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李医生这幅样子,安伊伊就知道这问谁都没用,估计是老爷子搞出来的事情。
“行!谢谢李医生跑这趟了。”安伊伊把病历本还给李医生。
“要去你外公身上找答案吗?”
安伊伊摇头:“我不是太平洋的警察,大表哥和莫兰自己的事,他们当由自己搞定。”
她也很累的,好么?
靳逸很满意小丫头有这个觉悟。
这事真该封覆自己解决。
“你说我舅舅舅妈是什么意思?怎么能由着老爷子胡来呢?”
“或许也不是胡来。你给你外公检查了身体,他身体怎么样?”
安伊伊明白靳逸的意思。
“我只给他探脉,至于精神上,可得日常观察才可判断,但据刚刚我跟他谈话时的反应,可以排除老爷子不是脑袋不清楚。”
这就奇了怪了!
“不过,你真不用操心,有你表哥,有你舅舅他们,他们自己知道如何解决。”
安伊伊想想也是,“对哦!现在该急的是我表哥吧。他肯定巴不得给莫兰一个婚礼,所以,这事应该很快会有答案了。”
“对了,既然老爷子看不上莫兰做孙媳妇了,大概也不喜欢莫兰住在封家,我打个电话问问她,要不要搬回去安家住?”
靳逸觉得这个办法好,媳妇离开岳母了,岳母多少不习惯,这几天晚晚上给媳妇打电话,煲电话粥要许久。
安伊伊打电话给莫兰,但被莫兰拒绝了。
“我就不去了。得跟你表哥共进退,我们商量好了的,我不能背信弃义,再说他也很难。”
安伊伊道:“行,我明白了,如果有事记得打电话。”
“嗯,我知道。”
***
按照之前跟何女士约好的时间,杨荷出了院子,绕过一个新建起的报刊亭,就看到了前方的公园。
她就是约何女士来公园跟几个同龄人搓麻将的,不过,她和何香云不同。
何香云是到处结交人脉,想要在红娘这件事上发扬光大,她呢?
就是单纯出来玩儿,毕竟一个人太过寂寞。
不过,她像是来早了,不见何女士的影子,公园中央的长椅上倒是已经坐了两个女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何女士所约之人。
杨荷不像社交达人何女士,不熟的人她喜欢冷漠脸,等熟悉后就是每天都是一张花儿脸。
杨荷靠在一棵海棠树下,拿出诺基亚给何女士打电话。
“你人呢?我都到了。”
何女士却讶异:“我半个小时前就到了,怎么不见你人影?”为此,电话那头的何女士还起身四处张望,但确定她眼没瞎。
难道是地点错了?
“西华公园中央区长椅上?”
何女士瞬间无语了。
“唉!难怪我没看到你了,明明说好的是东华公园中央区长条椅处。”
杨荷瞬间怂了,她也想起来了,是她自己忘记了。
“咳咳……那现在怎么办?西华公园离着东华公园起码是半个城这么远,我说你,没事干嘛跑这么远?”
“唉!这你就不懂了。我在这边认识好几个性格爽朗的好姐妹,她们手里可都有大把的优质资源,回头我女鹅研究院那些小子有福了。”
杨荷嘴角微抽,总算知道为何这人会痴迷红娘这件事了,放着好好的老板娘也或者是受人敬仰的设计师不当,偏要来当媒婆。
“你们还有多久结束?”
