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安东狂放的大笑,让一旁的白先礼大惊失色。白先礼说:“哎,印领导,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张光华、王德成等人也都有点懵,印安东不正常的反应让他们没法再说下去,他们感到索然无味,便往自己办公室返回。印安东不说话,心理却是直骂道:“揍你们这帮缺德玩意!”看到他们要离开,印安东攥紧的拳头向王德成奔去,这时白先礼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中间印安东,印安东反应很快,好在拳头及时收回去了。印安东仍然不说话,白先礼这时模仿印安东的样子,指着自己的头,对着印安东说:“你动动脑子,别想着动手,这都什么年代了!”印安东听着耳熟,这话是自己刚说的啊,回味着刚才的话,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站在旁边的白先礼这时对印安东佩服得不得了,这么年轻,居然能忍得住,居然能忍下来,真是不简单。白先礼说:“印领导,他们都走了,我已经给孙经理打电话了,估计孙经理一会就能到。”印安东看着白先礼,眼神呆滞,他感到自己仿佛都不认识自己了,这个世界让除了让他感到冰冷,更让他感到陌生。这个办公室,一个彩钢板房搭建的办公室,冬天冷夏天热,空调有时不管用,再冷再热自己都能忍受下来了,但这个环境随着郝栋的离开,就进入了冰河时代,印安东也不明白,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进了冰窖,走着走着就看不见阳光了?脑子里闪现着无数个镜头,像是过电影一样一一展现在自己眼前。他忘不了安装公司的领导开着面包车把自己从集团接到公司去的第一天,他忘不了自己自己在苦雨冷风中骑自行车蹒跚,任凭雨水打湿自己的脸庞,他忘不了忍受着夏天的炎热的在楼上转来转去,他忘不了自己忍受着工人宿舍里的臭脚丫子味,了解他们的情况,他忘不了自己忍受着冷眼与疲惫在四环那边跑上跑下,他忘不了自己忍受着困顿无数次加班到深夜才回宿舍,他忘不了自己和王德成一次次出离愤怒的争吵,…..忧伤的浪潮袭来,开始是轻微的浪花,慢慢成了滔天巨浪,这让印安东再也忍不住了,看着门外那些自己的办公桌椅和办公用品,它们伴随着自己度过了接近一年的时光,就这样乱七八糟被抬出来,印安东再也无法忍受,眼泪像线一样流下,自己擦都来不及擦,那种委屈、无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一个大小伙子再也无法忍受,即便他再不想哭出声来,但那种抽噎,却是无法阻挡。忧伤和委屈交织在一起像他的眼泪一样流下来。印安东问自己:“这样辛辛苦苦地付出到底值不值?到底为了什么?”这一想下去,心里更难受了,眼泪更是止不住往下流。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什么?既是如此,那又何苦?白先礼在旁边,却没有再去劝印安东,或许白先礼知道,这个时候让印安东哭出来会更好受一些。白先礼似乎也被印安东感染了,自己的亲兄弟白先智背着自己和小卖部的女人胡搞,到处赊账,欠了一屁股债,自上次两人闹掰了之后,就没再联系,这也让他感到钻心的痛。还有那个该死的小周,偏偏又一刀一刀地在割他的伤口,这让他更加痛苦。看着印安东委屈伤心的流泪,白先礼感到再也无力阻止,决堤的洪水,或许只有流尽了忧伤才回止住。泪水点点散落在地上的笔记本上,刹那间洇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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