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有点出乎意料的事情是,女道人并没有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欲而对白凤做出更加越界的事情,她甚至没有出现过趑趄踌躇的片刻,她只是静静的在白凤身边徘徊。
时而侧躺在白凤面前搔首弄姿,时而进入门厅背面的冰池中吸食五石散,她故意发出些微妙的声音告诉白凤自己仍在周围,可是她却从不靠近。
白凤能听见,但他坐怀不乱,在半梦半醒的幻觉里,女道人的道袍松垮且暴露,香汗淋漓,微微喘气,雪白细腻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体……
她手捧着烛光,秋风迎面,坐在窗台上,勾起脚尖翘着二郎腿,回头看向白凤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背景的星光点点落为陪衬,不及她半分闪耀。
仿佛眨眼之间,天蒙蒙亮了,女道人的诡异之笑亦是随风飘散似的,凭空消失在白凤眼前,在同一个位置,白凤发现一个蜡烛已经燃尽的烛台,烛台下压着一封信,旁边还有红花一朵。
“公子之美貌天下无双,品德武功更是世所罕见,贫道彻底迷上你了,贫道不需要你的任何虚情假意,在此之前,先从这里活着出来吧。”
——署名,花如意,在署名之后,她还特意嘱咐白凤记得把信和花都烧掉。
信纸上还残留有一丝清香,不知是花如意身上的气味还是五石散的药香味,无论如何,白凤都认识到对方并非等闲之辈,至少远比看上去的模样要神秘许多。
“她,应该是走了?”
白凤呢喃着,应约把花和信都烧成灰烬,坐候太平道众前来相邀。
日上枝头,外面逐渐变得熙熙攘攘,各种不和谐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是这里吗?我怎么觉得不像!那朵红花去了哪里?”
“我记得就是这个地方,那道姑向来居无定所,仅以红花用作到访记号,兴许是已经走了,但愿别把咱们师兄弟好价买来的‘顶级货’给弄走。”
“多说无益,先进去看看。”
门开了,霓裳女清丽的面庞正对着他们。
——她笑了,是一种宛若女子初夜时所露出的蹩脚微笑,如果她会说话,这时应该会生硬地恭维几句,可惜她只能点头或者摇头。
“昨天睡得还好吧?”
她点头。
“真是个好姑娘!待会儿记得,师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她点头。
“好,我们赶紧走,别错过了。”
霓裳女站了起来,跟着最后一名道人径直走到铜雀台前。路上,有个稚气未脱的小道士一直借机插科打诨,想要多跟她说话,霓裳女皆以冷笑回应,弄得对方羞耻退却。
铜雀台是时人员甚旺,这里是完全的私人禁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白凤明明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可眼下所看见的事物依然令人瞠目。
如今台上并无铜雀,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拥有三副面孔的不知名雕像,每副面孔都有特别的表情,分别代表着贪、嗔、痴。乍一看会觉得这是佛雕,跟太平道本身所尊奉的神像完全不一样。
然而白凤仔细一想,发现这完全符合司马荼個人的喜好,只因为司马荼本身就在佛庙里成长,后来才成为太平道的发扬者。
司马荼憎恨着佛、想要毁灭佛,太平道就是他最称手的工具,于是乎,他命令教众躺在佛雕前交合,在代表着贪嗔痴的三面佛前放下一切,沉溺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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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白凤身为霓裳女时的所有见闻,每一个适才来到的人牲都要经历相似的事情。
——与此同时,考验很快就轮到他了。
“师兄,能不能让我去帮帮她……”
白凤听见刚刚那位一直在跟自己聊天的小道士正苦苦哀求。
“我自幼在道观长大,精元未失,一定能帮那姑娘完成考验!”
白凤又一次露出冷笑的神情,小道士无意间瞥见,羞得面红耳赤。
“反正……我就是喜欢她!”
位于主席的方向,一个长须老道看向白凤,随即她便被推了上去。
“小子闭嘴,这轮不到你废话。”
“姑娘,师父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不要迟疑。”
“记住,这里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事的……”
这回白凤没有点头,慢慢走到长须老道面前。
“听说这位剑姬身手不凡,嗯……身段确实不错,来耍几招看看。”
白凤答应着点点头,举起剑指,轻若浮云,步履飘逸,跟随着庄严的丝竹乐,在台上围着三面佛舞了几式,倏地站在长须老道跟前,气游若虚,神色凛然。
“这,这剑法不一般!太平道数年前折了许多人手,如今正是需要这等奇人之时!来人,把佩剑呈上来!”
少顷,一位道人拿出一柄奇异的紫鞘宝剑,长须道人双手接过,令白凤上前。
“孩子,这是你的剑?”
白凤摸了摸剑柄,开怀地笑道:“我还正愁着找不到它呢?谢谢你们替我找回来。”
话音未落,只见闪过一抹白光,长须老道的脖颈洒下如雨落般的血。白凤拿过他的头颅,高举道:“白凤在此诛杀太平道众!眼下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死在我的剑下,要么逃离铜雀台!”
说罢,白凤将这颗头颅丢在那位对自己“情有独钟”的小道士脚边,他见状如此,不由得大惊失色,跪在头颅前无动于衷。
太平道众听闻是白凤重出江湖,人人闻风丧胆,但是为了保存铜雀台,又不得不上前围困住他。在层层叠叠的人堆之中,霓裳女犹如翻飞的凤蝶般来回穿梭,华丽而血腥,杀得哀嚎满地,一片惨状。
白凤像是能提前预知敌人的行踪,每一次出剑都赶在对方之前,同时直取手脚四肢,不伤要害,看着地上太平道众拿起自己的断肢悲痛欲绝,白凤不为所动,继续踽踽向前。
“逃吧,尽情地逃亡!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大恶人,从来都不是,除非你们仍然不思悔改。”霓裳羽衣上满是鲜红,但白凤适才给人留下的脱俗印象仍不消解,他就像是下凡的仙子,不过却专门为了杀人而来。
“人都走了?”白凤把主席上僵直的尸体推开,自己坐下歇息,他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像花如意所言,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思忖半晌,太平道众召来一伙弓弩手堵在四面围墙之上,即使地面还有诸多的太平道师兄弟,他们也毫不犹豫。
“放箭!”
白凤横剑在前,弹开了所有弓矢,随后不断逼近,将围墙上的弓弩手全都赶跑了。这是不折不扣的大胜,他满心欢喜,却不知身旁的空阁内突然闯出来一个巨汉,口中流涎,双瞳无仁,只余眼白。
白凤心怀不安道:“真正的大敌来了。”
须臾,本该早早燃起的大火也从邺城三台各处飘来缕缕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