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
日头越毒辣了。
放眼望去,天空只挂着那炙热耀眼的太阳,什么风都没有,连白净的云也藏匿在了不知名处,避着这毒辣辣的日头。
长长弥漫着尘土的官道被暴晒着,土地仿佛都要被晒融化了般,滋滋冒着热气,燥热难耐的空气四面八方地袭来。
即便是有两侧的树林子遮挡,也难以抵御这蒸笼一般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热。
又干又闷,热得人喉咙火辣,干巴巴。
燥渴难耐。
身体的最外一层仿佛都要被闷熟了。
被晒得红,热意滚烫。
中途休息时分,霍远恭停在了一处小溪边。
小溪挨着一片青葱的竹林,竹林高耸,密密生长着,细长的竹叶寂静无声地遮挡着日头。
地面上铺陈着掉落的竹叶,枯黄一片,映着那稀稀疏疏穿透竹叶的阳光。
依旧闷热难耐。
好在,林子旁的小溪流是凉爽的。
清澈见底,从远处潺潺流过。
偶有几片青绿的竹叶飘落在溪水上,就像是一艘艘小孤舟般,漂流无定,只能顺着水流,摇摇晃晃。
一直漂,一直漂。
直至,被一只细柔白皙的手捻起。
轻轻地,放在阳光底下,光线折射着竹叶上沾染着的水珠。
漂亮的彩虹映现,映着那竹叶,宛若纸片一般轻薄,那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仿佛会光。
白得晃眼。
手指的主人,仰头微微眯着眼,盯着竹叶看了一会儿。
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她随意地放下叶子,转身,看向那正在系马绳的男人。
他背对着她,一身黑衣,冷冷淡淡不近人情的模样。
明明空气燥热得紧,连呼吸都觉得煎熬,闷不过气来,哪哪都觉得热。
一看向他,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降温了不少。
冷飕飕,像是块化不开的寒冰似的。
站得不远,却格外有距离感。
生生把气氛变得凝滞,静默,无比安静。
安静得只能听见小溪清涟涟的流水声,绵延不绝,如银铃般清脆。
云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系好绳,转过身来。
两个人对视上,他眸色讳莫漆漆,麦色硬朗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情绪。
心思极深,把什么想法都藏在心里。
什么也不说,只清清淡淡地望着她。
像是在生气,又不像是在生气。
比女人心还海底针,叫人摸不着。
“……”云姒微微张口,正想着此时该说点什么……来打破此刻的沉寂。
不想,只看见他走了过来,弯腰拉起她。
拉过她的手,把她带到树荫底下。
这下子,阳光晒不到她了。
她眨巴眼,盯着他。
“可热?”
他从襟怀里拿出一张黑色的手帕,轻轻递过去,似乎是想给她擦汗。
语气依旧如常,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似乎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
至少,不是对她生气。
云姒摇摇头,“不热。”
他嗯了一声,她不接,他便用手帕给她擦手。
一边擦,一边垂眸,声音很轻很淡。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