“快了,要不你别来了,下次再约你。”
她也正是这个意思,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如今倒是省了。
“那行,回头联系。”
挂了电话,杨荷发现自己更孤独了,连记个地址都跟老年痴呆症一样,她想应该就是不经常跟人交流的结果。
自从那年来京后,杨荷就没有出去做事,在家提前养起老来。
儿子江慎言是半年前,伊伊大学毕业后他才迁来京市,自然的,儿子收养的那个江浩也跟了来。
这些年儿子独自抚养孩子,也不假手于人,就连她提出要帮他带都被拒绝。
反倒是劝她再找个人陪伴,但杨荷并不想。
她一个人生活孤单是孤单,但也省事太多。
她对自己余生要求不高,有吃有喝,死了又有儿子收尸,人生可以了,不求别的。
不过,自从儿子带了孙子过来后,家里改变不少,不再冷冷清清,也有烟火气了。
只不过,听说那孩子的外公外婆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年前从国外回来。
看样子意思想要把孩子要过去抚养。
杨荷这段时间为这事愁得不行,孩子虽然不是她家慎言的,但好歹也是慎言养大的孩子,相依为命六年,如今孩子也九岁了,哪里舍得让其离开?
但那可是孩子的外公外婆,人家有血缘关系,如果发展到法律层面的话,他们莫家不占理。
更何况那对夫妻还是把慎言养大的养父母,对慎言有养育之恩。
怎么争?
胡乱想着心事,以至于没看到迎面急匆匆走来的人,一下子撞上了。
察觉自己撞了人,杨荷连忙道歉“对不起!”
只是一抬头,对上了另外一双同样惊愕的眼睛。
“莫海?”杨荷冷了脸色。
这个人,即便是时隔多年,她也还是做不到对他再笑言笑语。
她没有对他恶言恶语,那已经是涵养了。
“阿荷……”战战兢兢的开了口,莫海却不知道怎么说下文了。
这也是分开这些年来,他第一次遇杨荷。
期间不是没想过找她,但他没那个脸。
自从柳儿离开他后,他每每午夜梦回,总是闪现他当年抱着莫琰决绝离开她离开清水村的画面。
那个时候他一心想为爱情,却在柳儿离开后,尝到了背叛滋味后,他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狠。
柳儿,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吗?
话说那年离开清水村后,他和柳儿火速组成家庭,他负责赚钱养家,柳儿负责貌美如花。
那个时候,他每天都干劲十足,觉得一切都奔着美好的方向走,而自己的舍弃也值得。
直到莫琰出事。
他还记得,确诊莫琰为绝症的那个下午,天灰蒙蒙的,似乎压抑着什么。
而他听了医生的诊断后,当即失声痛哭,痛哭过后寻找柳儿,她却失踪了。
他以为她是迷路了,扒着人的问路过的人,最后得知柳儿是自己离开的。
莫海那时才明白,柳儿不想要个生病的孩子,也不想要他了。
那会儿他是绝望的,人生路像是走近了沼泽地,越往前陷进去的越深,离死也越近了。
他倒是想就那样一了百了,但他不能对不起孩子。
也因此,才有的四处问医,最后去了京市,因骨髓的原因遇上了慎言。
感谢那小子不计前嫌去做了配型,可惜结果依然不行。
他以为他和莫琰都完了,却不想这个时候,慎言托关系找到了适配的捐赠者。
莫琰这才得救。
这些年,莫琰定期复查,身体没有再复发,他们父子日子过得平平静静。
但内心里却是越来越愧疚,愧疚那样抛弃他们母子三人。
昨晚上他还躺床上想,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他们,如果遇上,他该如何面对。
曾经同甘共苦的夫妻,就这样看着彼此,相顾无言,或许他们内心有许多话想讲,但到了真正见面的此刻,却发现已经无话可讲。
“对不起!”许久,莫海吐出三个字,是真的对不起,如果杨荷需要补偿,无论什么他都愿意,但看她的眼神,像是已经把他当陌生人。
杨荷的确是这样个感觉,前半生的事,她感觉像是几辈子之前的事,太久远,不值得计较。
但也不会亲近。
“嗯,我接受了!”
