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林失笑,道:“行啊!不过,要是让郡主知道了我是不认这事的。”
阿吉呵呵笑,安排人轮流小憩去了。
云林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会因为阿吉的几句话就擅改主意,主要还是因为他来太原的时候李谦反复交待过他,让他慢慢走,说郡主身子骨不好,别让郡主受了劳累,加之他还想着给悄悄回京的卫属等人多留几天时间,再说不管是京城还是太原都没有出什么事,他虽缩短了几天的路程,却也还不到需要日夜兼程的地步。
第二天早上,他们卯正时分离开的太原。
不仅李长青、李驹等李家众人送了姜宪出门,就是胡以良、丁留等人也都前来相送。
姜宪归心似箭,简短地和胡以良等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匆匆上了路。
半路上,下起了雪。天气骤然间又冷了许多。大雪封路,边清道边走,一天也走不到二十里。姜宪没有办法,只好在驿站里歇了几天。等抵达京城的时候,雪还在下,离小年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姜宪已经气得没有了脾气。
李谦却丢下一大堆公事亲自在阜成门口迎接姜宪。
大雪中,李谦一身石青色银鼠灰的斗蓬,衬着修长的身材,白皙的面孔,英俊逼人。让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他的姜宪微微一愣,想到他前世为自己做的那些事,看他的目光不禁就有些痴了。
李谦微微地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面上却像没有看见似的,伸手抱了慎哥儿,眼睛却望着姜宪,道:“你有没有顽皮惹你母亲生恼?我走之前让你照顾你母亲,你可曾做到!?”
或者是因为只有慎哥儿这一个儿子,李谦倒没像别人那样抱孙不抱子。平日里只要抽得出空就会陪着慎哥儿玩,哪怕只是陪着他练练大字。慎哥儿因此对李谦既爱且敬,觉得他爹是个大英雄,这世间男子就没有一个比他爹厉害的。
听父亲这样问他,他立刻大声地道:“爹,我没有恼着我娘,这一路上我都没有吵闹,娘还夸过我听话呢!”
“是吗?”李谦说着,亲了亲儿子,重新把儿子放到马车里,道,“我们这就回家!”
慎哥儿高兴地扑到了姜宪的怀里,嚷道:“娘,娘,我们到京城了。马上就可以去京城的新家了。”
姜宪这才回过神来。
她笑着摸了摸慎哥儿的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还撩着马车帘子的李谦身上。
李谦就朝着她笑了笑,这才放下帘子,高声道:“我们回府了!”
那声音,透着满满的笑意和欢喜,没有人听不出来的。
姜宪抿了嘴笑,抑制不住地撩了马车窗帘朝外看。
李谦骑马走在马车旁,她向他望去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回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李谦眼底泛起了阵阵的笑意。
姜宪感觉脸有些红,正犹豫着是就这样放下手中的帘子还是朝他打个招呼之后再放下帘子,慎哥儿已凑了过来,叫着“娘,我也要看爹爹”。
她脸上火辣辣的,掩饰般的让慎哥儿坐在了她的怀里。
慎哥儿冲着李谦直喊“爹”。
李谦看着马车窗户里挤在一起的两张脸,一张宜嗔宜娇,一张顽皮可爱,是他在这世上的最爱。
他不由勒了勒马缰,落后几步,对着马车里的母子温声道:“还下着雪,别吹着了。马上就到家了!”
慎哥儿连连点头,乖乖地翻身,坐到了姜宪身边。
姜宪却看了李谦一会儿,想等李谦走开了再放下手中的帘子。
可李谦却一直看着她,并没有走开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地愣了半天,最后还是李谦轻笑着打马朝前走了几步,姜宪这才放下手中的帘子,可她的脸却越来越热。
她觉得她在李谦的面前越来越放纵了。心中不高兴的,高兴的,和李谦在一起的时候,都直接摆到了脸上。
就好比这一次,她对他的思念,就没有一点掩藏地表露了出来。
从前,她可不敢这样。
把七情六欲都藏在心里,只让人看到她愿意让人看到的那一面,是她摄政七年后养出来的本能,好像只有这样她才安全,才不至于被人窥见真正的心思,让人不知道她真正的意图,才会安全、踏实。
但在见到李谦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累。
前世,她的确做到了七情六欲不上脸,可她和李谦之间却像隔着一条海,他为她所做的事她不知道,她为他所做的事她不知他知道不知道。
夫妻至亲。
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
但也有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
她不想再隐瞒李谦什么了。
让他看到她对他的喜欢,让他看到她对他的心思,又有何不可?
也许,今生他们会有个不一样的以后。
姜宪打定了主意。
一回到长公主府李谦就打了孩子仆妇,刚刚进入内室就把姜宪抵在了内室落花罩的角落里,低低地笑道:“想我了?看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从前听到他这么说时总是会瞪他一眼的姜宪此时却像根藤蔓般缠在了他结实的臂弯上,吐气如兰地在他耳边低声地应了一声“嗯”,手臂仿若无力般地搭在了他的肩上,轻声道:“我有好几个月没有看见你了。特别的想。可路上遇到大雪,云林怎么也不同意连夜赶路……”
这样柔顺得像一匹丝绸一般缓缓滑过他心尖的姜宪,又是另一个面貌,另一种风情。
李谦觉得他仿佛被丢进了火里,噼里啪啦的一下子全都烧了起来。
“保宁!”他脑子里全是热气凝成的水雾,把世界朦胧地隔在了外面,只剩变得更加敏锐的五感六识,只知道指头下是细腻的肌肤,眼中是潋滟的红唇,鼻中充满馥郁浓烈的馨香,让他血脉贲张,热血沸腾……
他凭着本能把姜宪压在那张他特意让人从江南寻来的黑漆镙钿百宝填漆床上。
大红色被子上绣着丹凤朝阳的图案。
那是姜宪最喜欢的。
她不爱用鸳鸯戏水,偏爱丹凤朝阳。
丹凤那细细上扬的眼睛,眸如点漆,仿佛活了过来似的,静静地却又倨傲地注视着他。
“保宁!”李谦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流到了一个地方,自夫妻离别后就被忽视的情|欲在他身体里翻滚,让他想要撕了姜宪那身衣裳,纵情声色才快活似的。
姜宪从来不知道李谦还有这么急的时候。
他们夫妻曾经有过离别的时间比这一次更久的时候。
甚至还是生在他们新婚后没有多久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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