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苓正暗自思量着,方道礼调侃中略带得意的声音传来:“看情形,陈导师这回的赢面可不大啊。”
陈川苓冷哼一声,“都还没开始打,方导师这定论未免下的太早了些。”
随着话落。
演武场中央,凌兰秀率先出剑,朝着朱啸攻了过去,凌厉的一剑分化出三道剑影,层层相叠。
方道礼嘴角含笑,努了努嘴道:“流影剑法的起手招式――‘三元叠影’,这一式速度虽然不慢,可太过直来直往,毫无深意不懂变通,威势甚是一般。”
陈川苓闻言脸色垮了下来,心中的猜疑念想瞬间散去。
她虽对于流影剑法接触不多,但凌兰秀的表现她还是能瞧得出好坏强弱的;
凌兰秀对于这一招起手式虽然领会的有模有样,甚至可以说教科书般完美复刻,但正如方道礼所言,弊端确实十分明显,剑势太过直来直往,对于朱啸这等同境界实力的对手,根本构不成半点威胁。
铿铿铿!
果不其然,伴随着三道火花激荡,朱啸以剑轻松荡开了袭来的剑芒,架势之轻松,甚至连朝阳剑诀都未曾施展。
陈川苓原以为攻势被轻松荡开下,凌兰秀多少会有些影响,但见后者似乎早就料到一般,攻势浑然没有半点影响,借着震荡之力调转身形,以一手横削剑势,又一次攻了过去。
更让陈川苓意外的是,那变招的一瞬,她恍惚间好似自凌兰秀脸上捕捉到了一抹笑意,一抹像是十分激动的笑意,像一名孩童正在做着让自己开心的事一般的烂漫笑意,纯粹而又干净,不带一丝杂念。
目光不由看向陆风,见后者一如此前那般平静,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方道礼兀自皱了皱眉,虽对此不以为然,觉得凌兰秀的攻势就算十分紧凑,也依旧构不成多少威胁,但见着后者如此自然衔接招式,心中还是不由起了几分波澜。
杨洁黯淡的眼神这时变得明亮了几分,喃喃叹道:“三元叠影后接灵隐横削,不错不错。”
看着如此熟悉的架势,她心中也是更为确信了此前的猜测。
君子默当年便即喜欢将这两式衔接在一起施展。
此举,虽然并不能改变剑法本身的威势,但却可以让得战斗节奏,自一上来便拉升到一个十分激烈的程度,敌人若是反应不及,很容易会被这般快节奏打的应接不暇,发挥不出原本全盛状态的实力水平。
砰!
朱啸长剑贯出,霸道的力道直面迎向凌兰秀削来的这一剑。
像是提前就有所准备一般,依旧十分轻松的接了下来。
朱啸后掠卸力,站稳后,不由笑道:“还真是这般招式啊!得亏车师兄提醒了我,今日你怕是要输得不冤咯,这些剑招车师兄当年可都见其他人施展过,熟悉的很。”
凌兰秀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过来,不屑道:“就算看过又如何,可改变不了结局!我这剑,光是看,可感受不到真正的妙处,接招!”
并没有因为朱啸的话影响太多,凌兰秀再度提剑攻去。
依旧是三元叠影起手,后接灵隐横削,此般招式虽然简单直接,但用以战斗之初的抢势而攻,却是恰到好处。
朱啸冷笑了一声,提剑相迎,嘴中吐道:“你若还是这般老套的攻势,可该轮到我表现的时候了!”
