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以武立国,谁又说文在武前?我不取‘文’字,要取字‘武’!我必从军,必成武圣,以光耀我龙渊张氏!”
“天狼犯边,大离也来凑热闹,那就打!玄霸吾兄,你乃惊世之才,弟愿随你驰骋疆场,扬我国威!”
“我张武安今日,有死而已!弟兄们,可敢随我死战,死战!”
“受万民供养,我方为王!若要与尔等同流合污,鱼肉百姓,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祖宗!”
“薛地龙,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定我儿命运?滚!!!”
“终于,道果入手了,可惜,比之玄霸兄,差之远矣”
“奴仆?!逆子!你杀的是你家叔父辈你今日庇护此子,来日”
“小凤仙,你记住,咱家刀法,精髓只在八个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老婆子,传我命令,杀张灵峰!”
“若我张氏守土不利,则龙渊一地,天下豪杰,皆可取之!”
弥留之时,过去种种,似于一刹间涌上心头。
怅然、担忧、怀念、释怀
张武安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这一瞬间,他心中有万种念头,却独独无有恐惧。
最后涌上心头的,是一抹淡淡的感伤:
‘小凤仙,爷爷看不到你出嫁了’
嚎啕大哭、悲戚、难过的哭声,随着浓重的黑暗落下,彻底被淹没了。
于最后一刹那,他看到了床榻前梨花带雨的孙女,看到了惊慌悲戚的家臣、也似看到了踉跄而来,老泪纵横的老婆子
最后的最后,于那浓重至极的黑暗之中,张武安的眼前,却好似看到了一抹明光。
那是
万龙道、神都、皇城之后,有着一座依山而建的演武场。
偌大的皇城,此间所占就足有一半,且无任何亭台楼阁在侧,只有平整的黄泥台,铺彻出数千亩去。
轰!
轰!
演武场上,时有惊雷炸响,一道道人影纵横大雪之间,时而拳脚迸,荡开层层雪雾。
血气、真罡于此处不住碰撞,迸出实质的光芒来。
这是神策军,在演武。
大明设六部、五寺、三公、诸司、外散监、内十二监,诸多机构。
而除却人尽皆知的东西两厂、锦衣卫、六扇门之外,神都皇城之中,还养着一支神策军。
神都,国之中枢之所在,百善之地,有用着世间最为庞大的资源与人力。
而这一支神策军,纵然经历了四百年扩编,其总人数,也不超过九千九百人。
其中任何一人,都是优中选优,精锐中的精锐。
历代以来,都是护卫皇辇的根本力量。
“旨意下达,除却麟龙道之外,各地皆有精锐响应,汇聚龙渊、西北而去”
“东西两厂、锦衣卫、六扇门的高手委实调派不出太多,东越沧海城、岭南天刀冢都需严密监控”
“将近一年,那杨逆不曾出城,聂大人数次出动,都无功而返,玉龙观的真言道人,还未死”
“西北道一派大乱,太岁出世,引得江湖武林中人纷纷前去,厮杀激烈”
“去岁冬日至今,天狼、大离境内受灾数倍于咱们,隐隐间,已有着动乱的根苗。
依着内阁建议,龙渊三杰,不可动,也不可调,非但如此,更要调拨粮草,扩军”
“天牢之中,徐文纪数次上书,言辞锋利,极力劝阻您御驾亲征”
乾亨帝负手而立,遥望神策军演武。
相比于历代,他尤为重视神策军,不但诸般丹药、兵甲有求必应,甚至于开放了大内藏书楼。
二十年过去,已可见成效。
他自问纵是自家皇叔那一支名震天下的玄甲军,若无其人统辖,也绝非对手。
刘京躬身一侧,汇报着诸般情报。
听得徐文纪三个字,乾亨帝神色方才一动:
“他怎么说?”
刘京犹豫片刻,低头道:
“他说,陛下若是谨守神都,抽调天下精兵,以西府赵王为大元帅,尚可有一线中兴之可能”
“又是张玄霸,又是老生常谈!”
乾亨帝冷笑一声,似十分之不悦:
“看来,哪怕这天下,寡人坐了二十年,可在那些老家伙眼中,份量仍是及不上那位皇叔啊”
先帝驾崩,张玄霸不得诏而回,甚至差点被那群老臣推上皇位,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梦魇。
藩王差点继任皇位,这在大明四百年里,除却‘靖难’何曾有过?
