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拉出一副打斗的姿势,说出的话照样冲倒驴:“老伙计,你以为你是头上绑辣椒的黄花女?要不是我们还有其他任务,这赶脚的事情轮不上你”!
骡驹子有点不太高兴:“是你们最先找的我,我并没有找你们,买卖不成仁义在,骡驹子就此告辞”。
骡驹子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要走,被王世勇伸手拦住:“牛二和张三跟你开玩笑,大可不必介意。李明秋当初在甘泉交货,我们才付给他五块大洋,你比李明秋少两天的路程。我们付给你五块大洋已经不少”。
骡驹子据理力争:“李明秋他们走大路,现在大路已经被****封锁,走小路要翻山越岭。况且风险比过去增大一倍,不能用骡马驮运,全靠人背”。
王世勇一想也是,可是增加运费必须请示上级,王世勇不能擅自做主。王世勇突然话题一转:“兄弟,今天的话说到此为至,我将尽快给你一个答复,咱们一回生两回熟,难得在一起相遇,今日老哥做东,咱们一醉方休”。
骡驹子摆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喝酒就喝酒,谁还怕谁不成”?
那牛二朝骡驹子伸出大拇指:“是条汉子,有种!伙计,咱们陕北汉子都喜欢直来直去,这打日本人人有责,国难当头可不能光顾自己挣钱”。
骡驹子有些不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咱们酒席桌上见高低,你今天把骡驹子灌醉,骡驹子才算真正服你”。
张三跟牛二相视而笑,感觉中这骡驹子盛气凌人,俗话说请将不如激将,张三进一步激道:“今日咱们喝酒用大碗,不用酒杯”。
骡驹子口出狂言:“你把骡驹子腌到酒缸里也腌不醉”!
王世勇看三个陕北人相互间乱侃,害怕伤了和气,于是出面劝解:“咱们喝酒图个高兴,谁都不许喝醉”。
说话间葛有亮已经把喝酒菜端上桌子,无非是半盆子咸菜、半盆子腌野猪肉,还有半盆子木耳蘑菇,每人面前放一只大碗,一坛子老酒启封,年贵元给大家把酒碗斟满,几条汉子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声“干”!酒碗见底。
杯来盏往,天黑时骡驹子出屋,走在村道上有点飘然,感觉中头重脚轻,看到不远处一只火球在滚动,顿时毛骨怵然,浑身的酒气吓醒了大半。那是死人的魂灵,常常半夜里出来兴风作浪,活着的人身不由己,跟着那火球一直朝前走,说不定掉下悬崖……骡驹子有过亲身的经历,有时暗夜里走在山路上,老觉得身后有什么鬼魅在跟踪,禁不住回头一看,却现什么也没有。可是今夜,此时此刻,骡驹子却实实在在地看见,前边不远处,那火球蜕变城一个红衣少女……骡驹子借酒壮胆,大喊一声:“你是人还是鬼”?!
那女人回过头,嫣然一笑:“大哥,是我”。
骡驹子惊呆了,怎么会是水上漂?
水上漂对于骡驹子,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若即若离的经历。骡驹子也知道,水上漂这个女人很贱,谁都可以上手,特别是那晚,骡驹子现疙瘩跟这个女人有染以后,便打消了跟水上漂重叙旧缘的念头,可是今夜,朦胧的月光下,水上漂的倩影不能不使骡驹子怦然心动。骡驹子走上前,不假思索,顺手把那女人揽在怀里,那女人就势一倒,软弱无骨,骡驹子双手托起女人,把女人抱进路边的树林里,解下女人的裤带,轻车熟路,踮起棒棒子给女人插进,女人软软地一声“哎哟”,紧接着双手把骡驹子搂紧,一对旷男怨女萍水相逢,相互间都在尽情地索取,迷糊中骡驹子浑身飘飘然,如坠云雾之中。
萝卜和白菜看骡驹子出门,知道骡驹子去了哪里,等到天黑仍然不见骡驹子回家,两个女人便抱着孩子来到四合院的大门前,敲响了大门。开门的是年贵元,年贵元认识两个女人,他告诉萝卜和白菜,骡驹子已经走了。
两个女人抱着孩子回屋,等了许久仍然不见骡驹子回来,她们又重返四合院,这一次开门的是王世勇,王世勇知道骡驹子喝了许多酒,该不会是酒醉以后到处乱走,迷了路?
几个八路军战士全部出动,在村子周围的树林子里寻找骡驹子,找了许久终于将骡驹子找到,骡驹子躺在一颗大树下酣然入睡,身旁吐出一堆浊物。
白菜把孩子交给萝卜,亲自上前把骡驹子的头扶起来,骡驹子一下子把白菜抱紧,嘴里嘟囔着:“水上漂,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几个八路军战士见状,相互间笑得开心:“骡驹子别做美梦了,你怀里抱着一颗烂白菜心”!
