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泥湾农场有一个女兵班,来到这里劳动的女兵全是一些作风上有污点的女孩子,有的不愿意跟领导做老婆,有的私自跟战士谈恋爱,更有甚者寻死觅活抗婚,还有的跟上相好的战士私奔。
当年八路军对女兵的管理更严,女孩子根本没有恋爱的自由,只能由组织分配。当然,能冲破封锁来延安寻找革命真理的女孩子有如凤毛麟角,女孩子只要非常听话,在革命根据地一般都能受到特殊照顾,大部分女兵不是进了文工团就是去医院当护士,要不然就是在后勤部负责管理、分军用物资,能给领导当秘书最荣幸,那样的女孩子必须才貌双全,而且政治思想品质过硬。大部分秘书最后的归宿都很荣幸,成为领导的“革命伴侣”。大部分革命伴侣结婚以后都过得非常幸福,因为老长知道怎样疼爱自己年轻的媳妇。
老实说z长对李妍非常疼爱,所有的过错都是由于李妍的不安心造成。本来大家在一起过得好好的,那李妍偏要节外生枝,搞什么婚外恋,这是资产阶级思想在李妍身上的具体表现!这些资产阶级小姐们整日里春悔秋怨,尽想一些不贴实际的男欢女爱,那小安远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前途无量,如果能保持革命贞操,即使熬到解放以后也不过二十八九,那时节再考虑婚姻大事也不迟,全国那么多的漂亮女孩子任你挑来任你捡,还怕找不到西施和貂蝉!可是那安远等不到瓜熟蒂落,硬是被李妍的光环罩住,弄得小伙子心神不宁,终于在美女蛇的诱惑下现了原形,过早地当了资产阶级俘虏。
说什么为时已晚,李妍的下场还算好点,来到南泥湾农场接受劳动改造,也许过一段时间z长找个理由,又将李妍从南泥湾农场接回。这一切不是没有可能,要允许同志犯错误,只要能够认真改正,这样的同志仍然是好同志。
可是安远就没有那么幸运,调戏革命领导的爱人是一种反革命行为!有些同志可以挽救,有些人必须杀一儆百!毕旅长不想轻而易举地处置一个年轻同志,况且安远这个小战士从十二岁就参加长征,父母双亡,苦大仇深,革命立场坚定,刚入党,还是毕旅长的入党介绍人。
毕旅长苦思了两天,考虑到z长也许已经从那场打击中恢复常态,于是亲自找z长商谈对安远的处置办法。z长语重心长地教导毕旅长:“老毕呀,领袖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怎么处置那个蜕化变质分子是你自己的事,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革命立场要坚定不移。”
毕旅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是有些三心二意,革命究竟是什么?有些事我们自己也说不明白。马克思是共产主义的奠基人,谁能把资本论研读到底?有些理论太深奥,正因为深奥,大家才顶礼膜拜,所谓神话,同此一理。
但是毕旅长不敢不执行z长的旨意,革命阵营并非人人平等,排资论辈随处可见,官大一级压死人!
毕旅长嘱咐两个执行的战士把安远带远点,不要告诉小战士他的生命即将完结,革命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让他把持不住自己,为了一个女人把生命赔进去不值得!
两个执行的战士也有些三心二意,这叫干什么?长可以为所欲为,战士就不能有自己爱的权力?!两个战士把安远带到一处山坳,安远可能知道了他的生命即将完结,人在极度悲痛之中,也就显得坦然,安远对两个战士说,他俩如果有机会碰到李妍,就对李妍说,安远临死前还在忏悔,他对不住李妍。
猛然间平地一股旋风,刮得天昏地暗,待到风停时,不见了安远。两个战士面面相觑,不知道回去怎样向长交代。他们朝天放了几枪,然后背着枪回到毕旅长的办公室交差,毕旅长看两个小战士心虚的样子,知道情况有变,毕旅长借故打走警卫,然后严肃地说:“从实招来!”
两个小战士不敢作假,只得从实道出了他们正在准备执行时,突然遇到一股狂风,狂风过后,安远不见踪影。
毕旅长叹一口气:“小战士,你俩做得是对的。但是不要对任何人讲遇到狂风这件事,这样讲谁也不会相信。就说你们已经将人打死了,刀架到脖子上都不要改口!”
可是据安远后来讲,他那一天当真遇到了狂风,安远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披头散的道姑,那道姑拿着三尺长的烟锅子,他看清楚了那就是把安远收为义子的何仙姑!
世上事、戏上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也没有亲临现场,一件事经过千百人传说,到头来就有一千种说法,课堂上老师出了一道作文题,如果有两个人写得一模一样肯定有一人抄袭!反正那安远没死,但是狂风过后那何仙姑也不见踪影,安远还在想着李妍,也不知道安远怎么知道了李妍在南泥湾劳改,那也许是巧遇,安远在南泥湾遇见了李妍。
相互间没有卿卿我我的缠绵,也没有信誓旦旦的表白,李妍用一只口袋给安远装了一些小米干饭团子,匆匆忙忙告诉安远,事到如今逃一条活命要紧。向南走二百里路就是凤栖,到凤栖城里打探一个叫做李明秋的人,那人就是李妍的爹!让爹爹帮安远找一条出路。
安远没有去凤栖城,安远顺着黄河来到郭宇村,安远记得他长征途中曾经在这里迷路,安远还记得那个楞木和疙瘩叔叔,安远相信世界上好人多坏人少,果然,安远在郭宇村遇见了疙瘩,安远从此就在郭宇村住下来,后来跟上疙瘩当了土匪,解放后戴了三十多年的反革命帽子,直到一九八六年才平反,确认了安远的老红军地位,民政局每月给安远六十元钱的老红军补助费。
扯远了,原归正传。果然,过了一个多月,一辆小车停在女兵班的门口,z长抱着路飞来看望李妍。
z长告诉李妍,路飞每天都哭着喊着要妈妈。
李妍知道,那是z长的一句托辞,实际上是z长离不开她。李妍也决心当一个好妈妈,再也不会有其他想法。因为李妍已经被一种无形的锁链拴住,她必须尽职尽责地表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