这是他至今不能忘却的巨大耻辱。
“穷酸腐儒,知晓什么家国大事?那张玄霸空有武力,却又怎比陛下的无上智慧?”
刘京缩着头,小心翼翼的劝解着:
“只是,这御驾亲征,实在,实在是,路途,太过遥远了”
万龙道,地处九道正中,虽也属北方,可距离西北道,还隔着定安道、以及一条万龙江。
哪怕此次御驾亲征,是以定安道、龙渊道的兵力为主,神策军也有万余人马!
不说后勤辎重,单单是无法乘坐灵禽,就注定这是个极漫长的过程了
再如何上等的龙马,其速也远不能与飞鹰、苍鹰相比
“路途遥远?”
乾亨帝突然笑了:
“刘京,你可知太祖爷是如何打下我大明四百年基业的?”
“啊?”
刘京心头微沉,这话,他可不敢乱说。
“但说无妨。”
得了允诺,刘京也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太祖爷乃是天纵奇才,一双铁拳打遍天下无敌手,压服了当世所有的枭雄、蛟龙”
“那么,你猜,天下如此之大,太祖爷何以领兵纵横,三十年而已,就从无到有打下了如今的疆域?”
“这”
刘京茫然摇头。
哪怕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太祖张元烛也是近乎传说般的存在。
从一个小小乞儿,一路横推天下,败尽四方英雄豪杰,并开辟出四百年帝国。
这样的人物,放眼千古,也几乎无有。
“这,就涉及到皇室隐秘了”
乾亨帝淡淡一笑:
“你只需要知道,对于寡人而言,所谓的路途遥远,根本算不上什么困难,就好了”
刘京心头一凛。
就见陛下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巴掌大小的布袋。
这布袋非丝非麻,似布似锦,颜色暗黄古朴,不知是以何种皮毛所制成,极为光滑。
以他的眼力去看,也看不到丝毫的瑕疵。
细细感应之下,心头更是一惊,那小小的布袋在他的感知之中,居然无比的沉重
“这是?”
“四百多年前,太祖爷之所以可领兵纵横天下,打下这大大的疆土,固然是其天资纵横的原因。
也是因为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人种袋’的真形图,并将之炼成了”
揉捏着掌中的布袋,乾亨帝心头突然一动,就见得一太监匆匆而来,面有沉重。
“陛下,龙渊王,薨了!”
呼呼
冷硬的北风呼呼而动,卷起积雪漫天。
连日的大雪,让天地白茫茫一片,这天色蒙蒙亮之时,更是寒冷异常,风一吹,刺骨也似。
“呼!”
一口浊气吐出化作白霜。
功行又有了长进,然而黄虎心中却无半分高兴,相反,还有着忧心忡忡。
自得截道天夺神通之后,他一身技业可谓是突飞猛进,与兖州城中那位姜五将军联手清缴匪类之后,更是爆炸性增长。
甚至于在据理力争之下,留在了平水县,并以此为根基,收敛流民,俨然一方之主。
然而
“黄大哥!”
压的很低的声音传来,二狗子探头探脑的过来,面色有些苦:
“昨日,又有高手前来,城门根本拦不住他们,弟兄们,也根本不敢拦”
黄虎面无表情。
何止是他手下的这些人不敢拦,他也不敢啊!
他自问过去的一两年内,武功已然算是突飞猛进,可此次前来平水县的,一个比一个恐怖。
每每思及那一日夜里见到的,那满身血污的恐怖道士,他就觉遍体凉。
“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
黄虎木然回答。
自得截道天夺神通以来,他的野心不断增长,已然满不足于屈居人下了。
这也是他数次拒绝兖州城那位招揽的原因。
可此时,他却有些动摇了。
这天下的高手太多太多了,仅仅这旬日之间,那些气息可怖到让他根本不敢呼吸的大高手,他就见了不知多少个。
自己这点微末手段,若无人扶持,在这样的世道,能走多远都还是个问题
“这些人,看起来根本不想走啊”
二狗心头很是有些毛。
这些人哪怕并未有所异动,可对于城中绝大多数人而言,就好似一大群猛虎在侧,根本睡不着觉。
黄虎苦笑,正欲说话,眼前陡然间泛起一抹红光,旋即,一道大若惊雷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小城。
“林道兄,听闻你糟了难,小弟心急如焚,星夜而来,就怕有人伤你分毫”
来人的声音由高而低,又陡然间变得极为高亢:
“而不能亲手扒了你的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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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码字,手指有点疼,这几天估计只能两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