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无疑扯下了乔台铭与乔氏的面具,像是狠狠的抽了乔台铭几巴掌,是啊,多少年来他们对王氏的马首是瞻,对王氏的恭敬从命,已经快要忘记他们是乔氏的人。
想到十几天前,庶族的乔氏因为王氏的女郎差点害死乔氏嫡系,却紧紧赔偿了地和金子,而如今大司马身边的人,王氏的男郎逾越尊卑,觊觎乔氏的人,乔氏的人就这么一直被王氏欺辱?
他们早就看不上王世金,在朝政的事情上,经常对他指手画脚,他顾念王章在那儿,王老太太把他当成心头肉,所以为了讨好王章和王老太太,他跟着他们一起特别对待王世金。
这些年乔氏弱小,被欺凌惯了,如今能站起来为自己说话做事,他却畏缩了。
乔台铭沉默了。
他不配做乔氏儿郎!
乔誉回转身,看着沮丧与痛心的乔台铭,片刻,他心里挂念着后殿里的萧静,他来到乔台铭面前,认真说道:“叔父,我先走了,因王世金闹起来的家族争执,后面的事请叔父出面,他的命,我要定了!除非相邦大人愿意建州管制权交换,或许我会考虑留他一命,不过,他终身不得出相府大门,否则这事我不会再出面与相邦详谈,王世金的狗命,留着比弄死他更让他难受!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乔台铭一听要了建州管制权,眼底一亮,他就知道乔誉不会直接杀了王世金,以他利益最大化的办事格调上,定会让相邦掉几层皮后,然后再杀了。
听完乔誉的话,他心里也明亮许多,他们是乔氏儿郎,该为乔氏某前途。
那王世金的确可恨,杀他正如他意。
“誉儿放心,乔氏庶族的族辈若是问起杀王世金一事,有叔父在!你放手去做!”乔台铭跟他保证着。
他们是有血性的男儿,这才是乔氏男儿本色!
乔誉嘴角一翘,想着要去后殿看那女郎,还要晚上陪她一起用膳。
“叔父,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想让乔台铭走。
乔台铭不知他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想到之前小厮过来回禀时乔誉关着后殿,把所有人拒之门外,而且他家女郎还在地牢里。
“誉儿,你等会,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乔台铭拦下他问。
乔誉转过来,想了想,他急了吗?
“我没有急啊,我只是一天没用膳,肚子饿的慌!”
乔台铭:“……”
他那急切的表情,恨不能直接闪走,还说不急?
但想到乔千喜的事,乔台铭背过手,表情略带几分严肃的问:“下人们回报,说是千喜害了萧氏女郎,这事我觉得其中必定有蹊跷,你先把千喜放了?”
放了?
不可能!
乔誉脸色冰冷凝滞:“叔父,千喜年幼尚不懂事,是我身为兄长没有管教好,如今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给予管教,将她下入牢里,谁也不能放出来,另外,我打算,过完年后,让她陪着三婶娘去丹州,除去她嫡长女的身份,等她什么时候像个嫡女,再送回来教养!”
乔台铭吃惊:“她做了什么错事?你竟然要将她嫡女身份除去?是不是那巫女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乔千喜是他的女儿,是乔氏的嫡长女,他怎能擅自做主,说除去她嫡女身份便除去?
王世金的事,他句句在理,且实在为乔氏着想,但这事呢?将乔氏嫡女送去地牢,这总不会是为乔氏想了吧?
乔誉不耐的和他说:“叔父,家族的事不该让府上的女郎们去承担,千喜妹妹竟然让人去勾栏里找人获取情药,只是这一点,她对得起这些年乔氏的教诲和叔父你们的栽培?乔氏家训学在那儿了,女训,女德,儒教礼法都去哪儿?身为嫡系女郎,竟然出入那种地方,问娘子们要那种药,我没把她杀了,免得污了乔氏的名,已经是在看着您和婶娘的面上,否则,我定会当场将她击毙,以保住家族百年声誉!更不要说她联合王世金残害我身边的人,她既然不是嫡系子孙,且触犯大梁律法,关起来是对她最小的处置,除去她乔氏嫡系女郎身份便是警告!”
乔台铭听着乔誉的说辞,一次比一次锥心,恍若他口中的千喜和他的女儿是两个人。
他不敢置信,却也没有再问。
他迟迟问不出下一句话,千喜如果真的干过这些事,她就算以死谢罪,也难辞其咎,他宁愿没生过这个女儿。
乔誉见他不语,外面的天色也已经黑透。
“叔父,这事不宜张扬,我是私下处置,你大可去地牢问清楚,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乔誉不等乔台铭回应,便自己先走,该说的话已经说。
乔台铭来不及多说,乔誉便离开了。
千喜这事,他处置的更没错。
他句句在理,事情能被他做这么细致,很难想象他仅有二十出头。
看着乔誉的背影,乔台铭对乔氏的未来充满希望,若是他能成为君主,或许宗族会盟,五大家族会变成一族。
乔誉回到后殿,门口的锁仍然紧闭着。
想到里面熟睡的人,他心潮澎湃,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自古女子委身于人,不是嫁狗随狗嫁鸡随鸡,就算她个性独特,也不能免于世俗,定会对他千依百顺。
乔誉自信的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乔夺和乔目想要跟着他进去,却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屋里还是很黑,还没掌灯。
他轻步走入内室,软帐里安静无声。
乔誉蹑手蹑脚的走近,将内室的烛光点燃,回身去轻轻撩开软帐,看着被褥里包裹着人,想必她还在熟睡,他安心的把软帐挂起来。
蒙着头睡可不好,这个习惯要改。
乔誉坐在床边,伸手去将被褥拉下,露出一个头发凌乱,睡态憨傻的人,他忍不住笑了,她睡相怎么这么丑?
他推了推她后背:“喂,起来了,要吃点东西了。”
萧静被他推的微微睁开了眼,听到有人在她身边,她第一反应是警惕,尤其还是一个郎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