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
周一, 课间『操』。
盛喃今早发现自己来的例假。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淋凉雨的缘故，她从早上就不太舒服, 等到学校捱过晕晕乎乎的三节课，脸上是没么血『色』。
郭禹彤找班里的体委帮她请假，这才免去她课间『操』跑圈的折磨。
同学们都下去列队，教室里就剩她一个人。盛喃吃完止疼片后，皱着眉趴到课桌上，透过窗玻璃的阳光晒得她暖洋洋的，意识跟着昏沉。
不知道睡多久, 在同学们回教室的喧闹声里，她慢慢醒来。
身旁的凳子被推开, 郭禹彤回来。
盛喃支起身：“班长, 我们今天上午有英语课吗？”
“英语？没有吧, ”郭禹彤翻开课程表一，“周一老栾的课排在下午三节呢。”
盛喃松口气：“那就。”
“嗯？干么亏心事？这么怕见到老栾？”
“……”
盛喃心虚地杵着脸, 神往别处飘。
[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觉得帅想泡来着，既然拒绝那就算, 祝退学愉快。]
昨天她当着老栾面给靳一撂下的狠话犹在耳边。
盛喃：“…………”
她当时一定是被么可怕的魔鬼上身吧。
不知道这个理由老栾能不能接受。
大概很难。
哐。
生无可恋的小白菜再次脑袋磕上桌面。
“哇可算被我逮到！”一个激动的声音在盛喃耳边炸响。
身魂俱麻的盛喃木着脸, 抬头：“…文姐？”
文梦佳嘿嘿着挤到前桌的空位里，靠墙坐的丁小君不知道么时候回来的, 很小心地往里面缩缩。
文梦佳并没注意，正兴奋得滔滔不绝：“还是人不『露』相啊小喃同学, 快说快说, 怎么认识的靳一大帅哥！”
盛喃装傻：“靳一是谁。”
“就周五晚上来找那个人啊！”要不是有课桌阻隔，文梦佳可能已经要冲上来疯狂摇晃她。
“啊，他是靳一吗？”
“绝对是！拿我的英语成绩做担保！”文梦佳信誓旦旦, “就他那张脸，还有那颗泪痣，就算化成灰我能认出来！”
“……”
文梦佳激动得厉害，没注意自己为凑近盛喃越来越往里，里位的丁小君被挤得快要贴墙上，但还是没敢说话，只努力地缩起肩，埋着头。
盛喃犹豫下，起身绕到郭禹彤外面的走道上，对文梦佳说：“我跟那个人就是一面之缘，借件衣服，不熟的。”记仇小白菜这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文梦佳立刻跟去过道：“啊？不认识他啊？”
“嗯，他没告诉我他叫么。”
大拽比确实没告诉。
她还是通过文梦佳的偷拍照才知道的。
文梦佳狐疑问：“的？那他怎么还专门来找？”
“拿衣服。”盛喃自觉很诚实。
文梦佳：“可他还为怼黎雪晴哎。”
盛喃眨眨：“可能这个人喜欢日行一善？”
文梦佳：“？”
文梦佳还想说么，不过这时候正巧见黎雪晴和陈格格从教室后门进来。她们两个坐在盛喃这一列的中排，要回桌位必然得从这儿经过。
文梦佳抬手和对方打个招呼。
陈格格搭上文梦佳肩：“文姐，们聊么呢？”
文梦佳：“猜？”
“这么激动地缠着盛喃，肯定是上周五那事吧，”陈格格说，“知道这两天就想抓着盛喃『逼』供，怎么样，有收获吗？”
“没有唉，”文梦佳苦着脸，“盛喃说她和靳一不熟。”
“哎，算算，反正再熟再帅，人家不来上学我们够不着，而且我这大帅哥肯定神不。”
文梦佳不解：“怎么说？”
“还用怎么说，”陈格格一歪身，勾住正巧过来的黎雪晴的胳膊，“我们雪晴多漂亮啊，他竟然那么不给面，肯定是神不站门口没清！”
“……”
陈格格大概是个没脑子的，完全没注意自己这话一出，被她挽着的黎雪晴表都冷一下。
气氛正微妙。
坐在旁边一直没『插』话的郭禹彤放下笔：“我觉得，文姐们还是少惦记人家。”
