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林而下,迅疾至极的力道爆的那一瞬间,谁能把握?
直至方其道骤然现身之前,即便是冀龙山,也早已做好了硬抗这一波箭雨的准备。
方岐道?!
见得鬼魅般出现的人影。
不要说是其他人,哪怕是本来暗自戒备的冀龙山都没有料到,一声怒斥出口之瞬间,面上就传来冰凉触感。
轰!
掌印如重锤!
这一掌,似是蓄谋已久,更蕴含巨力在其中,看似一掌,实则连环拍打,一次重过一次,眨眼间,就是连环九打。
直出阵阵黄钟大吕般的炸响,直将冀龙山都砸的眼冒金星,身躯后仰,气血翻涌。
“方……”
冀龙山心中大怒。
方其道的武功造诣远在他之上,可也无法破开他的神通横练,然而这九次拍打,根本不是要破他横练。
而是以莫大的震荡,将其眩晕。
砰!
五指捏合按下。
冀龙山怒目圆睁,却也仍不可避免的眩晕,被生生按倒。
继而,后脑一痛。
来人以莫大的冲势,将其生生掼在地上,于箭不容的最后一个刹那,将其拖出了箭矢所及之地。
轰!
烟尘漫天。
好似一道道雷霆炸落地面,顷刻间泥沙翻滚,大片的碎石铺天盖地的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然而,一瞬之差,箭矢大半落空。
方其道俯身而下,生生拖着冀龙山,于本就狼藉的地面上,生生拉出了一条莫大的鸿沟来。
避开了强弓攒射。
“方其道?!你怎么敢?!”
萧宪等人神色狂变。
最早,他们还以为方其道为抢功而来,却万没想到,他这一个力,竟生生将冀龙山推出了绝境!
“敢尔!”
裕凤仙吞咽下逆血,凤眸含煞,一步跨出,拖于身后的偃月大刀迸出如水青光,猛然一个上扬、下劈。
斩向了翻滚的烟尘中,身形模糊的方其道。
方其道立身烟尘之中,见得刀光劈砍而来,也不避闪,下按的手掌一下拔起,甩起冀龙山就迎上刀光。
砰!
一次碰撞,冀龙山毫无损,却气的双眼泛红,可他的怒吼不及出口,方其道又以气催,扣动其脚踝,将其舞起。
一次重过一次,以其头颅,硬击裕凤仙的偃月大刀。
当当当~
声声巨响回荡。
直让一众人看的瞠目结舌。
一惊于冀龙山的神通强横,如此重击都无法破开其防御。
二则惊于方其道的出手。
这一次次重击,或许无法破开冀龙山的防御,可如此碰撞之力,无可避免的让其陷入一又一阵的眩晕之中。
“裕指挥使何必着急?”
随意舞动着冀龙山,犹如提着一独脚铜人,方其道神色从容的接下裕凤仙的刀光,说着:
“且听我慢慢道来……”
“哪个要听你胡言乱语!”
裕凤仙哪里会信这个,跨步扬刀,任由旧伤流血,狂舞刀光,直斩而下。
“你该死!”
数次碰撞之后,冀龙山终于无法按耐,一声低吼间,筋骨摩擦,强忍着眼冒金星,重重一脚,踢向了方其道。
“好神通,如此重击,居然都能反应过来!”
方其道不由的一赞。
冀龙山这一出手,含怒而,空气都似被一下踢爆,可见其力道如何之重。
但他却好似早有预料,松开其脚踝,抽身后退一步的同时,提气握拳,血气勃,重重迎上。
轰!
拳脚相交。
方其道衣后仰,冀龙山身在空中,更无丝毫借力点,偌大的身躯在今夜第一次在硬碰硬之中飞腾了出去。
然而,冀龙山的心中却泛起一抹错愕。
他这是……
“你干了什么?!”
眼见得冀龙山倒飞出去,莫说是裕凤仙,连萧宪都忍不住怒斥出声。
之前的局面何其之难得?
裕凤仙含怒而,杨狱暗中射箭,半夜厮杀方才得出的契机,就被如此葬送了!
“方其道,你很好,很好!”
身在半空,冀龙山就自出一声长啸,下一瞬,他偌大的身躯已然凌空翻转,落地。
继而,双足力,血气勃。
奋起一跃,已窜向了夜幕之中,在一众人神色大变中,杀向了之前箭矢迸之处。
煞气滚滚!
方其道,他日仍可再杀,可那背后的神箭手,却着实让他如芒在背,之前那百箭齐,必然藏着可以重创他的杀招!
若不先杀了他,心中难安!
“不好!”
眼见得此幕,裕凤仙再顾不得与方其道纠缠,足下亦是一踏,提刀而去,直追冀龙山。
神通绝非毫无损耗。
冀龙山战至此时,绝无可能没有衰减,然而,其武力太过强横,以杨狱此时的武功,绝对不可能正面抗衡。
“方总捕,你意欲何为?”
