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前辈,师叔何时能醒?”亓槿涣这才问道。
“少说也要三天,”姜芙蕖拍了拍胸口顺气,看着他问道:“那个刺伤青漓的人是谁来着,我寻思着有点眼熟。”
亓槿涣眸色一沉,声线平缓,似是透着冷淡:“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海明宗右峰主的大弟子沐晴。”
“沐晴,原来是那丫头!”姜芙蕖眉头一皱,嘀咕道:“欧阳最宠她了,这倒是让我不好下手……”
亓槿涣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罢了,这件事情我会禀告宗主让他定夺,你放心,宗主一定会给青漓一个交代的。”不过欧阳子集会不会拦就不知道了。姜芙蕖拍了拍亓槿涣的肩膀,看他心情不佳的模样,并没有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
“是。”亓槿涣答应道。
“那你先回去吧,这边我让青兰照顾就好。”姜芙蕖伸手理了理发髻。
“不用,事情因弟子而起,弟子愿意在这里守着师叔。”亓槿涣态度坚决的说吧。
“……”可你是男孩子啊,男女有别!姜芙蕖喉咙里面的话憋了又憋,毕竟在海明宗出了事情,亓槿涣不放心也是应该的,便点了点头:“行吧,一个时辰后你叫我过来取针,这里就交给你了。”
“多谢纤云真人!”亓槿涣十分感激的行礼道。
“呵呵呵呵,走了走了不用送了。”罪魁祸首姜芙蕖尴尬的接受了这份感谢,刚出门就撒腿跑了。
得先下手为强,把沐晴告到宗主那里去,不然被发现是她干的好事,肯定要遭殃!姜芙蕖暗暗想道。
至于魏芸,姜芙蕖才不担心魏芸会告自己,毕竟她们两个可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呢!魏芸没失忆前两人可没少狼狈为奸,不过魏芸有她家的掌门师兄照顾,可以光明正大的为所欲为,而自己只能暗搓搓的拉人下水,也不负这恶人之名。
她和魏芸,本是一类人,不然也不会成为“朋友”了。
不过,她没记错的话,刚刚那个弟子应该就是流萤真人唯一的亲传弟子吧?魏芸不是向来和流萤不对付吗,什么时候跟她的弟子这么要好了?姜芙蕖若有所思。
屋内,亓槿涣站在床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在睡眠中仍皱起眉头的魏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抚平了她的眉头。
他还记得,上一个这么为他挡剑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时间过去了太久,记忆中母亲的脸庞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母亲的声音很温柔,母亲也很善良,教导他不可作恶,教导他君子六艺……可就是这样温柔的母亲,死在了那些所谓正道人士的手上,就连死时,母亲都让他不要报仇,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他能看见美的眼睛。
亓槿涣听了母亲的话,独自漂泊成了一个可怜的乞儿,可就算是这样,那些人还是不放过他!
亓槿涣双眼空洞,仿佛陷入了梦魇之中,直到床上的魏芸发出呜咽声,唤回了他的神智。
“师叔?”亓槿涣小声喊了一声,才发现魏芸根本没有醒,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怯意和惊恐,白如纸的薄唇轻轻颤抖着,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一片漆黑当中,魏芸看见前方有一道人影,不知道为什么,单单看着背影,就让她觉得心跳如鼓,脑子一片空白,她跌跌撞撞的追着人影,每次快要追到时,都又变得更远。
魏芸跑得气喘吁吁,一不留神,左脚绊右脚,天旋地转之后,她没有砸在地板上,整个世界反而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
这个怀抱,甚至比地板还要冰冷,带着孤寒的雪松气息涌入鼻间,让魏芸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四目相对。
“我是你。”人影勾唇一笑,冰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指尖轻轻抚过魏芸的嘴唇,转而向上,顺着脸颊一直摸到眼角。
“你是我。”
魏芸那黑得纯粹的眸子里满是惊恐与疑惑,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会和她有一模一样的脸!
“快醒醒吧,我要休息了。”她见状笑了,笑得淡然,笑得冷漠,仿佛在她眼里,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为什么,魏芸的眼皮突然沉重了起来,她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其实也很悲伤呢……
魏芸是被疼醒的,两只眼似被压了千斤顶,沉甸甸的,她费力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是悬在头顶的红色帐子,鲜艳的颜色让她更是晃眼,叫她本就浑浑噩噩一团乱的脑子愈发昏涨得厉害。
“师叔,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魏芸顺势望去,看见了满眼担忧的亓槿涣,她爬起来,一下子就撞入他的怀里,抱着他,汲取从亓槿涣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气息,魏芸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呜呜的哭出声,“……呜呜呜……”
“师,师叔?”亓槿涣是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良久,他收紧掌心,轻轻的握住她的肩膀安慰。
罢了。
哄了好一会儿,魏芸哭累了,便松开手,瘫坐在床上抽噎。
“好……好疼啊……”
亓槿涣的目光落在她腹部上从衣服里渗出来的红色血液,神色一紧,恐怕是刚才魏芸的动作太大把伤口崩开了!
“师叔别哭,我这就去叫纤云前辈过来!”亓槿涣这就要离开去找姜芙蕖。
“呜呜呜!”
魏芸哭着拉住亓槿涣的衣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亓槿涣无法,只好留下来亲自给魏芸包扎,如今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亓槿涣褪去魏芸的上衣,目不斜视的用白色布条把伤口重新包扎了起来。
“疼。”魏芸瘪嘴,眼泪跟下雨似的流个不停,亓槿涣总觉得不仅是她疼,自己也头疼。
而且还不能以正常人的思想去对付魏芸这个大龄儿童。
“不疼了不疼了,伤口已经包起来了。”亓槿涣跟哄小孩一样哄道。
魏芸哭得更大声了。
亓槿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