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青此时正坐在屋子里运气,宫人们在她面前跪了一圈,却没人敢说放安靖赜进来的话。
他们刚刚也看清楚了皇上和娘娘的相处模式,如果这都不算荣宠,他们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宠妃了。
靳青喘着粗气盘腿坐在上,好半天才恶狠狠的说了句:“擦,连价钱都没谈好,就把孩子塞给老子,真当老子傻啊!”
众人:“...”所以这是价钱的问题么。
皇后在睁开眼的时候,便见到了躺在自己边的大皇子,确定自己的孩子没有被人替换后,皇后抱着孩子哭了很久。
就算是嬷嬷告知她,他们已经可以搬出冷宫,恢复皇后的尊荣的事,也都没能让她动容。
经历了失而复得,这个孩子在她眼中不再是挣上位的工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罢了。
皇后产子,普天同庆,毕竟嫡长子和其他儿子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经历了这次的事之后,安靖赜做事的时候,更多些理智,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偏激。
看起来倒真是再向着明君发展。
靳青离开的很突然,就在安靖赜称帝的第十年,宫女们早上进来叫靳青起的时候,却发现靳青已经没有了呼吸。
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赶忙去请安靖赜过来。
要说靳青今年已经年近五十岁,这个年龄去世的人不在少数,可偏偏这位却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物。
御皇贵妃承宠最多,却始终没能怀有子嗣,曾有妃子想将孩子送给御皇贵妃抚养,却被皇上亲自怼了回去。
平只要安靖赜在靳青宫中,所有宫人都要回避。
还有太监曾无意间看到,皇上竟然在给御皇贵妃缝衣服打扫房间。
足可见皇上对御皇贵妃的真心。
此时御皇贵妃没了,他们还真怕皇上会迁怒于他们。
安靖赜刚刚下朝便接到消息,当即跌跌撞撞的往靳青这边赶。
看着躺在上面色铁青的靳青,安靖赜抖了抖嘴唇,一股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安靖赜在靳青宫中守着靳青的尸体坐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清晨,正当太监总管琢磨要不要取消早朝的时候,却见安靖赜已经面色平静的走了出来。
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安靖赜的背脊得笔直。
对太监总管交代了句:“传旨,御皇贵妃崩了,入皇陵,同皇后典...”
安靖赜喉咙干涩,勉强将话说完便急匆匆赶去上朝,他说过自己要向敏儿证明,他是当明君的脑子的。
靳青去世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皇宫,妃嫔心中暗自欢喜,她们头上的那座大山终于移开了。
皇后宫中。
皇后一边打理宫中的花草,一边听嬷嬷念叨:“这人没了,还要比照皇后的礼制,当真没得给你招惹晦气。”
皇后一剪子剪掉一只怒放的月季:“有什么打紧,本宫还活着。”她最终还是赢了。
嬷嬷静静的闭上了嘴:娘娘说的没错。
安靖赜确实将国家管理的很好,在他的统治下,大禹朝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当真将薛无尘和靳青教他的东西都用在了实处。
安靖赜慢慢走回自己的寝宫,这寝宫还是当初靳青留下来的,靳青走后,安靖赜便将这边改成了自己的寝宫。
他今年已经五十几岁,刚进入五十岁那年,他便将自己的嫡长子封为太子。
现在太子已经慢慢接手朝政,相信他当太上皇的是后不会太远。
这些年安靖赜从没有提过靳青,也没有去皇陵看过一眼,充分诠释了一代帝王的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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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冷宫门口,便见一个打扮的俏俏年约五岁的小姑娘,正双手托腮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见到安靖赜明黄色的影,那小姑娘开心的跳起来,对着安靖赜挥手:“爹。”
安靖赜面色一软,这是他最小的女儿,由一个刚入宫的美人所生。
他的子嗣本就少,对这个老来子便多了几分期待。
谁想却养大了那个美人的心思,竟然打算给他来一个偷龙转凤。
在皇后制止这件事的时候,小公主已经憋得发青,太医虽然将孩子救了回来,这孩子的脑子却是出现了问题。
一个脑子不好的女孩子,纵使在宫中,也是没有人愿意抚养的。
听到太医瑟瑟缩缩的话,安靖赜却是笑了,索将孩子留在自己边亲自照顾,一养就是五年。
宫妃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得到皇上的青睐。
但让她们将自己的孩子弄成傻子,她们却是舍不得的。
随着这小公主的成长,智力上的问题也愈发明显,她的脑子转的很慢,别人稍微带点机锋的话,她都听不懂。
有些东西需要教很多次才能记住,但是心地却是极好,尤其是对安靖赜的全心依赖,更是让她成为了宫中最受宠的孩子。
走到小公主面前,安靖赜伸手抱起她:“怎么坐在这里,也不怕着凉。”
小公主咯咯笑着搂住安靖赜的脖子:“爹,做饼,桃花,吃。”
她的语言很不连贯,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向外吐,难得安靖赜竟然听懂了。
将小公主往上抱了抱:“你给爹做了饼是么?”
小公主用力点头:“做,亲手,我,不帮,自己。”
安靖赜脸上的笑容更大:“你亲手给爹做的,没有人帮忙是么。”
对于安靖赜能听懂自己的话,小公主感到十分开心,伸手搂住安靖赜的脖子:“爹,吃,一起,我。”
安靖赜一边抱着小公主往里面走,一边念叨着:“好,我们一起吃,你最近又重了,以后得少吃点,爹都抱不动了...”
坐在餐桌前,小公主献宝一样将自己刚刚做好的饼子放在安靖赜手里:“爹,吃。”
安靖赜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爹尝尝你的手艺。”
饼子刚一入口,安靖赜便愣住了,随后两行眼泪从脸颊滑落,这竟是咸味的桃花饼。
一边伺候的娘立刻跪地请罪:“陛下,是奴的错,奴发现的时候,公主已经将盐当成糖放进去了,而那桃花...”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最恶桃花,但是小公主却不许他们更换,当真是想要他们的命啊!
安靖赜没有说话,只是挥手让他们下去。
小公主趴在安靖赜腿上:“爹,不哭,在,护你。”
安靖赜眼泪流的更凶大滴大滴落在自己明黄色的裤子上:他以为只要不提,就能装成那人还在。
只要不去想,那人哪天就会忽然跳出来。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这么骗自己。
但是他心里一直知道,那人是真的没了。
那个胡说八道教他一些似是而非道理的女人,他受气时帮他敲闷棍出气的女人,即使在冷宫中也让他吃饱穿暖的女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安靖赜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哭声,他憋在心中多年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
小公主将头靠在安靖赜腿上,小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