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南把话说完之后,给鹿三解了穴道。
但鹿三依旧待着没动,他也跟白嘉轩一样,怔怔的看着自己儿子。
在这一刻,他的信念有点崩塌。
黑娃原本是他的儿子,他的种儿。但现在儿子不是儿子,老子也不是老子了。
老子说话儿子不听了,儿子还跟老子动手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三哥,走、走,跟我走。”白嘉轩见鹿三有点魔怔了,连忙连拉带拽的把他拖走了。
晚上时候,鹿三喝得酩酊大醉,回到自己的院里。
项南一翻身,从绳子上坐了起来。
之前,他虽然在院里绳子上睡觉,但不敢让鹿三等人知道,听到有声响就先醒了,然后躲到一旁。
不过现在他已经“暴露”了神仙弟子的身份,那睡在绳子上也就无所谓了,反而还能给自己增加一抹神秘元素。
“黑娃、黑娃,以后这个家……就听你的……我不是你达……你是我达~”鹿三醉眼惺忪的看着绳子上的项南道。
……
白嘉轩之前拉他回家喝酒去了,还请了冷先生作陪。
冷先生是大夫,究竟见多识广。而且万一鹿三真的魔怔了,有冷先生在,也能及时救治。
冷先生是白鹿原上的大夫,医术说好吧,基本没治好过谁的病;医术说坏吧,一剂药就把女儿毒哑了。
可以说,他就跟那些庸医一样,好处不多,害处常有。能在白鹿原上立足,也是因为这原上,只有他这一位大夫。
而当时老百姓也没什么见识,治好了病,是冷先生医术高超;病没治好,人死了,就是得了绝症,不能不死。
因此这些年下来,冷先生不仅没事,反而是原上最有威望,最有人缘的人之一,仅比朱先生稍逊。
他听了白嘉轩转述的项南的事后,也是吃了一惊。
他身为大夫,见识自然多些。而且古代,巫、医不分家。医术中本来就有些神神道道、封建迷信的事情。
因此他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要比白嘉轩、鹿三要高得多。而在他分析,这件事百分百是真的。
毕竟很多事都做不了假,比如白嘉轩断掉的锄把,那些人额头上的血洞,以及那一罐子银元。
因此他开解了鹿三半宿,终于让他转过这个弯来,让他知道了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项南虽然是他的儿子,但人家是转世投胎,借腹修行,跟他只是名义上的父子,人家本质上还是个神仙。
他要明白这一点,以后老老实实跟着项南,那就是享福的命。
他要是不明白,还要跟人家论父子,还要摆架子,真把人惹急了,他也到头了。这就叫命贱,享不了福。
鹿三是个没主意的人,一辈子也没成过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在他眼里,白嘉轩、冷先生、朱先生,这都是了不起的人。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他跟着听也就是了。
……
项南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鹿三能醒悟,是件好事。不然的话,他还得想法治他。
收拾鹿三这样的愚民,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只是他自己想通了,倒免得他费一番手脚。
鹿三随即踉踉跄跄的进了屋,一头栽在炕上昏睡起来。
项南则继续躺在绳子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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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鹿三早晨起来,喂牛饮马,打扫院子。
看到项南,脸色还有些讪讪的。
虽然昨天冷先生劝了他半宿,是把他给说通了,可是再见到儿子,他还是觉得尴尬,不知道应该跟他怎么论。
“达,以后你还是我达。”项南见状,开口说道,“不过家里的事,以后都听我的。”
鹿三抿了抿嘴,一声也没有吭。
“你嘉轩伯准备将村东头的那块地卖给咱们盖房子,你看咋样?”吃早饭时,鹿三忽然开口说道。
农村盖房得有宅基地。而只要是地,就是有主人的。白鹿原最大的两家地主,就是白嘉轩家、鹿子霖家。
白嘉轩村东头那块地,项南很清楚,足有五分多地,用来盖房足够了。
“好。”项南点点头,“既然嘉轩伯盛情,咱也不要亏了他,以市价两倍买下。”
鹿三点了点头。
……
吃罢早饭后,鹿三约好白嘉轩、项南等,到东头丈量土地,先把地界儿给划分出来。
白鹿村里的人见状,都远远的跟着。
如今,项南“神仙弟子的身份”已经传遍村里,就连傻子二豆都知道了。
这样的人,村民们自然十分好奇。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们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盯着,谁都不敢凑上前。
项南也注意到了他们,但并没有搭理。
他就跟在白嘉轩、鹿三身后,老老实实的。
到了地界儿之后,白嘉轩、鹿三开始用绳子量地
项南则是纵身一跃,跃起两丈多高,落在了树顶的树梢上。
轻得就像一只鸟,一丝分量都没有。细细的树梢,居然都没折。
在场的白鹿村村民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得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他们看来,这真的是神仙呐。
不然那么细的一根树枝,如何能够撑得住一个人。
“真是神仙呐!”
“真的太神了!”
“神仙下凡了~”
他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道。
很快,土地丈量好了,总共五分四厘。按市价的话,这类旱地只能卖三块银元。
因为旱地只能够收一季麦子,而水地收完麦子之后,还能再收一季包谷。因此水地的价格,比旱地价格高得多。
白鹿原上的土地,清朝时被划分成“天时地利人和”六等。水地就是天字号的地,而村口的这五分旱地,就是利字号的劣地,只能够用来盖房。
量完地后,白嘉轩、鹿三找冷先生做了中人,随后签字画押,一手交地契,一手交银元,算是正式完成交易。
“三哥,说好了三块银元,你咋还多出三块?”白嘉轩接过六块银元,有些惊讶的道。
“嘉轩伯,钱是我让我达多给的。”项南飞身飘下,朗声说道,“这些年,我们爷儿俩在白家备受照顾。昨天有外人跑原上找我爹,也是只有你出头来救我爹。这份恩义我会记在心里的,这笔钱也是你应该得的。”
项南这一番话说出来,把白嘉轩、冷先生、鹿三都听愣了。
没想到他一个孩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过想到他是神仙的弟子,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