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村人谁也没有现,地不平跟常有理老婆之间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从三月疙瘩的工程开工一直到八月结束,两个老人一直在一个院子住着,虽然原来在凤栖城相互间很少交往,但是来到这偏远的山区两个人就成了邻居,地不平在良田家院子住了几晚,两个儿子把房子收拾好以后地不平也不想搬,地不平说得也有道理,那茅屋经常不住人有点潮湿。邓银川邓铜川也不介意,老爹爹住在那里都是一样。
于是邓金元就在良田家住了下来,当年郭宇村的院子一般很大,差不多家家的院子都有一亩多地,院子里除过盖茅屋还种蔬菜。老良田家的院子住了金童玉女一家三口,还住了安远和常焕生一家三口,常有理的老婆给她的女儿女婿和金童玉女一家三口做饭,疙瘩安排老婆子负责照顾楞木和憨女的遗孤金童玉女。
大家住在一起很和谐,金童玉女才是这幢院子的真正住人。两个小孩子现在成了国际名人,国际上几乎所有的慈善组织都知道中国黄河岸边一个贫穷的山村有一对十二岁的小夫妻,小夫妻的父母死于战争,小夫妻生下了一个儿子,小夫妻需要大家照顾。媒体的炒作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来自世界各地的救济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到郭宇村,郭宇村全村的孩子普遍跟上沾光。
常焕生的妈妈最初担心地不平搬走,还亲自撵到疙瘩的建筑工地上两回,直到地不平决定不搬了,老婆子才把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地不平每天收工回来,常焕生妈妈总是泡一碗洋奶粉,颤悠悠端进邓金元住的茅屋,邓金元最初喝不惯那玩意,老婆子像哄孩子那样哄邓金元喝下,邓金元喝着喝着喝上了瘾,感觉中这洋奶粉比抽大烟还来劲。
两个老人住的茅屋只有一墙之隔,茅屋的隔墙也是用芦苇扎成,相互间来往非常方便。每天晚上老婆子等院子里的孩子们都睡着以后,便悄悄来跟邓金元相会。邓金元起初还有些顾忌,担心儿子和媳妇们知道了丢人。可那老婆子紧追不舍,好像越老越有精神,慢慢地邓金元心态平衡了,他娘的这个社会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况且老年人的城池里温暖而有点干燥,张弛有度,邓金元住进去就不想出来,做那种事好像雕刻花卉虫鸟一样,得用心去领会和感受。
早晨老婆子总是起来很早,不能让孩子们现两个老家伙晚上的活动,其实老婆子那是掩耳盗铃,最早现两个老人睡在一起的是安远,不过安远不相信那么大的年纪了两个老家伙会有那种能力。也许两个老人都太寂寞,睡在一起是为了啦啦闲话。南方的小伙子不会想得太邪乎,也不愿意把那件事当作新闻传播,只是晚上睡觉时给媳妇常焕生顺便说说,谁知道常焕生拽着安远的耳朵,警告安远不得乱说。安远一边告饶一边向老婆保证:“咱说那些事无用。”
金童玉女把常焕生妈妈也叫妈妈,两个小孩子只要他们的儿子健康成长,他们自己吃饱喝好就行,根本不管其他。
有时,常桂生常建生回家时也过来看望妈妈,但是从来没有现他们的妈妈跟地不平有什么瓜葛。至于邓银川邓铜川弟兄二人更是了解老爹爹邓金元的人品,根本不会相信老爹爹还有那种嗜好。反正整整过了半年,地不平跟常有理的老婆那种苟且之事根本没有人现,即使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婆老汉住在一起是为了消愁解闷。
邓金元雕刻完最后一片叶子,背着手详细地审查了自己两年来的杰作,感觉中再赖在郭宇村不走就说不过去,于是给疙瘩交工。
