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前,秦村里向缺一席话给路本已经走死了的王惊蛰打开了一扇窗,告诉他不惧苍天,烟照抽酒照喝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继续干你那赊刀人的勾当就是了,向缺这是过来人,用差不多相同的经历,为王惊蛰阐述了一个要活就别窝囊下去的道理。
如今,八拐里坡上遇见桑木喇姑,对方几乎告诉王惊蛰跟向缺差不多相同的一个道理,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你该怎么地就怎么地,得要支愣起来才是,躲着是不行的,干就完了。
两次点拨,同一个道理,这算是为王惊蛰以后定下了调子!
诚挚的跟桑木喇姑道了声谢以后,对方身影飘然而去,只剩下了祖孙二人,四周依旧鬼气重重的,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王惊蛰忙不迭问道:“爷,你怎么会来了八拐里坡?”
“你是为什么来的?”王风饶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王惊蛰对爷爷自然没啥隐瞒,就如实的说道:“我偶然间得悉了八字借命的方式,一路引导着去了离这不太远的一个村子,叫墓崖村,村中几十号人都少了一魂,应该是等着被借命的……那余生婆告诉我说,要生死薄上那一页纸,未必去阴曹地府就能得到,八拐里坡中也有,于是我就来了”
王风饶听闻,先是点头说道:“那老婆子说的没错,生死薄上的一页纸,八拐里坡中确实也有”
王惊蛰当即松了口气,这趟八拐里坡来的颇为有些惊险,要不是正好碰上了自己老爷子,恐怕他之前就被四头僵尸给吸光了血成了一具干尸了,小命保住了,正事还得接着办呢,那一页生死薄得带回去啊。
王惊蛰刚松了口气,王风饶就给他来了当头一棒子,冷笑着说道:“扯淡,带个屁!”
王惊蛰诧异的问道:“怎么的呢?”
“因为你带不走,别说是你了,谁来也带不走”
王风饶领着王惊蛰走向了八拐里坡的最深处,第八拐,一处悬崖峭壁上,山坡的另一面,下方就是漆黑一片的万丈山崖。
崖边立着一块石碑,那是斜着插在地上的。
石碑正面异常平滑,上面刻着一副山水图案,一条长河蜿蜒流过,河旁是一条烟雾缭绕的长路,河上一座廊桥跨越河岸两端。
王惊蛰初一看没太反应过来,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几眼过后越觉得相像,似乎自己曾经去过一样,他豁然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石碑上刻的就是阴曹地府图,路是黄泉路,河是忘川河,河上那桥自然就是奈何桥了。
王风饶说道:“这八拐里坡阳间不闻,阴间不管,独处于世……这里被隔绝开来,里面的鬼物出不去,就是被这石碑给镇住的缘故”
“生死薄的那页纸?”王惊蛰茫然问道。
“谁告诉你,说是纸就是纸了的,生死薄啊,阳间的人谁见到过?”王风饶嗤笑道:“没见过就自然只能凭空想象了,说是纸那就是纸了”
王惊蛰豁然通透了,从正常思维的角度去判断,判官手中的生死薄自然是纸制的了,这是一个正常的逻辑思维,可惜的是阳间的人谁也没有见过,哪曾想到这生死薄居然是一块石碑?至于阴间的生死薄到底是一块还是几块石碑,就更无人得知了。
王惊蛰幽然一声长叹道:“白来一趟?”
“还是年轻……”王风饶皱眉看着他,训斥了一句。
王惊蛰两手一摊,说道:“爷,这话说的,跟你比我能不年轻么?”
王风饶斜了着眼睛,说话的时候语重心长,但话里却透露着一种千年狐里万年妖的狡黠:“既然他们都没见过,那你就是拿一张擦了屁股的纸出去,说这是生死薄的那一页,他们不也得傻傻的信着么?”
王惊蛰瞬间一脸懵逼,张着嘴呆愣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来:“骗?”
王风饶宛若一个老流氓,摇头说道:“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骗呢……这叫诱导”
王惊蛰顿时呲牙一笑:“我悟了”
爷孙两个笑的好像狡猾的两只老少狐狸,几句话之间就理出了一个能让人气吐血的骗局出来,骗局很粗糙,简陋,但绝对一击必中。
王惊蛰随便捣鼓出什么纸来,拿出去后回到墓崖村告诉余生婆这就是生死薄的那页纸,你说对方信还是不信?
他说是那自然就是了,剩下的就简单了,那一页生死薄交付给对方,随即他交换出八字借命法,他日再回八拐里坡尝试着看看能不能为自己借出阳寿。
王惊蛰搓了搓手,挺感叹的说道:“这一把可是要给人骗苦了,我都有点于心不忍了,那老婆子恐怕不得被我给气的吐血三升啊?”
“她也未必安了什么好心的,这八拐里坡进来就出不去,她也不是不知道,为何还鼓动你进来?想必是她应该得知,你差不多有能出去的方式,不然怎么就挑上你了呢……”
王惊蛰默然,无言以对。
接下来几天,王惊蛰并未着急离去,而是就留在了八拐里坡中跟王风饶长处,祖孙两人时隔多年再见,已是天人两隔,这莫过于是最大的哀伤了,期间王惊蛰不止一次的问过王风饶他为何会在八拐里坡。
对此,每一次王风饶都给打岔错开了,直到最后在王惊蛰逼问下,他才说以后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晓,现在问多了都是废话。
其实王风饶不说,王惊蛰也能猜得到,老爷子突然身死然后出现在八拐里坡肯定是和他有着什么关系,至于这期间的原因,老人家不讲他也猜不到了。
一晃几天之后,王惊蛰被王风饶给撵出了八拐里坡,临走之前又再次的叮嘱了他一番,小心下那个余生婆,对方未必安了什么好心。
至于那一页生死薄,王惊蛰用什么来充当,自然不可能真用一张开屁股纸送给对方了,但也挺奇葩的,王风饶从桑木喇姑和黄皮子他们打麻将的桌子上,扯了一块麻将布交给了他。
“这副麻将是被人给烧过来的,长年累月在八拐里坡早就沾染上了洗刷不掉的鬼气,你拿给对方糊弄一下,你说就是这一页,他们也不得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