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绛楠秘境之中。
陆风被安置在一间客栈内恢复,乾芯和萧忆雪二人相隔不远静候着,乾梦则是守护在门外。
唐元和巽复等人此刻已经离开,各自选了一个方向探查。
经过一番休整,陆风的四肢逐渐有了一些知觉,可以轻微挪动;
但距离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蓦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浮现脑海。
那是源自契阵传来的感应!
陆风很难形容此般感受,同以往的伤痛牵连全然不同,在这份感应传递中,他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楚。
这份酸楚,让他莫名有一种要失去江若云的感觉。
不止于生死的那种失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风心中百般在意,但碍于自身状态,依旧难以感应得到更多的信息。
正在这时。
乾梦慌张的推门闯了进来,“快,不好了,陆小友……”
一把将陆风背起后,急切道:“唐小友被阵法给困住了。”
巽复带着冯黎等人跟在后头,附声解释道:“我们探路一圈下来无果后,去寻唐小友,却是见他被一座困阵压得难以动弹。”
陆风本就忧心的脸色,顿显凝重。
“好端端的怎会受困于阵?”
陆风迎合着乾梦的背负,边走边问。
以他对唐元的了解,按说能困住他的阵法断不会太多;
加之唐元是在探路的情景下,定存着高度警惕戒备,如此情景下还能受困,那阵法……怕是足可对抗天魂境
后息层面魂师了。
巽复直言道:“我们寻过去的路上,见有不少打斗的痕迹,猜测唐小友可能遭到了敌人的算计;不过就沿途建筑毁坏的异常夸张来看,不似寻常之力所能办到,许是那司马依依逃走后掌控此间大阵的报复所致。”
陆风眉头一蹙,否决了后一个猜测。
就司马依依元气大伤的状态来看,如此短的时间内按说断不可能恢复得了。
就算能调动这里的大阵,势头也有限,不至于压得唐元毫无还手之力。
不多时。
众人来到距离客栈数里的中央大街之上。
看着沿途屋舍被尽数拔地而起,倒插入地,破碎崩塌的情景……
陆风才深刻体会到巽复口中‘夸张’二字的含义。
此般破坏程度,简直如同将整条街给倒扣在了大地之上一样,确实非寻常之力所能办到。
但这寻常之力也就只能指指天魂境前息的魂师,如此规模的破坏性,于天魂境后息层面的魂师而言,并不算什么。
陆风自问全盛状态下,也能办到将整个房屋拔地而起,甚至将之横飞甩出几十米开外都不在话下。
随着深入。
陆风自这成片延伸的屋舍废墟之中,感应到了一股微弱的阵法气息残留。
约莫有着天品层面,且与此地大阵的气息有所不同,应源自外来之人。
四周碎石堆之中,隐约还有着唐元施展裂焱掌破碎大地的痕迹。
自这些痕迹来看,唐元极有可能途径此地大
街时,遭到了敌人的偷袭;
那人设想以阵困之杀之,但却低估了唐元的实力,最终被唐元反而轰破大阵,造就了这绵延的狼藉。
可惜,陆风此刻状态实在太过疲弱,难以感应出更多的信息,无法辨别具体阵法为何,也无法确定阵法气息源自何人。
“唐小友就在前头,”巽复带路间,指着大街尽头处的一大片临河场地开口。
乾梦不敢有半点拖沓,立马背着陆风赶去。
边赶边安慰道:“若只是困阵,当不会有太大凶险……”
正说着,突然察觉背上的陆风整个身子陡然一僵。
乾梦狐疑抬眸,看向远处情景,整张脸顿时骇然到了极点。
远处空荡荡的场地上,唐元背身而立,浑身鲜血淋漓;
浸血的衣衫尽皆破碎,呈条状挂着,其脚下的地面,无数鲜血染出了一朵足足有五六米宽大的血色花朵。
就出血量而论,怕是把一个寻常成年男子浑身血液放干了都没那么多。
此刻的唐元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尊血色雕塑;
一动不动,生死未知。
在其四周,弥漫着一股浑厚的阵法气息残留;
饶是被破后的弥留气息,也仍旧透着令人心悸的余威。
“你管这叫困阵!?”