交工只是一种仪式,疙瘩专门为邓家父子设了一桌酒席,用木盘端上了几盘子白花花的银元,双方谦让了一番,邓金元退回去一些,其余的装进褡裢,当然要比做棺材划算,疙瘩对父子三的手艺相当满意,看起来皆大欢喜。
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邓金元打算回家看望老婆,以后再出外做活的可能性不大,当年农村人盖房雕梁画栋的几乎没有,凤栖县再找不到第二个疙瘩,邓金元也再不会有显示自己手艺的机会。邓金元还没有想好棺材铺子是否重新开张,两个儿子看样子不会离开郭宇村,他们跟上疙瘩收购大烟比做棺材划算许多。毛桃毛杏也不准备回家,年轻人不愿意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不愿意接受公公婆婆的管束。
邓金元绝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用一块白布包了一些银元,打算送给常有理的老婆,感谢老婆子这半年来对他的照顾,邓金元在郭宇村过得心情舒畅,邓金元非但没有掉膘,反而养得白白胖胖。
老婆子看邓金元半天,看得邓金元心里毛,常有理的老婆本身就是茄子脸,一旦阴沉起来让人有点悚然,邓金元想说几句热乎话,一看那副尊容就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反而冒出来一句:“是不是嫌少?我再加点。”
常有理的老婆也绝不是省油的灯,想当年为了保护儿子媳妇一杠椽打死过一个***军官,这阵子在郭宇村落脚实属无奈,岂能制服不了一个邓金元!老婆子一下子把那银元洒了满院,张口大骂:“地不平你个没良心货,你日了我半年,拿来这么一点银元想堵住我的嘴,门都没有!老婆子现如今是六月的狐狸,皮也不值钱毛也不值钱,就是想有个老伴!怎么活法都是活人,你回凤栖我就撵到凤栖!”
邓金元懵了,想不到这老婆子起疯来这么刁蛮,人如果不要脸就什么事都能做出,看样子这疯女人已经不顾一切。邓金元有老婆有儿子有媳妇有孙子,邓金元在凤栖城里也算拿得起放得下,邓金元丢不起这个人!邓金元膝盖软了,想给常有理的老婆下跪。
可是邓金元一抬头,竟然看见篱笆墙内外站满了郭宇村的男男女女。刚才常有理老婆的声音特别洪亮,村子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爱出来看个究竟。大家很快释然,出了会心的笑声,郭宇村人把男女之间的那些破事从来不当一回事,两个老婆老汉什么神经?即使在一起睡觉也是两相情愿,那种事儿嚷出去都不怕惹人嗤笑!
邓银川邓铜川挤进人群,悄无声息地把老爹爹邓金元拉走,常有理老婆隔老远嚷嚷:“走了和尚走不了庙!你邓金元钻进老鼠窟窿我老婆子都要拿尿把你灌出来!”
这时。才看见女儿常焕生悄悄地拽了妈妈一下:“娘,你都不怕人笑话!”
邓银川邓铜川没有办法埋怨老爹,他们只得把爹爹安排睡在疙瘩新房的客厅内,为了防止常有理老婆再来闹事,两个儿子跟老爹爹睡在一起。
疙瘩听到这件事甚觉稀奇,只能一笑了之,不过疙瘩安排老婆子的女婿安远多劝劝老婆子,这样大张旗鼓地抢人家的老汉在郭宇村绝无仅有。安远回家拿来了地不平的行李,地不平颤颤栗栗在郭宇村睡了最后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由两个孩子送回凤栖。
邓金元回到凤栖以后也再没有心思去重开棺材铺,整天手捅在袖筒里蹲在城隍庙的戏楼下跟一群老汉抬杠,反正挣的银钱几辈子都花不完,郭宇村那一档子事凤栖城里没有人知道。
那一天邓金元刚刚开了屋门,猛然间闯进来一个女人,邓金元一看立刻头大如斗,原来常有理的老婆从郭宇村回来了,专门来找邓金元重叙旧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