“哎呀怎么连这么说。”文梦佳叹气。
郭禹彤：“我们校女篮队几个在b栋的，她们跟我说过一点小道消息。”
“嗯？说么？”
“这个靳一，像是跟裴朔有点牵扯的。”
“我靠，的假的？”文梦佳惊。
郭禹彤郑重点头。
四人沉默。
跟着，显或者遮掩的，她们的目光飘向试图自己边缘化的盛喃。
盛小白菜想跑，没来得及。
盛喃：“…们我干么？”
“个盛喃，又隐瞒不报是吧？”文梦佳佯怒扑上去，“裴朔小弟管叫小嫂子，靳一又跟裴朔混，还说么都不知道！”
盛喃差点被当场锁喉：“等等等等——请组织上再给我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后一次，老实交代！不然组织上对叛徒的处置可都是沉塘喂鱼的！”
“……”
迫于“『淫』威”，盛喃只得靳一上回在贸易市场搭救她那件事掐头去尾地简略说一遍。
文梦佳听完概括：“所以就是他借给外套，跟着去一趟台球室，认识裴朔他们？”
“没错。”盛喃点头。
郭禹彤突然『插』话：“台球室设施吗？”
盛喃被问得懵下：“额，应该还？”
“那太！正周末大休，带我去吧？”郭禹彤难得兴奋起来，“我之前就想找个打台球的地方，但我家附近没有台球室，离着近的都破破烂烂的。”
盛喃：“不是篮球队的…？”
“我是全能吗，”郭禹彤骄傲呲牙，“而且丁俊晖是我偶像！要不是我长得太高被我爸送去学篮球，那我肯定要学斯诺克，向我偶像的道路进发！”
“……”
一直怀疑自己大脑里没长运动神经区的盛喃对此毫无发言权。
文梦佳和陈格格闹着哄着要跟去，一个和三个差别不大，盛喃答应。
陈格格问身旁：“雪晴，一起去呗？给他们展现一下咱们安乔校花的魅力！嘿嘿。”
黎雪晴摇头：“我就不去。”
“啊？为么啊？”
“大休回来就该一次月考，我在家复习。而且……”黎雪晴盛喃一。
陈格格似乎没察觉：“而且么？”
“裴朔那些人去的地方，应该很『乱』吧。”黎雪晴微皱起眉，像担心地着她们。
陈格格：“对哦。”
黎雪晴轻叹：“还有盛喃，对人太没有戒心啦。”
“我？”盛喃抬眸。
“嗯。像靳一那样无故旷课一个月，迟早要被学校劝退的。这种人流到会上去，除模样没有别的长处，以后不知道会走上么歪路。”黎雪晴声音柔和，“对他们这种人还是要防备些才。”
“…歪路？”盛喃感觉自己很轻地一下，“哦，比如白马会所那种吗？”
黎雪晴一愣，脸上微红：“在说么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文梦佳这种班里豪迈派女生代表都愣下，一边“哦噢”一边撞盛喃肩膀：“喃喃着软得很，没想到这么敢说啊。”
“那挺的，”盛喃只着黎雪晴，嘴里扯淡，神却凉，“反正我从初中的梦想就是包养小帅哥，走上人生巅峰，求求他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
课前预备铃响得很是时候。
黎雪晴走的时候还在，但表却不太自然。
盛喃没再她，这边一散，她脸上那种介乎小软妹和小太妹之间的表瞬间就垮掉，只差扶着后墙爬进座位里：“疼疼疼……”
“还不舒服啊？”郭禹彤哭不得，“刚刚那架势，我还以为已经呢。”
“『药』劲还没上来，”盛喃苦巴巴的，“此刻就仿佛有人在拿刀捅我肚子。”
“那还有力气和黎雪晴吵架？”
“噫，我这种为爱与和平代言的美少女战士怎么会跟人吵——啊疼疼，”盛·美少女战士·喃刚昂首挺胸到一半，又被打倒在桌面上，这回显气短，“吧，只是不显地怼一句嘛。”
郭禹彤忍不住：“怎么不继续怂着？一回生气。”
盛喃软趴在桌上，气哼哼的：“天大地大，例假大，现在就算哥斯拉入侵城市我都能给拎起来抡三圈甩回海里去。”
“尤其是说靳一坏话的‘哥斯拉’？”
“…哼。”
盛喃很想反驳来着，但心虚，而且确实疼得没么力气。
她蔫垫着下巴，歪头，对上窗玻璃外闪烁的叶子。
