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议一直开了中午一点,但是陆渐红却根本没有结束会议的架势,接着道:“国企国资改革是一项开创性的社会系统工程,既涉及经济体制改革,又涉及政治体制改革。改革实践证明,国企改革孤军作战是不行的,必须是经济体制与政治体制改革相配套,政府行政体制、投资体制、金融财税体制、劳动就业体制、收入分配制度,社会保障制度等,综合配套,整体推进。而且当前改革已进入攻坚阶段,牵涉面广,政策性强,难度极大,必须加强组织领导,充分挥党委和政府的主导作用。因此,成立由我和耀庭同志的重安市国有企业改革领导小组。改革领导小组作为权威的综合领导机构,对我市国企改革和国资改革,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改革,企业改革与各项配套改革,通盘考虑,科学设计,统一部署,统一政策,综合协调。要进一步明确市改委抓改革的职责,并加强力量配备,全面负责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改革的综合协调工作。因此,改委要充实队伍,加强抓改革工作的力量。另外,市纪委也要组织相关监督执法部门,对这项工作进行严厉的监督,对于改制过程中出现的腐*败问题一定要实施最严厉的打击!”
整个会议持续到一点半,开了三个多小时,先不谈内容,仅从会议的时间来看,也可以证明市委市政府对这项工作的重视程度,陆渐红讲话结束之后,朱耀庭也对这项工作进行了强调,并提出了要求,要求各县区回去之后,立即召开相关的会议,将市委市政府的会议精神传达下去,并成立相关的组织,制订措施,将国有企业改制工作扎实地推进下去。
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各县区都动了起来。在此之前,市委市政府不是没有提到国有企业的改制,大大小小的会议也开过不少回,可是只打雷不下雨,也改了一些企业,但是正如陆渐红在会中提到的那样,仅限于县区的中小型企业,根本未曾动得了整个重安国有企业的筋骨。但是那固然有着客观原因,但是更为主观的原因是党政一把手内斗得厉害,班子不团结,直接导致各项工作的难以正常开展。
这一次不同,虽然一开始有一点杂音,但是从目前来看,陆渐红和朱耀庭之间还是有着很深的默契的,团结就是力量,完全可以相信,在这种高团结的作用下,这项重安历史遗留的老大难问题,真的有可能被解决掉。
不过陆渐红却是不敢乐观,虽然任务已经下达,也施加了压力,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这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而且陆渐红在会中有一样是他没有提到的,那就是来自于国有企业尤其是大型国有企业本身的阻力和抗力。
在陆渐红的办公室里,陆渐红与贺子健有这么一番对话:“子健,你觉得重安国有企业改制的成功率有多高?”
在与贺子健说话的时候,陆渐红是不需要去考虑大是大非的,与其说是交流意见,倒不如说是闲聊。
陆渐红很享受这样的过程,而贺子健则更享受这个过程,抛开领导对自己能力的肯定这一因素,他也可以得已以市委书记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并在这此过程中得到提高和成长。
贺子健接过陆渐红抛过来的香烟,为陆渐红点了火,自己才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道:“改革最基本的一点是,要触动利益关系,问题是要触动的什么利益关系,由谁来承担代价?国企改制为何艰难?国有资产为何频频遭到流失?国企“蛀虫”为何能疯狂攫取国有资产?国有资产损失或潜在损失为何成为家常便饭?是因为国企改制存在着“体制不健全”、“监督制约不到位”、“权力的私欲化”等三大漏洞。国企改制是现代企业的展方向,大势所趋。但是在推进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过程中,与其相配套的法律法规尚未及时制定,各种体制、机制上的弊端尚无破解之策。于是,在利益驱动下,占有欲必然膨胀,国有资产就很容易成为“唐僧肉”。国有资产管理体制和国有企业改革展面临的若干深层次矛盾和问题,需要通过企业法律制度创新继续予以规范和推进。”
贺子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陆渐红的神情,接着道:“重安的国企改制没有什么成效,其实大多数的省市都是差不多。说是攻坚,且攻坚多年,至今仍是越攻越坚,通俗点来说,我认为不外乎几个方面,一是多数未改制的企业质量低下。企业债务包袱沉重,现存资产质量差,变现能力低,招商引资吸引力不强,企业改制转制形式单一,展后劲不足,有的企业涉及合同纠纷和诉讼案件,改制工作无法进行。二是安置职工政策落实难。三是参与改制的部门过多,插手过乱。有一个例子比喻得很生动,说是小姑娘新买了条裤子,觉得长了,就去找妈妈,妈妈说有事,找姐姐,姐姐也说有事,找外婆,外婆也在有事。结果第二天再一看裤子,短得不成样子,原来妈妈忙完事情之后想起来了,就给裤子剪了一截,姐姐和外婆也都是这样,结果就是裤子短得不能再穿。究其原因,是因为一项工作,要么就是没有人问,要么就是问的人太多,导致工作无法推进或者推进的效果不行。所以我认为,重安的企业改制,在上述的三个方面需要协调好,否则改制的难度将会很大。”
贺子健并没有说具体的成功率,而是站在自己的立场阐述了自己的观点,陆渐红对此深以为然,道:“子健,如果你不是我的秘书,我倒是想让你去任这个改制领导小组的组长了。”
贺子健吓了一跳,道:“幸好我是你秘书。”
陆渐红不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