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辰焕赶到时越南别墅的时候,老管家还在痛哭着,凄然欲绝的模样犹如失去至亲的人,他见古辰焕推门进来,哭声更为凄然,指着古辰焕大喊,“是你逼死老爷的!你才是凶手!”
古辰焕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走到时越南身前不远处停下,望着倚在座椅上,双目紧闭,已无声息的时越南,头也没回的命令身后的手下,“徐叔累了,把他老人家带出去休息。”
“你们这些畜生!放手!”
一向慈和敦厚的老管家犹受精神重创,他推打着两边过来准备搀扶他的人,一手又突然怒指向古辰焕喊道,“你毁了我家少爷,逼死我老爷,古辰焕!四年怎么把你变成这样!”
老管家对谁都有颗宽容博怀的心,即便古辰焕前不久用枪指过时越南的脑袋,但因情有可原,所以老管家对古辰焕的印象一直都不算很坏,他对古辰焕的感觉多数停留在四年前,在他眼里,古辰焕是个耿直寡言,成熟稳重,明事理的男人。
只是那天古辰焕挟着时天来过后,老管家对古辰焕就只剩厌恶,那天之后,他比任何人都要害怕时越南或时天会想不开,他小心翼翼的守着时越南,可最终却....
他从年轻时就伺候着时越南,也和时越南一样是看着时天长大的。
而就是古辰焕,毁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时越南的丧事我会让人安排,您现在先回自己房间冷静一下。”古辰焕淡淡道,“还有,这幢别墅以后就给您养老吧。”
老管家依旧指着古辰焕,悲痛愤恨的嘶哑着吼着,“古辰焕,你会遭报应的!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古辰焕的脸色骤然阴暗,厉声道,“让你们带徐叔下去,聋了吗?”
考虑到古辰焕平时待老管家很有礼,所以手下的动作一开始不敢太粗暴,但见古辰焕脸色阴冷不已,只好强行架着老管家离开。
老管家离开后,古辰焕走到时越南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时越南。
对于时越南的死,古辰焕只忐忑他和时天关系会因此一路进入某种极端,但除去这种不安心理,古辰焕此刻对时越南毫无怜意。
他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更何况要他去感伤仇人的死,这更不可能!
一个恶贯满盈,还是自己杀父仇人的人死去,也许还在死前饱受精神痛苦,这对古辰焕来说,只有复仇的快意。
只是...
只是比起那种翻涌而来的强烈不安,,此刻却怎么也感觉不到。
还有一种他无法歇制的愤怒!
因为时越南居然用这种毫无扭转余地的方式去解救他的儿子!
从此,在和时天的关系中,自己永远为被动!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着,古辰焕盯着时越南怒极反笑,“你以为你死了时天就能离开我身边?呵呵...做梦时越南!你儿子这辈子注定陪着我!不论他愿还是不愿!哪怕他以后时时刻刻都想着为你报仇,他也休想离开我古辰焕半步!”
周坎就站在古辰焕身后不远处,他看着古辰焕对着时越南的尸体面色阴狞的说话,顿时不安起来。
他再怎么迟钝也能感觉到,古辰焕说那样的话,其实只是为让他自己心安!
为让他自己坚信,无论未来生什么,时天,都会在他身边。
可周坎很清楚,今天以后,面对古辰焕,哪怕是假装的温顺,时天都不会再逼着自己给出,他在时越南还活着的时候已经逼的古辰焕数次失控,甚至不要命的撞地寻死,现在,恐怕他会更加疯狂!
在周坎心里,时天的心,比古辰焕更冷。
古辰焕无论如何折磨时天,他心里对时天总有一份温情打底,可时天.....
至少他周坎是从来没有感觉到时天对古辰焕有过任何感情。
或许也正因如此,在这份感情上,古辰焕永远斗不过时天。
古辰焕离开了书房,呼吸似乎有些不畅,坐上客厅的沙后,闭着眼睛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冷声命令道“去调查,时越南为什么会有枪?还有,在**林区为时越南建一墓,为防他仇家找到,墓碑上只刻一时字。”
“明白!”
手下离开之后,古辰焕捏着眉心倚在沙上,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打来的人是欧阳砚。
“辰哥,时越南的儿子从医院跑了!”
古辰焕嚯的从沙上坐起,“怎么回事?不是注射了镇定剂吗?”
“话说我不知道生了什么,所以我注射的只是三十分钟的剂量,二十分钟前他说上厕所,然后....”
古辰焕不等欧阳砚说完就挂了电话,他快速从沙站起,一边向外走一边打了负责保护时天的手下的电话。
“时天现在什么情况?”