再度轻松荡开三元叠影后,朝阳剑诀施展而出,以一式‘朝阳初绽’,荡出朵朵剑花,阻断了凌兰秀的退路;
打断了凌兰秀意图再度接上灵隐横削的机会;
攻势未竭,一招得逞之下,朱啸立马施展出了第二式‘旭日耀芒’,凌厉的剑芒若旭日东升般夺目,晃得敌人睁不开眼。
两招之下,战斗局势一下迎来反转,呈现出了朱啸全面压制凌兰秀的局面。
朝阳剑诀的精妙,自此也可见一斑。
‘车师兄好样的,朱师兄厉害~’
四周叫喝声如雷鸣般响彻。
尤其是方道礼所属的团组,每个狱子脸上都挂满了激动神采。
反观陈川苓团内的那些狱子,此刻都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很是惊忧于凌兰秀所面对的局面。
陈川苓皱眉看着场上的激烈战斗,朝陆风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光靠这流影剑法,小凌她拿什么取胜啊?朱啸他在朝阳剑诀上的领悟,明显不差,这些招式瞧着都看不出初学的影子了。”
方道礼笑着附声:“比斗有输有赢很正常,陈导师不要太往心里去。”
车晖镪冷笑的看向陆风,“看来师兄所传的剑法不行啊?是师兄不愿意拿出自己宝贝的那些剑法,才随意寻了个书海中烂大街的普通剑法指点吗?”
声音依旧存着几分刻意放大的态势,引得四周不少听进去的狱子,霎时愤怒不已。
尤其是本就阴沉着脸的陈川苓团内众人,耳力尖的个别更是直接骂出了声。
‘自己无能还要拖着我们凌姐;’
‘你实在不配当这传道指点的师兄!’
……
车晖镪等人听言,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闾健趁势进一步讥讽道:“就你这样的,方才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在那讲大道理,拖延了半晌才开始指点,指点一会就又提前走出阵法,真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以为这样就能赢了?”
“你们够了!”陈川苓听不下去,愤怒呵斥,“他再怎么样,也是好意指点小凌,大不了输就是了,至少他指点的没有错!”
且不管剑法如何,输赢如何,在陈川苓冷静之下总结分析,至少在陆风的指点下,让得凌兰秀心性上产生了良性的变化;
仅此一点,已然胜过此般比斗的结果。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抱怨的呢。
陆风冷笑了一声,目光紧紧盯着车晖镪,“剑法可并不是一味的越强越好,也要同修炼者契合才行。”
车晖镪同样冷笑了一声,“弱者总是会为自己找借口,我这朝阳剑诀就算再怎么不行,也总归要比你这什么破流影剑法要好。”
陆风直言道:“你这朝阳剑诀,一招一式尽显朝气蓬勃之态,可朱啸战斗风格明显更倾向于剑走偏锋,为人性情俨然也非充满活力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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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车晖镪不屑的呲了一声,不满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能打赢,那便是好剑法!”
陈川苓这时听明白了过来,陆风话中之意俨然是在说着车晖镪给了朱啸一套并不契合他修炼的功法,就算能够赢得眼下对局,也并不适合耗费心力继续修行下去。
此举无疑是存着私心,盘算好了必然不会将剩下的剑法传授。
方道礼同样听明白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如此不为狱子考虑的行径,他心中很是鄙夷唾弃,这简直是在拿他团内狱子的前途开玩笑!
车晖镪意识到言语有些不妥,板了板脸,严肃道:“你休要再比斗以外扯东扯西的,我之所以传他朝阳剑诀只不过看他为人有些阴郁,沉闷寡欢的,想着能借此剑法让他更阳光开朗一些罢了。”
不给众人反应深思的机会,车晖镪板着脸又道:“再怎么说我都是传了他一套不错的剑法,总比你这个拿书海中随处可见的剑法搪塞敷衍来得好吧?”
“你说我的剑法不契合朱啸修炼,难道你的就一定契合那妮子了吗?”
贾章源鄙夷笑着附和:“我看他就是不舍得或是寻不到契合的剑法来教导,这才找了个烂大街的剑法教学。”
闾健冷哼两字:“自私!”
陆风并没有因几人的嘲讽展露太多情绪,意味深长的朝着远处对战中的两人努了努嘴,说道:“我这剑法到底如何,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呵,虚张声势,”车晖镪不屑一笑。
陈川苓认真看向凌兰秀二人,见依旧是方才那般焦灼的被压制之战,不由皱眉:“真的会有转机吗?我看小凌好像很吃力的样子啊。”
“快了,”陆风傲然一笑,“一而再,再而衰的道理,她自第二轮抢攻上前时便发现了,如若不然,朱啸可没这么容易就把她给压制住。”
陈川苓一愣,随即惊喜道:“你是说朱啸会越战越疲弱?届时就是小凌反客为主的时候?”