乾梦怒斥的瞪向巽复,“哪门子困阵会把人伤成这样惨烈!”
巽复垮着脸,他们此前得见时,分明不是这幅场景。
乾梦开口间,突觉背上传来一阵撑起的力道。
乾梦愕然回首,“小友…
…”
陆风神色冷肃,借着恢复的丝丝余力,强撑着身子落到地面,颤颤巍巍的朝唐元走去。
每迈出一步,身子都会为之颤抖一分。
他没有回应乾梦的话,也没有理会巽复的困阵一说,此刻心弦完全绷紧死死系在唐元的生死之上,那份压抑让他完全无法回应向半个字,甚至难受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别过来!”
唐元突兀的三字突然响起。
虽然十分虚弱疲惫,但传入陆风耳中却犹似晨钟暮鼓般动听,让他悬着的心终是沉了下来。
没死就好!
“发生了什么?”陆风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似还没从那份紧张中缓和过来。
“什么也没发生。”
唐元平静回应,声音没有半丝情绪波动。
陆风脸色一沉,满是惊忧:“此般伤势,你和我说什么也没发生!?”
乾梦暗自会意,朝身后众人示意,齐齐朝后退去。
众人迎合,也都误以为唐元是有着什么不便透露之事,当着众人不便回应。
但在众人远去后,唐元却依旧没有开口。
陆风惊疑间,待要再度询问。
却见唐元周身突然弥漫起一阵灵蕴雾气,透过雾气可以依稀瞧见,其身上下黑纹隐现,但却不似从前那般浮于体表,而是如经络血管一般呈现在了皮下内里。
伴随着这股黑纹浮现下衍化的灵蕴雾气,四周遍地鲜血忽然如蒸发般飘起缕缕烟雾,朝着唐元身体汇聚间呈现出稀薄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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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稀薄的
血色逐渐融入唐元体表的那层灵蕴之中,受其黑纹调度下敛入体内。
伴随着吸收,唐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由白转红,重新焕发出了红润色泽。
“你这是……”
陆风蓦然瞧出端倪,“九转不死决突破了?”
唐元缓缓平复周身气息,带着一丝傲然笑意转身,纠正道:“准确的说,是九转不死决,第七层!”
陆风一怔。
蓦然回想到当初熊元提及的话语,论九转不死决的修行,而今的体宗内可也就宗主一人达到了此般高度。
尽管熊元天资不凡,自诩会是第二个,但那毕竟只是他的自诩,距离第七层还有着极大距离。
如今唐元却实打实的达到了这般高度。
岂非说,于体宗核心炼体之术的修炼上,他已然成了宗主之下的第一人!?
不过转念想到唐元兽体双修的特殊性以及那羡煞旁人的修行天赋,能有此般成就似乎也并不奇怪。
再者说,就眼下情景来看,他突破这九转不死决的第七层,俨然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以九死一生而论也不为过。
陆风从震惊中缓缓恢复,暗觉仍旧存着不对劲之处,狐疑的看向唐元,“此地的阵法是怎么回事?”
“此前你又是与何人动过手?”
