才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看见沈天养后愣了愣。
“你膝盖关节不好,别老是坐着不动,多去花园里走走,活动一下······最近阴雨天特别多,你的风湿又该犯了,佛祖只能让你的精神有点依靠,它给你治不了病的”
老妇人伸手从沈天养的身上把上衣脱了下来,轻声说道:“天成没了?”
“嗯,应该是没了”沈天养叹了口气。
老妇人的手略微一顿,声音忽然就不那么平静了:“是他做的么?”
沈天养没有说话,扶着老妇人的胳膊说道:“阿嫂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老妇人突然激动的说道:“你们,就这么没完没了的么?几十年了,这都几十年了,谁都没办法放下么?你们得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是你一枪打死他,还是······他亲手再杀了你?”
沈天养嘴唇抽搐了几下,无言的摇了摇头。
“说话,说话啊!”
沈天养艰难的说道:“有些事是注定了的,没有办法改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