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邓锦州的两人不光身上充满了一股死气斑斑的味道,打扮上一看就是那种土老帽的类型,脚下蹬着千层底的黑色布鞋,鞋上还粘着一堆泥点子,裤子是那种粗麻布的,上身是青色的工厂服,肩膀上扛着一个蛇皮袋子,这就是典型的八十年代中期内地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形象。
下车之后,他们看着灯红酒绿的酒吧还有点拘谨,两手拉着衣角双腿并拢,目光略微有些呆滞的仰着脑袋,看了半天后才跟邓锦州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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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你们先做,我上去跟邦哥讲一下,随便坐,叫东西喝别客气哈”邓锦州指了指大厅里一张空桌说道。
“哎,好叻,好叻,俺坐这就行了”叫文哥的人连连点头,跟另外一人坐下后,邓锦州就上楼了。
侍应生走了过来,躬身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那个,都有什么啊?”文哥紧张的搓着手问道。
“啤酒,八块一杯,人头马一百八十八一瓶······”
文哥听完后愣了愣,扭过脑袋低头翻着口袋,里面都是一些毛票面值最大的不过两块钱,他尴尬的抬头说道:“那个,有,有没有便宜点的,实在不行给俺们两杯水也可以,俺们坐一会就走了,真的,就坐一会不碍事的”
扎兰酒吧的服务态度还是不错的,因为从老板到下面基本都是内地人,所以没人会因为文哥他们两个的土鳖样而带有色的眼光去看待他们,礼貌做的非常不错。
邓锦州上楼后敲了敲门,里面安邦和魏丹青正就着圈钱的事讨论了半天,见邓锦州进来后,他挺无语的说道:“你挺会掐着时间回来啊?莽子那边刚走,你就回来了,故意的吧?”
“这么巧呢么?我确实想体验一把西方社会的腐败,可惜了”邓锦州掏出烟来递给魏丹青和安邦一根,给他俩点上后说道:“我本该提前两天回来的,但临时有事给耽搁了,哥,魏爷我正好有事想和你俩商量一下呢”
魏丹青起身说道:“别和我商量,我现在事多压的脑袋疼,所以见事就想躲,你俩研究去吧,尽量不要麻烦我”
“魏爷慢走,魏爷您辛苦了”邓锦州点头哈腰的说道。
“呵呵,小崽儿,回家一趟嘴甜了?”魏丹青扒拉了下邓锦州的脑袋出去了。
“这不是对魏爷您的尊称么,跟甜不甜没关系”
安邦问道:“什么事啊?”
“我几天前就应该回来的,但临回来之前碰见了两个同村的人,有挺多年没见了就坐下来聊了一会······他们知道我在香港后,就托我找个路子”邓锦州寻思了下,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开口说道:“我这两个同村是做死货生意的,他们最近手里有批东西想要外面出,但内地严打的厉害,他们就想往香港这边卖,所以跟我一块过来了”
“什么是死货?”
“死货就是从老坟里刨出来不能见光的东西,没办法在市面上正常流通买卖,只能卖给有收藏的意识又不差钱的人,所以正经渠道很难买卖”邓锦州解释了一下,安邦就明白了。
所谓的死货就是古董的一类,都是出土的文物,只不过区别在于国家不允许你买卖,并且抓住就是重罪,通常来讲,砸你个几十年的刑期都是轻的,一般都是无期或者死刑,所以国内敢干这一行的绝对都是有手艺并且胆子极大的人,不然一般人光是心理素质都过不了。
安邦明白后就有点皱眉了:“这不是把老祖宗的东西往外边倒腾了么?缺德啊,锦州你脑子短路了啊,怎么还跟他们掺和在一起了?”
“不是掺和,就是同村的人求到我头上了,我也没办法啊”邓锦州摊开两手,尴尬的说道:“不过,邦哥他们也说了,这批死货不会卖给老外卖给港人就行,毕竟九七之后香港不就回归了么?而且他们也说了,卖完之后可以给咱们反过来三十个点当好处费,我听他们说的意思是一件死货都能卖个几十万,手里大概有四五件,分到我们这也能有二三十万了吧”
“我就是再缺钱也不能拿这个,烫手”安邦摇头说道。
“哥,人家已经来了,就在下面坐着呢”
安邦无语的点了点他,说道:“人领上来吧,我看看的,我又不认识干这个的人,只能找人介绍下”
“好叻,我去叫他们上来”
几分钟之后,邓锦州领着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来到楼上办公室,两人一见安邦就点头哈腰的问着好,主动掏出一盒烟来递了过去,安邦一看是大前门,就给接到了手里。
“邦哥,这是黄振文,陈焕伟,跟我是同村”邓锦州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黄振文用手在裤子上抹了一下,伸手两手凑了过去:“邦哥,您好,您好,俺们真是没办法了,想求您给帮帮忙”
安邦跟他握了下手:“我估计也很难帮的上你们什么忙,因为你们的生意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不过我能给你打听一下,问问”
“那就谢谢了,真的谢谢了,事后······”
安邦直接摆手说道:“不用事后,就这一次,以后我也不会再掺和了,行么?你们的好处我就不要了,对这钱我不太感兴趣”
“行,行,没问题”黄振文连连点头。
“锦州,给俩位兄弟找个地方住吧”
“不用麻烦了,来的时候我看附近有个公园,俺们在那里对付一夜就行了,不碍事的”
“走吧文哥,我那正好有地方住,兄弟们都出去了,屋子里空的很呢”邓锦州跟安邦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黄振文他们走了。
安邦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自己身边有谁会对这玩意感兴趣,最后给余连生打电话聊了一下这事。
“你这电话打的挺巧,我这边正好来了个朋友,就对国内的东西感兴趣,明天约个时间让他们见见吧?”
“麻烦了,胖哥”
另外一头,不远处的七里缘饭店。
一间包房里,烟雾缭绕的跟着火了似的,丁建国坐在一张桌子旁正跟同街的几个开饭店的老板打着纸牌。
“建国,你这两天的手气不错么,没少赢啊?”
丁建国低头看了下面前堆起来的港币,大概有一万多了,他笑道:“手气好了点,呵呵,几位大哥挺赏脸挺照顾我生意的,知道最近我这买卖不好做,特意给我送点钱来了是不?”
自从安邦在丁建国的饭店中了毒之后,吃饭的人一天就没有几桌,生意处于接连亏损的状态,所以这些天一到晚上就跟人凑在一起打牌,但他的手气向来都不错,几乎每天晚上都有点收入。
“建国,在我们这里你也就是小打小闹而已,赢不到什么大钱的,要不我们去澳门一趟?带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赌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