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唐梁山西,夕阳落幕。
草庐外秋风渐起,屋内也人心不暖,颇为萧瑟。
草庐里,小草做了顿简单的饭菜,凉绣跟她坐在对面,吃饭的时候一直沉默无语,直到快吃完了,凉绣才砸吧着嘴说了一句。
“今天的饭菜,怎么没有前几日可口了呢?你这是,心绪不宁了吧……”
茅小草手中碗筷一顿,瞥了她一眼说道:“厨艺这种事,你会了后就是随时傍身的,闭着眼睛做出来的也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你想多了”
凉绣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几粒米饭,轻声说道:“那我要是告诉你,他今天中午就已经到了唐梁山附近的镇子,然后就来到了山脚下还转了一圈,期间还和人打听了下这山上,你还会不会心绪不宁呢?”
茅小草抬起头皱眉说道:“他一来你就盯上了?”
“我哪里还用盯着他?这唐梁山附近都是墨家子弟,卖菜的阿姨,开饭馆的师傅,还有骑着三轮的大爷,有的可能直接就是墨家人,也有的和墨家子弟有关系,我需要盯着他?他只要来了,人无论在哪都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呢”凉绣拢着头,笑嘻嘻的说道:“那个傻孩子,还想要知己知彼呢,今天来了唐梁山没急着要上来,四周打探了一圈,可惜的是他恐怕不知道自己问的都是墨家人,能打探到的也都是我故意放给他的消息,小草啊,你猜猜看他这是不是就等于自投罗网了呢?”
“网是撒开了,可他还没踩进来呢”小草皱眉说道。
“咯咯,有你这条鱼在这里,我还怕他不进来?”
茅小草放下碗筷,默不吭声的起身开始收拾着,走到厨房的时候,她忽然回头问道:“今晚的饭菜不是很可口?”
“确实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小草“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再次问道:“和我在渭河上为你炖的那两条渭河鲤鱼,感觉如何呢?”
“那鱼嘛,虽说也就那么回事,不过鱼肉倒也丝滑,汤也还算是鲜美,比之今天可是强了不少,勉勉强强算是可以让人回味一下了”
小草忽然笑了,没来由的说了一句:“那两次的渭河鲤鱼,可真真是我用心做的了”
小草说完转身回到厨房,凉绣略微歪着脑袋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刚才对方的笑容很有种意味深长的意思。
夕阳落下,回到镇子里的王惊蛰站在一间简陋的小旅馆房间外,拧着眉头端详着远处勉强能看得见的唐亮山头。
窗台的烟灰缸里掐了好几根烟头,屋子中弥漫着有点刺鼻的烟草味。
今天兜的这一圈,基本算是白走了,子丑寅卯都没看出来,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没有任何能下手的角度。
深夜时分,弯月高挂。
草庐里的藤床上,小旅馆窗口前的王惊蛰和凉绣似乎都忽然间心有所感,两人的眼神仿佛隔着夜空,对视而来。
人活一世,春秋一梦,不过求的就是良人当归即好!
可能他们心中都只一个念头,你若安好,我便心安了。
忽然之间,王惊蛰身上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手机看到是王令歌的号码了。
“到滕州了?”
“到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
王令歌都料到此时的王惊蛰能接电话就说明是还没有碰上墨家人,应该是在谋而后动,两人对了两句话,他就知道情况恐怕是不容乐观了。
王惊蛰说道:“走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出来,那我索性就不看了,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唐梁山上太过平淡无奇了一点,让我吃不透啊,真要是这山上山下布置的跟个铁桶,防的密不透风的,我反倒是不担心了,上山就见招拆招吧,可惜,越是平静的河流下面就越可能藏着湍急的暗涌啊”
王惊蛰这话说的真不是自谦,完全是自肺腑的评判了一句他此时的境地。
“有个事,我想提醒你下”
“嗯?”
王令歌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墨家这些年和谁最不对付啊?你可以从这方面下个手,如果需要搭个桥的话,我正好可以给你牵个线,我爸和向叔当年的铁三角里有一人就离你不远,他叫王昆仑,我想你要是过去主动说自己想和墨家掰掰手腕子的话,那边应该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形的,借力打力这种事用着也无妨,双方都各有所需么,战略性的合作一把,未尝不是好事”
王惊蛰当即一愣,没有出声。
王令歌顿了顿,轻声说道:“你还真想要单枪匹马杀上去啊,匹夫之勇不是那么好逞的,更何况你还羽翼未丰呢,惊蛰别把自己逼的太狠了”
“有这好事,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怕麻烦你们,我还怕麻烦别人嘛……”王惊蛰矜持的说道。
王令歌:“……”
第二天清晨,一早。
王惊蛰从旅馆里出来后,在镇子里的汽车点上了一辆中巴,前往滕州市区,在车站查了下当天的班次,买了一张通往曲阜的车票。
他这边刚一走,凉绣那里就得到消息了,很是疑惑和不解,王惊蛰为什么来到唐梁山后逛了一圈睡了一夜,就又走了。
下午四点多钟,曲阜孔府。
站在孔家院门前,他敲了敲铜环,没过多久一个四十多岁,看似十分知书达理和文静的中年女子过来开了门,上下打量了几眼王惊蛰,就问道:“是令歌让你来的?”
“打扰了”王惊蛰点头说道。
片刻后,孔府的一栋凉亭下,王惊蛰见到了王令歌口中所说的王昆仑,对方正在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头也没抬的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坐吧,令哥已经和我说明了来意,但我不是孔家的人也做不了孔家的主,严格来说我还都算是孔府的上门女婿呢”
那中年妇女在旁边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和王惊蛰说道:“别听他胡说,谁有那个胆子敢让他做上门女婿啊”
王昆仑抬起头一脸溺爱的看着中年女子,说道:“谁都不行,就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