“他搭上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的地方属下推测是时越南的住所,辰哥放心,属下一只在后面跟着。”
“把他给我拦住!”古辰焕几乎吼了起来。
手下显然愣住了,随后支支吾吾道,“辰哥,这..这是高速,拦车容易出意外。”
古辰焕急的差点摔了手机,他挂断电话后来到别墅的大门口,目光复杂的望着门前那条道,焦躁了等了十几分钟,果然看到一辆出租车疾速行来。
车还没有停稳,车门就被打开,时天失魂似的从车里下来,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白蓝相间的病服,极度的恐慌令他呼吸都极为急促,他跑向大门,不顾身后司机大喊着还没付钱!
古辰焕一把抓住想从他身旁跑进别墅的时天,他一手抓着时天的手臂,另一手紧紧扣着时天的腰。
时天挣不开古辰焕,改换双手死死的抓着古辰焕衣服,睁大眼睛惊恐的望着古辰焕,“我爸在里面是吗?他是不是伤的很严重?送医院了吗?”
时天的瞳孔漂浮不定,脆弱的乞求古辰焕一句话安慰,一点点裂开的神情像一把小刀割着古辰焕的心脏,古辰焕没有说话,他那张脸像被冻住一样,僵硬而颤冷,他只用双手紧紧禁锢着时天,并用力压着时天的后背想让时天的胸膛靠向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时天的身体无意识的颤抖起来,“我爸他怎么了?很严重吗?你他妈装什么哑巴!”
正在这时,古辰焕的手下用担架抬着已经蒙上白布的时越南的尸体走了出来,时天看到这一幕,身体突然像被点穴了一样一动不动,双目呆滞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露出白布外面的那只手,大拇指戴着一只廉价的,翡绿色的斑玉戒指。
时天记得,自己的父亲一直都喜欢在拇指上戴只斑玉,落魄之后的第一年,自己花掉了半月的工资在二手市场买了一只一千多的斑玉戒指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父亲,然后父亲就把他当宝似的戴了三年。
那枚斑玉,和那只手上戴的,一模一样!
“爸...”时天张着嘴,艰难的吐出一声,随之神经质的抽动嘴角,“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你们动作快点!”古辰焕戾声命令。
所有人的动作立刻加快,这时时天跟了疯一样挣扎起来,身体用力向担架方向倾去,“古辰焕!你他妈放手!!那是我爸!”时天哭喊起来,“我要去看看!那是我爸爸!”
古辰焕紧紧的抱着时天,他刚才在等时天的时候,就已经在脑中设想了无数时天赶来时可能生的场景,也准备了无数的话来抚慰时天,可是此刻,望着时天几乎崩溃的模样,古辰焕现他除了紧紧抱着时天以外,没有勇气再说任何话。
时天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挣脱了古辰焕的双臂,他跌跌撞撞的冲到担架前,一把掀开了担架上蒙着的白布。
看着父亲带血的面容,时天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四年来不断努力,为的就是能让父亲晚年得以安享,可最后,他这辈子最亏欠的父亲,给了自己十几年荣华富贵的父亲,最后却因为自己,死的如此绝望。
四年前失去母亲时也是如此,本就令人窒息的空气,仿佛一下阴森恐怖起来,还有无穷无尽的恐惧交织缠锁,大片大片的黑暗吞噬而来,身体在那极度冰冷的宏渊里越坠越深!
已经疾步走到时天身后的古辰焕,挥起一记手刀劈在时天的后颈上,然后快速接住时天倒下的身体。
古辰焕将时天的抱在怀里,脸紧紧贴在时天的头上,低喃着,“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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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天身体本就没有完全恢复,加上激烈的精神刺激,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时天醒来的时候大脑还有些迟钝,他缓慢的从床上坐起,然后面色憔然的看着床边的古辰焕。
“饿吗?”古辰焕轻声问,“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我爸呢?”时天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因为精神过度疲惫,所以连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有气无力的问,“抢救过来了吗?”
“你想吃西餐还中餐?”
“我爸呢?”时天机械似的重复,“抢救过来了吗?”
古辰焕将床边衣服拿到时天手边,“换上衣服,我带你出去吃,还是中餐吧,你喜欢的那几样我都还记得。”
时天没动,他半睁着眼睛望着古辰焕,古辰焕没有直视时天的双眼,他倾身拿起衣服披在时天身上,然后将时天胳膊套进袖子里,最后低头帮时天系着纽扣,轻声道,“外面下了点小雨,天可能有点凉。”
古辰焕能感觉到,时天望向自己的目光渐渐凶残起来,连呼吸,都开始粗重。
这时,时天的双手缓缓搭在了古辰焕的肩上,古辰焕一愣,他不明白时天为什么做这样的动作,于是抬起头。
然后,他便看见时天面目狰狞的张嘴,冲着他的脖子咬了过来!
(还是那句话,此文不论如何展,古辰焕的最强地位,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