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秉公深陷桃色丑闻之中。
元宵节狮泉镇的秧歌队第一次破天荒地进入凤栖城表演,虽然出尽了风头,却也出了一桩丑事,秧歌队有两个女人被嫖客拐骗到烟花巷过夜。
这本来算不得一桩大事,在当年农村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常有生,一般人采取的态度大都是忍气吞声,不忍气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板开尻子给自己灌风。姜秉公也采取了低调处理,在这件事情上要求知情者不要吭声,反正张扬出去不好,有损狮泉镇的形象。
紧接着姜秉公跟李明秋搭伙贩运粮食,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有时回到狮泉镇最多住一个晚上,狮泉镇生了什么事情姜秉公也不过问。直到下了雨以后,姜秉公回到自己家,看自己家门口多了两尊门神。
其实那是狮泉镇有名的两个赖皮,一般没有人愿意惹,害怕沾上晦气。姜秉公对这些人从来不屑一顾,向前面朝哪两个赖皮大吼一声:“滚开!好狗不把门。”
那两个人慢慢地站起来,脸上的五官挪位,他们俩个是姜家的本姓族人,一个叫做姜祟子、一个叫做姜锥子,本身没逑本事,却娶了两个妖艳的女人,好像是那一年陕北的脚夫下来,马背上驮着两个女人,哪两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被脚夫们卖到狮泉镇,姜祟子姜锥子那年头还在民团扛枪,有人撮合把两个女人买来做了两个赖皮的媳妇。
两个女人被买回来不久,还逃跑过一次,被民团捉回来关进寨子里剥光衣服一边凌辱一边糟蹋一边往死里狠打。直打得皮开肉绽,可那姜祟子姜锥子不嫌,引回家慢慢调养,两个女人活过来了,成为狮泉镇的一道风景。人们记不得女人的真名叫什么,说起女人的绰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姜祟子的老婆叫“瓦盆”,姜锥子的老婆叫“瓦罐”。
瓦盆瓦罐本身就是大众情人,姜祟子姜锥子就是靠吃软饭活人,瓦沟镇的汉子只要肯出钱,几乎谁都可以沾身。反正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那些破事生,这也不是什么新鲜,有多少坏女人就有多少坏男人,这就叫生态平衡。
瓦盆瓦罐虽然卖断村,却能歌善舞,每年排演秧歌都少不了这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扭秧歌的风姿犹如嫦娥下凡,无论在白水还是在凤栖城,都为狮泉镇赢得了不少彩头,这样的女人也给狮泉镇丢人,无论谁使个眼神都会跟那人走,也不知道那瓦盆瓦罐跟那嫖客怎样挂钩,反正那天晚上秧歌演结束以后,找不见瓦盆瓦罐两个女人,第二天早晨姜秉公起了个大早,看见瓦盆瓦罐揉着眼睛从烟花巷出来。
想那姜祟子姜锥子也知道他们的女人是个什么货色,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几个月都相安无事,这两个赖皮守在姜秉公门前肯定没安好心。
果然,那姜祟子一笑满嘴黄牙:“大掌柜,你终于回来了。正月十五咱狮泉镇秧歌队进凤栖,原来是大掌柜演的一手好戏。整个狮泉镇的人都摇了铃咧,说大掌柜日了我们的女人!”
姜秉公还没有受过这等屈辱,况且堂堂的族长怎么能跟两个赖皮对峙?正欲上前狠揍这两个不知道高低的家伙,身后跟着的高根堂高明堂弟兄俩把姜秉公拦住:“族长,这俩个赖皮我们来对付,不需要你上手。”
紧接着高根堂高明堂弟兄俩拽着姜祟子姜锥子的两条腿,把两人像拽死猪一般拽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在两人的屁股上各踢了一脚,厉声教训两个赖皮:“还不快滚!族长想日妹子多得是,不会看上你们的那俩个烂货!”
高根堂高明堂不会狠揍两个赖皮,他俩并不是姜姓族人,却深知姜家族人为争名夺利常常弄得乌烟瘴气,弟兄俩不过是跟上姜秉公混碗饭吃,过得去就行,绝对不会跟自己再拴对头。
高根堂高明堂随后回到姜家大院,洗完脸正准备吃饭,突然听见大门口人声吵杂,好像死了人一般,姜秉公带着高根堂高明堂出门一看,只见叔叔姜茂林带着一帮子姜姓族人来到姜秉公家门口示威,抬着两副担架,担架上好像抬着两个死人,死人的头和脸用脏兮兮的被子包裹严实,死人的两边两个妖艳的女人哭哭啼啼。
姜茂林本身跟哥哥姜茂盛有过节,老哥俩争斗了几十年,根本原因还是利益之争,姜茂林经常给侄子姜秉公制造一些麻烦,逑心不死,还想执掌狮泉镇姜姓族长的大权。这一次本来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姜茂林戳使两个赖皮到姜家大院门口闹腾,闹腾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给姜秉公丢丑。姜秉乾已经检验过自己的本事,不具备当族长的能力,只要再把姜秉公弄倒,姜茂林还想在狮泉镇风光几天。
姜秉公脸色铁青,还以为高家兄弟打死了人,姜茂林戳使姜姓族人前来争人命。这可不得了,最起码要让姜秉公威信扫地,搞不好就得让出族长的宝座。
其实姜秉公当不当这个族长都无关要紧,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族长的位子让给叔叔姜茂林,因为叔叔那个人姜秉公最清楚不过,是个卸了磨杀驴的角色,习惯于给人无窟窿下蛆,姜秉公绝对不会在叔叔的制衡下低三下气地活人!
高家兄弟双手抱胸,毫不在意地站立大门两边,好像把这死人之事就没有当回事,有种蔑视众人的神气。
可是姜秉公不了解内情,一方面给大家抱拳作揖,一方面表示一定要把这件事公平处理。那姜茂林色厉内荏,站在一边虚张声势,姜姓族人也有平时对姜秉公不甚满意之人,这一刻全都赤膊上阵,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突然之间,高家兄弟轻轻一拨,众人纷纷朝两边倒退,说时迟那是快,高家兄弟拽住“死人”的被子猛一拉,两个“死人”立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什么死人?原来是两条装满土的褡裢!
姜秉公气急,拔出手枪朝天打了一梭子子弹,高根堂高明堂拽住两个妖艳女人的头,猛喝一声:“说!谁指示你俩搞这般苦肉计陷害族长?”
那瓦盆瓦罐早都吓得魂不附体,女人保护自己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死不要脸,这辈子根本不知道尊严是个什么东西,只懂得男人最喜欢女人腿中间的茅草地,红红的裤带掉在地上,女人的屁股明晃晃地露着,在炎炎烈日的照射下泛着白光。姜秉公恶心地唾了一口,反身走进院子,看见老爹爹拽住叔叔的衣服袖子,硬要向姜茂林讨个说法。
姜秉公扇了叔叔两个耳光,骂道:“吃人饭屙****的东西,不像是从人门(不是娘生的)里出来的货色!”
大门外姜姓族人一哄而散,两个女人突然疯了,光着屁股在狮泉镇的大街上连扭带唱:
榆钱钱开花一串串
哥哥你赶脚下长安
乖哄妹子跟你走
长安的景色赛天宫
半夜里上了妹子的炕
赶天亮把妹子扶在马背上
糊里糊涂跟着哥哥走
被哥哥拐卖到这鬼地方
竹篮篮打水一场空
妹子的凄惶向谁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