吧吧她承认。
她就是不喜欢黎雪晴说靳一坏话，尤其是对方说话时候的神和意味深长的用词，就像在跟盛喃说，像靳一这种人，以后注定就是要一路堕落、烂在淤泥里的。
甚至黎雪晴那样说的时候，连文梦佳都觉得是对的吧。
可是为么呢。
不用考虑任客观条件、不必解其他任方面，成绩就是这个世界判定一个普通人价值的唯一标准吗？
“黎雪晴虽然有点针对，但道理还是有的。”
“……”
盛喃听见脑袋后的声音，慢慢直起身。
郭禹彤正在一篇英语阅读理解，一边关键段划线一边说：“安乔这边的规定是，无故旷学一个月以上，开除。”
盛喃下意识地攥攥手，像想要握住么，却握空。
郭禹彤抬头她：“这周就是后一周。”
盛喃：“我知道。”
“高考是人生分水岭，”郭禹彤说完就『露』出嫌弃的表，“噫，没想到我会这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不过是大实话。这道分水岭他都没打算跨哎，们以后确实会是两个世界的，朋友都很难做得成。”
“我没想和他做朋友。”
盛喃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不是报复不是记仇，她恼怒黎雪晴的时候确实没想过——那时候她想的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而是靳一自己、他本身。
就像昨天她听他说高考后考驾照，为找工作，那一瞬间她心底涌出难以言的满溢的遗憾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遗憾么。她的人生没过得多美满。
但她就是觉得遗憾。
“知道啊，”郭禹彤玩，“没想和他做朋友，只是单纯地想包养小帅哥嘛。”
盛喃被勾回神，窘一下：“出去可别『乱』说，我那是气黎雪晴的。”
“放心吧，不说。”郭禹彤刚低头又转回来，“不过，为么喜欢他啊。”
“？？”盛喃手忙脚『乱』，“别胡说，我么时候喜欢他！”
郭禹彤：“吧，那换个说法，为么对他有感？”
盛喃绷住脸：“长得帅，我颜狗。”
“就这么简单？”
“嗯！”盛喃用力点头，很骄傲的，“我多肤浅啊，就这么简单。”
“…行吧。”
郭禹彤终于放过她。
盛喃压下心虚和表变化，慢吞吞转向窗外。
转过来那一瞬，阳光晃她一下。
她像又梦见昨晚的那个梦：傍晚的雨雾，阴沉的风，还有扭曲丑恶的模糊的脸。
比们近的是身影凌厉修挺的少年，像光撕开阴云愁雨，破雾而至。
而他只拦在她身前，既怒。
[谁的女孩敢？]
谁的女孩啊……
反正不可能是的。鬼知道这种祸害，过去现在以后，有过或者会有多少个的女孩。
盛喃在心底偷偷撇嘴。
她随手拎过来只薄本，拧开笔盖在上面郑重其事写下几行字——
《颜狗的自我修养》
（1）绝不动心。
谁先动心谁是狗！
·
周六，暌违已久的大休。
盛喃依约，午饭一过就带郭禹彤三人去盛大贸易街北街角的台球室。中午时候人不多，文梦佳和陈格格两人显然就不是来玩台球，而是来“守株待兔”的。
可惜一待待两个小时，一无所获。两人前后找理由回家，只剩盛喃继续“折磨”着郭禹彤教她台球。
两人选的是角落的台球桌，盛喃拿台球杆和支架杆戳整整一下午，太阳都被她从正中当空戳到天西边，击球准度总算是能。
终场，休息时间，盛喃扶着杆表肃穆：“我觉得台球是一项需要手感的运动。”
郭禹彤：“找到吗？”
“找到。”盛喃认点头。
郭禹彤一言难尽地她会儿，摇头叹气：“我妈一定会很乐于给我做家教。有在，我自信能戒掉所有让我无心学习的体育项目。”
“？”盛喃扭头，“这样说我会很受伤。”
郭禹彤：“不说出来我受伤。”
“吧，”盛喃沿着长凳往郭禹彤身边挪挪，严肃问，“觉得以我现在的台球水平，可以跟人对打吗？”