徐文纪的脸色也是一沉,冷眼望向方其道。
他想到方其道隐藏暗中,绝对有着自己的谋划,也做了安排,可他的作太快,时机把握的太好。
以他如今老迈的身躯,即便看到,想要阻止,也是力有未逮。
“老大人既知天魁星走的是拨乱反正,欲魔行天的路子,却如何不知,此类道果者,亦有大用?”
方其道轻揉手腕,淡淡回应:
“若能招安此人,陛下想必也会大喜过望吧?”
“你要招安冀龙山?”
徐文纪眸光微动,哂笑一声:
“就凭你?”
道果,历朝历代皆重之。
身怀道果者,自然也是重中之重。
可万类道果,可为朝廷所用者不过寥寥,天魁星虽为魔属道果,却也勉强属于可用之人。
这,是有过前车之鉴的。
秦末之时那位且不必说,宋时的那位天魁位阶者,在某种程度上,可是消弭了宋廷好一场大动乱。
说不上功莫大焉,可在某些人的眼中,自然是可以招安。
然而,他却不信方其道的目的会是招安。
也不信,方其道能招安冀龙山。
“不试一试,怎知不行?”
方其道神色从容:
“即便不行,本官也自有手段钳制于他。老大人莫非以为,只有你才知晓‘元符经’吧?”
“嗯?”
徐文纪似有所觉,望向今夜非常之沉默的楚玄等人。
“老大人勿怪,晚辈也是唯恐拿不下那冀龙山……”
楚玄微微一笑,缓步走出。
徐文纪冷眼望去。
一众人中,如萧宪这般,皆是惊诧,目有错愕,叶圣、林星沉却是微微一笑,似是早有所知。
“叶兄,林兄!你们……”
萧宪脸色铁青。
一袭白衣的林星沉微微一笑:“萧兄稍安勿躁,我等瞒着你,也是怕走漏了风声,非是防备于你……”
萧宪脸色极为难看。
这三人,瞒着他与方其道做了交易,却把他蒙在鼓里,这样的展,让他心中一时难安。
虽世家门阀间并无真正的朋友,可如此作态,还是让他心中凉。
锦衣卫的几个千户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下意识的要护住徐文纪,后者却摆了摆手,看向楚玄:
“只是担忧老夫拿不下冀龙山吗?”
“老大人勿怪。”
楚玄微微拱手:“关系到我等家业,不得不小心。”
“仅此而已?”
徐文纪耷拉着眼皮。
“到了此时,楚兄何必藏着?”
林星沉冷笑一声,望着徐文纪:
“老大人该不会以为,你派那杨狱在木林府坐下的诸般恶事,我等真就丝毫不知情吧?”
话至此处,其余人也都冷眼望向徐文纪。
“我等只想过些安生日子,可老大人,你却不肯放过我们……”
楚玄叹了口气:
“你问我为何?白日里,你让我等瞧了木林府的密报,却不知,我等看的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话至此处,他的语气又是一顿,眸光变得幽冷起来:
“那杨狱,在木林府鞭打我族弟,将我楚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你还要借我家的元符经,助他名扬青州天下?”
“我等,岂能忍?!”
叶圣等人目光皆冷。
“原来如此。”
徐文纪似有些恍然。
“老大人以为我等做了什么肮脏交易?不然……本官的筹码很少,只是,他们也乐得冀龙山多杀几个人而已。
比如裕凤仙。”
方其道缓步而来,也不看如临大敌的几个锦衣卫千户,直视徐文纪:
“再比如,杨狱。”
“老夫小看了你们。”
徐文纪点了点头。
“老大人的涵养真非同一般,到了此时,你也安之若素?”
楚玄有些玩味的看着这老者:
“据我所知,您在青州能用之人,除却黄四象那老家伙之外,只有那两人而已……”
“老夫小觑了你们,可你们,也看轻了老夫……”
徐文纪闻言,却是笑了。
他看着方其道,有些讳莫如深的味道在内:
“方总捕不妨猜一猜,为何,老夫要先开口,叫破一个隐藏在暗中,本无人知道在何处的神箭手的行踪?”
“嗯?!”
闻听此言,方其道、楚玄等人,齐齐色变。
轰隆!
几乎是不分先后,两道炸响从远处传荡开来。
一众人纷纷望去。
就见得夜幕之下,高楼坍塌,一条赤色的血气罡风之龙,出压抑不住的嘶吼之音。
一道金色流光。
自烟尘之下迸射而出,于众目睽睽之下,射穿了那条罡风之龙,更余势不减的拔升而去。
遥遥望去,直好似一口神剑,欲要裂天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