然后……擦肩而过,她不再停留,而他则在还有些湿的地上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天空飘下的鹅毛雪花沾湿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沁凉沁凉的,终于惊醒了失神的他。
如果时光还能重来,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再犯浑。
那一年做出那样事的他,就跟失心疯一样,不管不顾,今后,他会教导好小莫琰,不可以对妻子对家人那般无情。
***
和乐的年假还没过完,乔浅这边就出了问题。
“伊伊,你快过来帮我看看,锦佑他浑身长了疹子,一直喊痒哭个不停。”
安伊伊听闻后,二话不讲的自己开车过去。
“逸哥,我就不跟你出去玩了,我得去堂姐那一趟。”
原本说好了要跟靳逸去见他的几个战友,人家难得来京一趟,总要招待,但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靳逸也很理解,“你去吧,别自己开车,让风跟着你。”
不然他不放心。
安伊伊也没拒绝,而风则以最快的速度启动了车子。
乔浅并没有住检察院的家属区,只偶尔去看凌云会住那一两晚,平时就住在婆婆给买的一套四室两厅里。
房子特别宽敞,平时还有个保姆住在家里帮忙接送研初,再加煮饭打扫卫生,给的工资也很高。
安伊伊摁了门铃,很快门就从里边打开。
“来的挺快,这边房间,你快帮我看看。”乔浅一张脸上都是焦急。
可能做妈的人在面对孩子都这样,容易方寸大乱。
安伊伊在小孩门口就看到一颗脑袋露在外面的锦佑,原本白皙的脸上长了五六颗触目惊心的红点。
安伊伊先给他探了脉,又查了体温心率等。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吃了什么?”
“今天早上醒来就这样……不对,昨晚半夜,小家伙就睡的很不安稳,我猜是半夜起的。至于吃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昨晚吃了几颗冬桃……冬桃,啊!伊伊,锦佑对桃子过敏,我,我忘记了。”
安伊伊瞥了她一眼,做妈的能把这么大的事情忘记,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按理说知道家里有人对桃子过敏,就不会有人买桃子回来。
“谁买的?”
乔浅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初四那天,凌云的一个同事带着媳妇来家里拜访,他们送的就是桃子。当时我还记着锦佑不能吃,心想等回头就把桃子给送去我妈那边,只是后边忘记了。”
乔浅后悔死了,早知道这几天就不贪恋麻将了。
安伊伊给孩子先喂了颗止痒的药,又开了两副药给乔浅。
“头上这副药煎熬出来给他喝,另外一副煎熬出来给他擦生了疹子的地方,多擦几次,明天睡醒来就能好了。”
乔浅一听,一颗心这才落下。
“我让月姐去抓药。对了,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你难得来我这儿。”
安伊伊本想拒绝,但乔浅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拿起电话就喊外卖。
“你定的是酒店餐?”别的应该还没开门吧。
“不是,是凌云家老宅那边,我婆婆请了好几个厨师在家,东西南北味都齐了,就为了她那张刁钻的嘴,讲我们需要的话尽管打电话过去让人送过来。
我婆婆性格爽朗大气,不是个计较的,我也就不客气了,这几天我和凌云都是打电话过去让他们送的,我跟你讲,味道一点不输天香楼。”
“那挺好!”
吃了药后,小锦佑又睡着了过去。
这个时候,凌云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乔青云。
乔浅瞪大眼睛,甚至不满的瞥了凌云一眼。
凌云也没办法,原老丈人站在楼底下的风雪中,就为了看外孙。
虽然这个老丈人挺不靠谱,但到底是媳妇的亲爹,他也不好拒绝,便把人给带上来了。
乔青云也知道女儿不待见他,脸上小心翼翼的笑着:“浅浅啊,我来看看锦佑。伊伊也在啊!”
安伊伊不咸不淡的“嗯”了声,并没有喊人。
老实说,这个二叔做的事真叫人膈应,要不是知道这个二叔已经把那个小姨子一家给踢开了,她连这声都懒得应。
乔浅不想理这个人,径直拉着安伊伊去自己房间。
乔青云如何,则由凌云招待,她不把人赶出去就不错了。
乔青云也知道这是女儿最大的容忍度了,对女婿不好意思的道:“让你难做了。”
“爸,锦佑生病了,我听浅浅说刚吃了药,你进去看她一眼吧。”凌云把房门打开,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