郭禹彤想想，诚实道：“以现在的台球，可能还没到能称为‘水平’的程度。”
盛喃：“…………”
见盛喃被打击得就差蔫到凳子底下的模样，郭禹彤忍不住：“不过总算是能够着母球不是，这是一种进步啊。”
盛喃闻言木脸：“不会夸人可以不说话。”
“喃喃变，一周前还不是这样对我的！”
盛喃：“一周后会怀念现在的。”
郭禹彤一边说原来的本『性』是这样一边得快要跌到凳子底下去。
盛喃叹气，拿出手机一屏幕。
上面的信息很简单，就是她约大拽比今天傍晚到台球室，她洗晾干的卫衣和夹克外套一起还他。
不过再往下……
【小白菜】：会打台球吗？
【j】：问这个做么
【j】：玩过
【小白菜】：……打得吗？
【j】：新手水平
【小白菜】：！
【小白菜】：那今晚我们顺便打一场台球怎么样？
【j】：
盛喃是没想到靳一会答应得那么干脆的，虽然中间似乎停顿几秒的时间。
既然都是新手水平，那胜率应该可以对半开…吧？
盛喃忐忑不安地送走要回家吃饭的郭禹彤，又忐忑不安地窝在台球室角落里等会儿，后忐忑不安地想起她书包里还没做完的一堆卷子。
而且老栾周五刚通知，从这周开始，每个大休要周日下午就到校报到。
盛喃：……
这是怎样悲剧的小白菜生啊。
她过手机，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将近一小时，盛喃干脆打开书包卷子翻出来。
反正角落这边的三张台球桌她已经包下整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老板应该不会管她是拿来打台球还是写作业。
于是，半小时后。
裴朔一行人刚迈进台球室的门，就瞧见在台球室其他人时不时一的方向，某个娇小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台球桌前，艰苦卓绝地……
写卷子。
几人呆数秒，回神。
“『操』哈哈哈，那不是小嫂子吗？”
“跑这儿写作业，这绝对三生啊。”
“哈哈哈哈只有我发现她坐那个高凳竟然还能晃腿吗？她是不是连一米六都不到？”
“但是小嫂子晃腿很可爱哎，们不觉得——哎哟！谁打我！”
突然被一本厚书敲脑门的男生气愤回头，对上身后比他高一截的那人冷白的下颌，再往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透着冰凉的意：“觉得么？”
“靳、靳哥，”男生识趣退开，“么都没，我说梦话呢。”
靳一反身，书塞回柜子，走向角落的那张台球桌：“别『乱』喊人。”
“……”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
“不让喊小嫂子的意思？”
“难道是还没追到？”
“不应该啊，靳哥还用追吗？长他那么一张脸，一般不是勾勾手指女生就扑上去？”
“那小嫂子肯定不是一般人啊，我觉得靳哥这是在暗示我们呢。”
“暗示么？”
“那当然是暗示我们捧捧场，给他们创造机会呗。”
“哎，有道理啊……”
大约是裴朔影响得，几个憨憨迅速达成一致，脑袋凑到一起开始商量起来。
靳一走过去时，盛喃正对着数学卷上的一道空间几题苦大仇深，小白菜脸皱得跟卷心菜似的，连身旁停个人都是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盛喃仰头，见靳一后她惊讶地时间，问：“怎么这么早到？”
“没早，”靳一瞥卷子，似非的，“这里当自习室？”
“作业太多，”盛喃叹气，“不然做不完。”
“那还找我玩台球。”
盛喃一噎，随即想起旁边的袋子：“主要是还衣服嘛，然后顺便，嗯，老栾说，要劳逸结合！”
靳一轻嗤，修长食指在卷面上轻点点：“这题错，选d。”
“？”
盛喃低下头去凝视数秒，怀疑地抬头：“才刚过来，有两吗，怎么知道选d？”