唐元故作虚弱的猛咳了两声,“说,说来话长……”
陆风见状,连道:“不急不急,你缓着慢慢说,先调理好自己气息。”
唐元苦涩的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在盘算着以哪
类说辞回应比较好。
解释的借口倒是有着许多,但想介于不欺骗和捏造谎言的前提下,却是需要琢磨掂量一二。
于内心而言,哪怕是这等小事上,他也是不愿说谎骗陆风这个信任自己的好兄弟的。
谎言再小,有一次总归便会有第二次,多了不经意间就会叫人为之心寒。
是以。
唐元趁着‘调理’气息的间隙,于心中不断的整理着思绪。
此般倒也不算一心二用,在九转不死决得以涅似得突破下,他其实并没有太重的伤势残留,那些大量流失的鲜血,也在后续的汲取自身血气补给下恢复了过来。
此刻的状态,可以说比离开客栈前,还要健盛不少。
休憩片刻后。
唐元示意乾梦等人都走了回来。
心中整理好的那番说辞,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存在。
准确的说,原本的事实就没有什么秘密一类,完全是乾梦一众多虑下才觉得要避嫌。
“我之所以落得此般境地,全是因为我撞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唐元缓缓向着众人陈述,以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人大概这么高,看上去十六七岁模样,虽是男子但模样十分清秀,顶着个娃娃脸,精致得和小女孩一样。”
“我来到那条大街后没多久,就撞上了他,本想着同他打听一二,哪料,这怪人不由分说就动手,朝我猛然撒了一大把的毒粉,好在我心存提防及时躲了开去。”
“我以掌势
震散毒粉后,想逮住那人问个明白,见他逃跑,我便追了过去;”
“哪料,那小崽子早有准备,布下了一座我连气息都没感应到的厉害阵法;”
“饶是到了现在,我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个幻阵还是迷阵,亦或是什么困阵,反正在那阵势覆盖下,我追逐间两侧的房屋都像是活了一般,十分诡异的四处乱窜,有横在前头的,也有突然拦在后头的,甚至还有直接朝我盖来的。”
“我惊疑间,见那小子居然也入了此般阵法之中,还挑衅的朝我招手,要我继续追他。”
“原本处于危险局面下,我是不该轻举妄动以免落入新的陷阱的,但在看到那小子不断穿梭在那一间间房屋的屋舍之中后,我蓦然意识到,那般轨迹可能是脱离阵法的生路;”
“因为本就瞧不透,苦于没有破阵之法下,我还是追逐了过去,同他不断穿梭追逐于一座又一座的房子之中,那些房子十分诡异的尽皆敞开着门户,像是欢迎着我们的闯入一般。”
“我已经记不清大概是穿过了多少房子,估摸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不论我速度如何提升,饶是施展烁步下,都总差那么一丝,永远够不到那小子的衣角。”
“后来不知怎么的,他突然主动现身,引我走出了那条大街;但所迎来的却不是和解,而是布置在这河岸边上的又一座大阵。”
“这大阵类型我倒是很
确定,算是困阵之中有关重力压迫一类的阵法,阵势前后有着多重变化,一重比一重难缠,时而像巨山压下,时而又似泥泞沼泽在拉扯。”
唐元有意省略了些许细节,使得陈述听上去含糊不清;
末了,故作茫然的看向众人,“我于阵道涉略有限,你们知晓那是什么大阵?源自什么势力所有吗?”
陆风狐疑的看了唐元一眼,心中闪过一丝猫腻,但并未在意太多,思绪更多的是在那两座阵法的相关陈述上。
只是凭着这只言片语的描述,有些不好敲定具体为何。
他心中能契合上此般描述的阵法类型,实在是太多了。
陆风目光看向乾梦、巽复等人,“诸位可有什么高见?”
乾梦想了想道:“后边的那座重力压迫阵不好确定,但前头那座,倒是有些像前年在玄金城的律司楼中高价拍出的失传已久的幻阵‘千重山’。”
巽复认同点头道:“我与夫人先前谈论时也是此般看法,只是那千重山的布阵图,我记得当时好像是被一名散修抢拍了去,怕是难查清具体身份。”
陆风听言,眉宇间不由闪过一抹惊疑。
此般阵法,他同样听过,且还知晓着世俗鲜有人知的另一阵;
‘千重山,一线天!’
一幻一困,相辅相成,古来密不可分。
千重山的布阵图,因为失传已久,饶是玲珑谷内都不曾拥有;
但那重力压迫的‘一线天’却是有过记录,白老还
在那记录中着重标记过一笔。
得自――‘圣域圣宗月华仙!’
刻意的标注,像是在彰显炫耀着他引以为傲的战绩一样。
陆风对此印象十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