白菜没有心思跟八路军战士斗嘴,只是央求道:“求求你们好事做到底,给我把骡驹子抬回家里”。
骡驹子已经醉成一滩烂泥,几个八路军战士像拖死猪一样,把骡驹子拖回家里,那骡驹子昏昏沉沉仍然做着美梦:“水上漂,你把哥抱紧点,哥日妹子日得舒心”……
荒蛮的山村,男女之间道德的底线本身就很模糊,喝醉酒的骡驹子平日里肯定对那水上漂有所念想,酒后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醉倒在山林里意淫,张三拍了一下醉梦中的骡驹子,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老伙计,你看你这逑势相,吃了碗里想着锅里,把那一点小尿挤到狗窝里,下一窝狗崽”!
几个八路军战士走了,萝卜和白菜看骡驹子的裤裆湿了一大片,替骡驹子褪下裤子,骡驹子的命根像一条毛毛虫,可怜巴巴地躺进茅草堆里,往日的雄风不再,有一种老牛力尽的惭愧。
两个女人商议,骡驹子如果迷恋水上漂,她们的日子就会蒙上一层阴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水上漂的阴谋得逞!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冒出火星,萝卜和白菜抱着孩子,一起来到水上漂的柴门前叫门,水上漂揉着惺忪的双眼开了大门,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脸颊就被萝卜抓出几道血印。
水上漂下意识地抹了一下脸颊,手上立马沾满鲜血,那白菜嘴里还在不三不四地骂着:“看你这个****再敢不敢勾引我们的男人”!
老实说水上漂是冤枉的,她昨晚根本就没有出门!骡驹子喝醉酒产生幻觉,自己跟自己意淫。水上漂被逼急了,顺手操起墙角的一把镢头,一下子向萝卜的头上砸去,萝卜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肩膀上被水上漂砸了一下,那水上漂终究体力有限,可怜的女人被自己差点绊倒,豆瓜爹闻声赶出来了,手里拿一根擀面杖,老家伙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媳,曾经跟几个男人搏命厮杀,可是豆瓜爹一看是两个女人打****来,心里头有些犹豫,俗话说男不跟女斗,豆瓜爹手拄着擀面杖在院子中间站定,大声质问萝卜白菜:“你们凭什么要欺负我的儿媳”?
白菜担心两个孩子吃亏,后退了几步回敬道:“水上漂勾引我们的男人”!
豆瓜爹嘿嘿一声冷笑,明知故问:“谁是你们的男人?张鱼儿?豁豁?栽逑娃?还是骡驹子,自己一尻子屎擦不净,还嫌别人的屁臭”!
豆瓜爹揭了这两个女人的老底,萝卜和白菜顿感丢人,这场事端由她们惹起,两个要强的女人不甘心败退,萝卜跳脚骂道:“老家伙你莫逞能,你做下的恶心事我们清楚”!
水上漂流泪了,她泣不成声地质问两个女人:“我昨夜根本就没有出门,凭什么说我勾引你们的男人?郭宇村里打听一下,有几个女人不勾引男人?咱们都是一个板凳上的客,老鸹别笑话猪黑”!
这时闻讯赶来的骡驹子看见自己的两个女人跟水上漂炒成一团,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先给了萝卜白菜两个耳光:“你们还嫌丢人不够,跑到这里瞎折腾作甚?我骡驹子是个男人,愿意日谁就日谁,你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萝卜白菜原想震慑一下水上漂,想不到她们自己反而惹了一身骚,两个女人本身很怵骡驹子,害怕骡驹子离开她们远走高飞,平日里变着法子讨骡驹子欢心,这阵子看见骡驹子真的怒,一下子全蔫了,手捂着脸颊不敢出声。
骡驹子一声怒吼:“还不快滚回去”!
萝卜白菜唯唯诺诺,一人抱一个孩子悻悻而去,骡驹子也不想对水上漂做过多的解释,这样的事情越抹越黑。昨夜晚酒醉后究竟做了些什么?这阵子骡驹子已经全部忘记,他只是感觉到有些困乏,好像在梦中跟水上漂相会,他瞥见水上漂穿一件红衣服掩面抽泣,内心里有点怜香惜玉,可是豆瓜爹那个老家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抽烟,骡驹子无法跟水上漂接近。豆瓜爹看骡驹子站在门外还不想走,站起来面朝骡驹子唾了一口:“呸!大老爷们管不住自己的女人,还叫什么男人”!
骡驹子正想上前教训老家伙一下子,猛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兄弟,跟一个老人上计较不值得”。
骡驹子回过头一看,原来是疙瘩,这多日子骡驹子忙于种罂粟,俩兄弟并未联系,看见疙瘩拉着马,知道疙瘩刚刚回村,其实刚才生的一幕疙瘩全部看在眼里,他躲在暗中不肯出来,女人之间吵架疙瘩还是不想搅合进去。但是疙瘩也不想走,他担心水上漂吃亏。
骡驹子尴尬地笑着,疙瘩并没有多问,俩兄弟犯不着为了一个烂女人吃醋,疙瘩非常大度地拍了拍骡驹子的肩膀,说:“兄弟,咱们回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