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国,什么叫在商品的流通环节征收间接税?”
黄宗羲听到一新名词儿,不明白是什么,于是就不耻下问了。
“间接税就是指纳税人能将税负转嫁给他人负担的税收......主要就是指在营商贩卖过程中被抽走的税金。
新税制设计的非常巧妙,使得逃税难度大增!不过这套税制必须分步实行,过程将会比较长......诸位不要着急,耐心等待就是了。”
朱和墭前世那可是诚信经营的高仿品商人,他的高仿品已经做得上轨道了,是开了公司、办了工厂的。对于什么增值税、消费税、关税的,还是比较懂行的。
所以他也为未来的新大明设计了一套相当巧妙的流通环节税收办法。
具体说来,就是用一种类似增值税的收税方式去收流通环节的关卡税——凡是规模达到一定程度的商人,都必须要登记在册,领取执照,并且获得一个专用的阿拉伯数字税号。
有了执照和税号,这买卖才能开张!
当他们准备将一批商品贩往他处时,他们就要去所在府县的关税司报价、接受评估,并且领取拥有相应税号的税票本。
这个税票本的每一页都可以敲上两个完税图章——其中第一个完税章肯定是在本县关税司缴税时敲上的。
后面的完税章则是每过一个税卡敲一个。
当然了,缴税的额度都是很低的,大宗商品就抽个评估价的百分之一,而且还有封顶的上限,交够数后再过税关、税卡就不用交税了。
而小商贩不必登记在册,也不需要领税本,他们过税卡的时候缴纳一次最低定额税并且领一张税票就可以......小额贩运一般不会通过两个以上的税卡,一张税票通常就够了。
而这些税票和税票本,在商品运输过程中,往往要经过多次查验,最后还要交到下家手中。
下家拿了这些税票、税本可以去当地的关税司换新的税票本或是办理商税——商税就是进店销售时或是当成原材料进行再加工时需要缴纳的税收,税率不高,而且还可以用上家缴纳的税额抵扣。
如果上家过税关的时候交得税已经达到了上限,那下家就不用再交商税了。
如果再要往远处贩卖,只要有在关税司换来的标注了“上家已完税”的税票,那就不必再缴税了。
另外,如果商品通过海运或长江进行长途运输,中间不过税卡的话。那么这些商品上岸时,就得拿着出发地的税票本去当地的税关办税——税关会根据运输距离远近进行收税。
当然了,这么一套复杂的税收体系要建立起来也不大容易......得分几步慢慢搞,没个三年五载的估计也搞不完。
但是为了将来可以开开心心的收税,这新税制的事儿,就得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的搞起来。
不过对南直隶、江西、浙江等地的士大夫而言,这种新税制可不是好事儿!
不仅是因为他们不愿意交税,更是因为他们如果不去新式的商学中好好学上一阵子,他们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收税、缴税和逃税了......给整不会了!
.......
徐州,云龙山,兴化寺,大清皇帝行在。
“皇上,奴才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朱三父子真的已经腐朽了。他们入江宁后和入江宁前那就是判若两人啊!奴才在明孝陵做苦工的时候听人说,朱三父子入江宁前那真是和下面人同甘苦、共患难的,虽然各有几个伪王娘,但也不算太好色。但这回到江宁后,这两父子算是彻底不装了......”
正跪在康熙皇帝面前,如泣如诉地在娓娓叙述着朱和墭、朱天王入主南京之后的种种腐朽行径的,正是那位在孙思克自杀时带着他的遗折混出战场的岳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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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升龙当日冲进树林之后,就先找了个地儿把孙思克的密折找了地方给藏了,然后才下山去向明军投降。
他本以为投降后可以马上领到十两银子的路费,谁知道却被告知要“劳动赎罪”,先把孝陵清理干净,再力所能及地修一下,才能给放了。
岳升龙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干起了苦力。不过在孝陵干苦力也有好的地方,他很容易就找回了之前被他藏起来的孙思克的遗折。
在干了两三个月的苦力之后,他终于康熙十三年的腊月到来前,领到了十两银子,还被送到了出长江北岸已经被明军控制的瓜步镇释放。
离开瓜步镇之后,岳升龙马上就去了尚在清军江北大营控制下的扬州。拿着孙思克的遗折找到了当地的清朝官员,然后就被送到了康熙皇帝驻跸的徐州云龙山。
在云龙山上见到康熙之后,康麻子并没有马上看孙思克的遗折,而是问起了南京的情况,还有朱慈炯、朱和墭这对父子在忙活什么?
岳升龙当然是知无不言了......他虽然一直在明孝陵干苦力。但因为他识文断字,又能说一口谁都能听懂的官话,而且待人接物也比较不错。
所以他就经常被派去接待来孝陵参观的咨议官——从这些人的交谈当中,岳升龙听说了许多关于朱慈炯、朱和墭父子已经腐朽的传闻。
什么盖宫殿啊!什么选秀女啊!最夸张的是,有消息说朱和墭还在玩织布......
“什么?织布?”康熙皇帝愣了愣,“织布有什么好玩的?而且他一大男人......玩织布?”
这场面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啊!
一脸大胡子的猛男朱和墭,现在坐在纺机之前“唧唧复唧唧”?
“皇上,朱和墭也许是在韬光养晦吧?”南书房大臣熊赐履跪下说,“当年刘备困在曹孟德那里的时候就种过菜。”
“种菜和织布能一样吗?”康熙说,“如果刘备来个‘唧唧复唧唧,皇叔当户织’,关羽、张飞都得另投明主去了!”
说着,康熙又问边上的南书房行走周培公,“培公,你怎么看?”
周培公赶忙跪下,“皇上,奴才觉得朱和墭这是在和织女们荒淫无道......他们朱家经常出些荒唐主公,朱慈炯、朱和墭这对父子和他们相比,还不算太荒唐。”
康熙点点头,不置可否。
周培公接着分析道:“皇上,朱和墭这么一搞,有一点是可以确定了......他暂时不会大举北伐了。咱们可以集中力量对付吴三桂的北伐大军了!”
“吴三桂的大军会在冬天北伐?”康熙问。
周培公道:“皇上难道忘了,您曾经以掘开黄河大堤相威胁......吴三桂可不敢当您只是说说!”
康熙这才想起来,他的确说过这话!
而且的确不是随便说说,如果吴三桂敢在黄河水挺多的时候出兵,把康熙逼急了,康熙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康熙想了想,道:“冬季在中原大战一场也好......朱和墭的军队都是广东人、福建人,耐不了寒。多半不会北上,咱们就能有几个月的时间和吴三桂好好打一场!
只要能打败吴三桂......这天下就还有咱们大清一半!”
“皇上圣明!”
“皇上,只要咱们能集中全力,吴三桂必败无疑!”
康熙皱着眉头:“可是朕手头的兵力还是有点薄啊!”
周培公则小声提醒道:“皇上,您还有北京城的几万大军没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