方道礼脸色陡然凝重,听得陆风话语后深思之下,已是渐渐明白各中道理;
朱啸虽然凭着朝阳剑诀一度形成了压制,但基于对朝阳剑诀的不适应,势必存着力不从心之感,久战之下,必成负荷。
这就好比习惯了快走的人,突然让他奔跑,虽然靠的都是腿,但习惯不同,长久之下,定然会使得双腿造成损伤。
朱啸此刻便即面临着此般状态;
素来喜欢寻敌人破绽,剑走偏锋攻敌所不备下,冷不丁让他以这般阔然直接的剑法应战,起初凭着剑法之利虽说可以形成压制,但久而久之,拿不下对方下,心中势必焦急;
而一旦焦急,以往的性情和习惯定会潜移默化的浮现,若是下意识以朝阳剑诀的招式去诱敌破绽,来上一手剑走偏锋的话,怕是会适得其反,反而自身暴露出不可逆的破绽出来。
“局面要变了,”杨洁眼中带着几分欣赏,眼中既有着陆风的身影,也有着远处激战中凌兰秀的身影。
众人听言齐齐看去。
见朱啸神色阴郁,明显存着几分急躁之态。
再看凌兰秀,虽然一直被迫闪避,气喘吁吁,可脚步却一直十分扎实,手中的剑也没有半分慌乱之态。
朱啸久攻不下,明显急了起来,见凌兰秀又一次想要以灵隐横削来荡开他的攻势,借之拉开距离。
眼神猛然一冷,终不再留手,一招‘霞光万道’陡然施展而出;
凌厉的剑光霎时覆盖整片空间,封锁住了凌兰秀意图横削后掠的退路。
在场所有人瞧此一幕,心头都不由为之一紧。
胜负,许就要在这一剑之下分出。
但出乎众人预料的是,凌兰秀面对这漫天倾洒而来的剑芒,却是不闪不避,选择直接迎了上去;
前冲间,手腕疾速翻转,手中长剑刹那间挽出道道剑花。
剑花凝形,看似平静温和,实则充斥着凌厉的剑芒威势。
以点破面,径直从朱啸的无数剑芒之中穿透了过去。
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之势,剑锋直抵向后者的喉咙。
“屏花流影?”杨洁愣了愣,有些意外。
她十分清楚,这一式屏花流影可非流影剑法之中直观记载的招式,而是由其中两招拼合所成,常人就算翻阅剑谱,当也难轻易领会,唯有知情者言传身教才行。
略显狐疑的目光打量向陆风;
心中难免有些在意,君子默何以连这般招式都教给了此人?
凌兰秀的这一剑,单论威势或许不强,但胜在恰好针对性的有着那么几分克制,加之出剑的时机把控的十分完美,适才打破了压制局面,寻得了克敌制胜的机会。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凌兰秀这出其不意的一剑所惊,忍不住喝彩关头。
陆风却是皱了皱眉,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不喜的瞪向车晖镪。
“他这是……”陈川苓惊愕的看向远处的朱啸,同样看出端倪下,忍不住冲车晖镪啐道:“怎么会是秘法?你不止教了他剑法?”
车晖镪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我这朝阳剑诀之中,本就存着提升灵气运转的技巧。”
方道礼顿时恼怒,“你岂可如此,这样会害了他!”
车晖镪鄙夷的瞪了一眼,“区区秘法罢了,负荷就算再大,休养一阵也能恢复。”
方道礼阴沉着脸不再开口,心中于车晖镪的好感陡然全无,自方才的不满渐渐多出一丝憎恶。
陆风感受着朱啸周身灵气运转明显加快,不由想到了小葬花剑法,应是存着异曲同工之效;
车晖镪此举虽然不大敞亮,但严格而言也算不得违规,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川苓气怒跺了跺脚,“若是生死相斗,方才那一剑本该就可以结束了的,若是小凌存着杀心,那一剑下,朱啸根本没机会施展出秘法。”
车晖镪死皮赖脸的冷哼道:“可这并不是生死相斗!比斗也还没有结束!最终的胜负定当属于朱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