“猜的。”
“？”
靳一靠到她面前的台球桌上，懒洋洋地撑着长腿：“我运气一向很。”
“……”
盛喃想想，答案划掉，改成d。
靳一轻挑眉：“就这么相信我？”
“反正我是猜的，”盛喃蔫撑着脸，“单从运气来，肯定比我多。”
靳一莞尔。
裴朔正在此时表复杂地走过来，对靳一开口：“哥，我们那边——”
他蓦地停下。
盛喃跟着顿两秒，茫然抬头：“哥？”
“……”感受到某束死亡凝视，裴朔急中生智，“咳，是、是啊，靳一年龄比我大，所以我平常偶尔会喊他哥。”
盛喃恍然：“这样。”
她对裴朔的印象些——
这么尊老爱幼的不良少年团老大，多难得。
见盛喃似乎信，裴朔劫后余生，向靳一：“今天台球室满桌，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啊，”盛喃想起正事，伸出爪在面前一比划，“这边的三张桌我今晚租下来，们随便玩。”
裴朔一愣，难得不意思地『摸』后脑勺：“这不吧？”
盛喃已经嗖地起身，巴巴他：“只要再教我打一会儿台球就行。”
裴朔：“我？？”
盛喃立刻点头。
裴朔：“…………”
这个女人果然狠毒的手段，她就是想借他哥的手弄死他对吧！
裴朔已经脑补到这盛喃到底是哪个昔日结怨过的不良少年团.派来美人计的橘猫精的时候，他听见靳一说话。
“不是要跟我玩一局么，”靳一抬手，殷切得快要蹦上台球桌的小姑娘点着额头单指压回来，“放我鸽子？”
盛喃想都没想就拍掉他的手：“不急，往后稍一稍。”
“……”裴朔：“？？”
裴朔已经震惊得失去言语功能。
他哥的手竟然被拍开？竟然有人敢拍开他哥的手还叫他哥往后稍稍？
泉市九中那些人要是见此此景还不得疯？
靳一倒是没太多意外，他手撑回身旁，似似叹：“那我领个号？”
盛喃怔下，小心转回：“我没要鸽的意思，我就是需要，嗯，找人热身一下。”
“有没事，”靳一从台球桌前直起身，裴朔，“陪她玩两局吧。”大约是想起盛喃站旁边，他又敷衍地补一句，“可以吗？”
裴朔：“…可以。”
他敢说半个不字吗！
趁盛喃收试卷子，裴朔立刻溜去靳一身旁：“哥，我就说这小姑娘手段很多，她这摆是要对欲擒故纵啊？”
靳一手里拎着盛喃那张数学卷，视线慢速移动，一边心算解题一边漫不经心地应：“嗯。”
“嗯是么意思？”裴朔『迷』『惑』。
“意思是，”靳一完左半页后一道选择题，换页，“让她擒。”
“…………？”
盛喃过来拿后一张卷子，裴朔没法再往下说，痛苦走开。
靳一抬抬卷子：“今晚玩台球，作业还写得完么？”
盛喃长叹：“回家通宵，大概可以。”
“那这张我帮写吧。”
“……”
身旁一静。
靳一想起么，抬眸，慢条斯理的：“当然，如果有坚决不抄作业的优良品德——”
“没有！”盛喃终于回过神，语气认，“我完全没有任品德。”
靳一失，忍几秒才没伸手去女孩短发上『揉』一『揉』。
他刚刚就发现，她这样睁着睛巴巴人的时候，加像只乖巧扣着梅花爪、仿佛在等小鱼干投喂的小橘猫。
从盛喃那儿接过笔，靳一一边扫着卷面一边问句：“平常数学多少分。”
如果换班里的学霸们来，大概此时已经惊叹一句“我靠是控分大佬”，可惜对身为学渣的盛喃来说，控分这个词还是一个不可理解的新概念。
所以她完全没多想，就只回忆下：“嗯，三四十吧。”
“……”靳一抬眸，“？”
盛喃鼓励地拍拍他：“对来说有难度是吗？不要有压力，选择题随便猜，填空题能写就写，大题写个解和开头步骤就行。”
靳一忍：“一步都不会的呢？”
“那等我教，我有经验。”盛小白菜信誓旦旦。
靳一还是没绷住，眸里意满溢，直染到尾，泪痣都跟着微挑起来：“。说的，等教我。”
“放心吧，我盛小白菜一言九鼎。”盛喃下完保证，昂首挺胸地去练球。
·
尽管靳一起来并不在意，但裴朔还是觉得自己这半晚上都仿佛在悬崖边走钢丝——
从古至今，跟嫂子走得太近的小弟都没么下场。
