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尽量把语气放缓和些,不去触碰他的雷点,毕竟他早已明确说过他不喜她们,更不喜女郎在他殿里逗留。
哪知,她话音刚落,乔誉不轻不重的将手中的茶碗搁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
萧静当即打个哆嗦,屏住呼吸,两眼惊愕的盯着乔誉的下一步动作,强迫自己镇定,等着死亡的到来。
她在想他这次是要抽长剑,还是用他靴子里的短刀,她半刻不敢转眼珠子,怕他速度太快,她来不及多想便合上了眼。
她瞪圆了眼等着,可片刻后,乔誉并没什么动作,只是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汤,但盯着热汤没喝。
萧静见他好像没有想杀她的念头了,心里的害怕慢慢消减,浑身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应该不会杀她了吧!
他若想杀她,刚才那一剑便直接了她性命,既然他放下了,应该不会了,慢慢的,呼吸也找到了节奏。
安静的后殿,没有半点嘈杂,两人轻微的呼吸静若可闻。
突然,乔誉醇厚的声音响起:“你很喜欢和街头流氓,以及乔家村那群村民处在一起?”
萧静一听,流氓是指乔十八?村民是指乔台竞一家?
他们何时处在一起过?
难道他知道了是她在乔十八背后出主意,他是这个意思?
是了,是了,她除了和乔十八有接触之外,乔台竞她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双眼。
萧静勉强的笑一笑道:“大司马聪明过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隐藏的挺好?那今天的事,大司马想必也知道前因后果了。”
乔誉沉着脸:“……”
萧静担心他会报复乔十八以及还在牢狱里的乔氏叔伯,她赶紧揽下所有:“大司马,如果你在为今天的事生气,想要杀一人解气的话,大司马还是杀了我吧,乔十八和乔台竞一家,以及萧氏叔伯们,他们是受我指使,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不过奴婢有一事相求,恳请大司马救我姐脱离大司马之手!”
乔誉微微抬起头,原本沉着的脸,又变得阴郁。
他斜睨着她:“想为他们死啊?”
萧静点点头,低声委婉的回着:“那倒也不是,不过……杀我最合适!如果,如果大司马不想杀我,其实,我也……不想死!”
死太痛苦了。
死的那一刻仿佛是将灵魂和肉体剥离,极尽消耗身体全部的力量后,才得以释放。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乔誉睨着她,听着她温婉又俗气的回应,长叹一声,不过那压在心底的闷气像是散开了些。
片刻,他带几分试探的问:“既然你心思在那些人身上,不如我将你许给那乔十八!让你们成亲,日后你们想在乔家村建多少纸坊,没人敢问你们!”
说着,乔誉紧紧盯着萧静,似乎在等着她说完答案后,才要移开视线。
后殿虽然不亮,但视线刚好,足以看清人的表情,两人站的距离也不远,萧静的每个神情的转换,都落入她的眼中。
萧静一听,试探她?
他是想借机将她赶出乔府吧?不想杀她,就找了个理由,将自己轰出去!
她才不会上当,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是不会离开乔府!
她慢步走到乔誉身边。
乔誉的目光随着她身影靠近,变成了仰视她,却不知她走这么近想做啥。
突然,再一次猝不及防,萧静一骨碌跪在他腿边,目光凄伶伶的哀求:“大司马,奴婢错了,请你不要将奴婢送出去,奴婢姐妹两人能活到今日,全依赖大司马的恩威,若是离开了你身边,只怕在商阳两天都活不了,大司马,奴婢不走,哪里也不去,只要大司马不嫌弃奴婢,奴婢愿意一生一世留在你身边伺候你,服侍你!”
说着,她抓住他的前襟一角,轻轻的晃着他。
突如而来的碰触,令乔誉身子一下子打个激灵,赶紧站起来避开她的碰触,连连后退几步。
又来这一套!
萧静见他起身,又见他神情仓促,有些不知所措,她乘胜追击,赶紧靠拢他,一下扑了过去,直接抱住他的双腿:“大司马,请你不要赶我走!不要敢奴婢走,以后您让奴婢做啥,奴婢便做啥……”
说着,将乔誉的衣襟抓着,往脸上擦拭,像是在擦眼泪。
乔誉被她晃的,差点没站稳,身子向后倒去,幸好他马步较稳,在快要倒下的一瞬,后坐力往前一推,身子又站直了。
这女郎,弄得他心烦意乱,已经不知该怎么避开她的触碰,令他手足无措。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他低头看着腿边的女郎又在蹭来蹭去,记忆的大门一下子打开,又回想起那天早上的情形,有个女郎将小脸放在他胸前挠来挠去,心底的柔软再次被勾起,那矮矮的小人,真的如强风后浪一般,将他带入一个从未经历过的感受。
乔誉举起手想将人推开,可是扬起来却又犹豫片刻放下。
“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些,似有责怪之意,却满是温宠。
萧静听着他的语气,好像不生气了,听着话,点了点头:“哦!”
等萧静擦掉眼角快要挤出的眼泪,而整理下衣容,余光观察着乔誉的反应。
好像这招挺有用,两次他都没有生气,而且也没有拒绝过。
呵,男人!
乔誉见她举手投足间,尽显女儿姿态,刚还哭泣的脸,如今又淡定自如,眉头挤成倒三角。
“你哭闹撒泼挺有一套啊!”他问。
萧静想了想,又想套她的话?
“没有,没有,这也只对大司马你!”她说道。
乔誉听到这话,眉眼淡然轻松,他轻轻吸了口气,嘴角阴阴一翘,心情大好,坐回了圆桌前。
想到今日上午的事:“说吧,今日上午的事,你和二夫人一共谋划了多少天,还有乔台凤死的时候,你在看谁啊?”
萧静没有惊讶,又回到乔誉的正对面,问:“大司马,我可以坐下来向你回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