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领导能够默许现状,已经是对他格外开恩了。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肆无忌惮的理由,树大招风,陆渐红的升迁速度绝对能够引起非常的关注,可以说,他的任何出格的动作都有可能成为敌对者攻击他的利器。这些,陆渐红还是很透彻的,可是他的心软注定他成不了枭雄,因为他不是个政客,只是一个想为百姓做点好事的官员。
地上已经多了一堆烟头,这时,他忽然看见龙筱霜从楼道上走了下来,肩上还挂着个包,看她的样子,似乎要离开。
陆渐红不及多想,当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拦在了龙筱霜面前。
龙筱霜没想到陆渐红会在这里,微微怔了一下,强颜笑道:“你不是出去转转了吗?”
陆渐红没搭这个茬,道:“你这是去哪?”
“我……”龙筱霜有点吞吞吐吐。
陆渐红左右看了看,道:“上去再说吧。”
跟在陆渐红的身后,龙筱霜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主心骨的人,刚刚下定了决心要走,被陆渐红拦了一下,却又不忍心了。
进了来,陆渐红反手关上了门,道:“你是不是想走?”
“渐红,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
陆渐红怔了一下,这丫头居然抢了自己的台词,不过陆渐红心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在这一方面,陆渐红似乎有点段正淳的味道,遍地留情,相比于楚留香的身过花丛不沾衣,陆渐红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见陆渐红不说话,龙筱霜心一横,给陆渐红上了堂生动的政治课,听得陆渐红一愣一愣的,可是这也原本是该自己说的啊。此时的二人陷入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氛围之中,似乎是陆渐红一直在留龙筱霜,而龙筱霜对陆渐红始乱终弃一般。
可龙筱霜越是这么说,陆渐红的愧疚便越是多上一分,终于道:“筱霜,你别说了,我,我对不住你。”
龙筱霜其实也是在借说话来舒缓自己心头的酸楚,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面对自己心爱的人还要说上违心的大道理了,道:“你别这么说,对得起对不起我心里有数,就这样吧。”
龙筱霜的最后四个字说得异常坚定,陆渐红知道她的“忄生”格,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否则也不会苦恋自己这么久,以至于铸成大错,所以他象征“忄生”地留一下也没有,只是淡淡道:“现在很晚了,明天再走吧。”
对于陆渐红的冷静,龙筱霜心头百感交集,又喜又怨,喜的是陆渐红能够认清现实,怨的却是他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两人静静地互视着,眼神中都流露出一股难言的哀伤,仿佛他们即将要生离死别一般,可是这却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这一夜,并不像某些人想像中的那么龌龊,什么也没有生,正如龙筱霜所说,既然已经决定了分开,就不能一错再错。
忽然之间,龙筱霜明白了一句话,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得到他,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虽然她还做不到对方幸福就是她的幸福,但是在这一瞬间,她似乎已经领悟到了一些爱情的真谛。人说,爱情是灵与肉的结合,肉已有,灵也正在神交之中,这也是一种快乐,况且陆渐红终究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拥有了这些,比起很多人名存实亡的婚姻、不知所谓的爱情那要强上百倍了。
这一刻,龙筱霜笑了,眉宇之间淡淡的忧伤已经不复存在,陆渐红并不明白,但是他能够感觉到龙筱霜是真的走出了阴影。
“你又变成了我哥。”这是龙筱霜在离开陆渐红的住所时所说的话,说这番话的时候,龙筱霜一脸的坦然,没有丝毫的勉强之色,顺带地把陆渐红的钥匙交了出来,调皮地道,“物归原主!”
看着龙筱霜略显消瘦的背影,陆渐红的眼睛湿润了。
陆渐红并没有时间去回味龙筱霜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的复杂感觉,因为他一到办公室,便看到在曲功成的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各个部门的头头们,正在跟曲功成聊着天。见到陆渐红到来,个个都站了起来,恭敬地道了一声“陆省长”。
陆渐红微微点了点头,他们的来意,陆渐红清楚得很,借着汇报工作的机会来明志了。
在心头冷冷地笑了一声,这些人无疑都是墙头草,到现在才来汇报工作,晚了吧?
有了这种不屑的念头,陆渐红并没有让这些人跟着进来,不管怎么样,先晾晾他们再说,进了办公室便开始看文件。
曲功成跟随陆渐红多年,他的一举一动可谓是揣摩得细致得很,很配合地没有进去请示。
外面的几个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知道省长大大是在晾自己,此时只有用“天将降大任”来安慰自己,既然已经来了,如果就这么走了,恐怕效果是适得其反,所以大家都在练静坐神功。
约莫过去了半个小时,陆渐红在里面轻咳了一声,曲功成心领神会,起身进了去,借着门缝一开之际,几人都是伸长了脖子去看。
曲功成压抑着笑,这些部门的一把手走出去哪个不是厅级的领导?哪个不是威风八面?可是在这里,就只有俯称臣的份,那份卑颜屈膝的样子,对他这个秘书也是奉承有加,让曲功成真切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官本位。
陆渐红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向外面扬了扬,曲功成低声道:“都坐着呢。”
“倒是都有耐心嘛。”陆渐红低声嘀咕了一句,道,“让他们一个个进来吧,每人不超过五分钟。”
曲功成出了去,笑道:“几位领导,陆省长一会儿还有个会,时间不多,你们挨个进去吧,每人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对于明志那是足够的了。
放眼这里,一共四人,半个小时后,四个人悉数离去,个个脸上带着笑,显然陆渐红的言辞并没有刺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