因此当盛喃宣布练习可以结束的时候，裴朔着实有种死里逃生的幸福感——不过这种幸福感在盛喃神秘兮兮地溜到他身旁时，又迅速转为警惕。
盛喃并没注意，悄悄问他：“觉得我赢靳一的概率有多大？”
裴朔还有点没回神：“赢谁？”
“靳一呀，”盛喃转回来，“他应该不怎么玩台球吧？”
“开么玩，我哥——咳，斯诺克小王子，本地台球室扛子吗？”
“……”盛喃，“？”
裴朔被她用神质疑。
不过在靳一的台球技术上，裴朔实在都懒得辩，只给盛喃一个“完”的神：“等跟他对局，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他可是在泉市九——额，在我们那儿的台球室里拿过多次单杆满分147纪录的人！”
“……”
盛小白菜表凝重极。
40分钟后。
几个解靳一台球水平、等着虐菜局的男生们，集体石化在窗边的夜风里。
“靳哥……果然是高手啊。”
“这个喂球，换我在靳哥对面早就单杆147！”
“妈的想跟靳哥打一局，我还从来没拿过单杆满分呢。”
“哈哈别做梦，上去能有这种喂球喂到洞边上的待遇？靳哥打打个单杆147还差不多。”
“……”
台球桌边。
盛喃一局打得云里雾里的，到交杆才回过神：“我赢？”
充当裁判的裴朔已经不想有表：“是的。”
靳一刚过来。
盛喃狐疑他：“是不是放水？裴朔说打得很。”
“没放水，今晚运气不。”靳一说。
裴朔站在旁边：“……”
是，没放水。
那他妈是放一整个太平洋吗！
盛喃神里流『露』雀跃：“所以的是我赢？”
“嗯，赢，”靳一撑到台球桌上，屈着长腿她，眸里隐上，“要奖励么。”
盛喃：“要！”
大概是回答太快，靳一『露』出意外，裴朔跟着愣下。
盛喃紧张问：“这可是自己提的，不会反悔吧？”
“不会，”靳一回神，莞尔，“想要么。”
盛喃睛晶亮：“想要么都可以吗？”
靳一陷入微妙的沉默。
旁边裴朔目睹全程，现在只想扛起他哥朝着台球室门外来一个百米冲刺——
这橘猫精简直太可怕！
可惜没给他付诸实践的机会。
靳一坐上台球桌，垂着长腿：“啊。”交扣的十指分开，抵在身后桌面上，他半落着，一副颓懒又拽的样子，“想要么都可以。”
“！”
比盛喃兴奋的是窗边过来的男生们。
“这是让靳哥做么都可以的意思？”
“啧啧啧，刺激。”
“我靠，这玩太大吧？那她甚至可以让靳哥学狗叫，或者当她男朋友。”
“？”
靳一转回头，神懒散危险。
“谁想让我学狗叫？”
“——”
几个男生瞬间缩回去，我我，全是一脸无辜。
盛喃回神，立刻摇头：“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靳一转回来，垂眸睨她两秒，他慢悠悠的：“要是一定想，可以。”
“……”
“我、靠！”
旁边男生们忍不住，得豁出命去起哄——
“就这个就这个，小嫂子快选这个！死这儿都他妈值！”
换平常，盛喃肯定要转过头去义正言辞地纠正一下那个充满误会的称呼。
但此刻她确实顾不上。
站在原地的女孩轻吸口气。台球室灯光很亮，能得出她的紧张屏息，连垂在身侧的手指都无意识地攥得很紧。
其余人不由安静下来。
裴朔在旁边紧张——生怕他哥今晚一个冲动，自己卖出去暖床。
他都做不顾安危冲上去给小姑娘捂嘴的准备。
这方角落的一片寂静里。
盛喃向台球桌上坐姿散漫的靳一。
“去上学吧，”她轻声说，“不，靳一？”
“——”
话声落时，灯火寂静。
靳一撩起漆黑的眸子。
盛喃一不眨地望着他的睛。
……
我知道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像一颗星星，清澈干净，闪闪发亮。
我见过的光。
所以如果可以，
请不要落进淤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