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律和王瓒两人出了慈宁宫,姜律忍不住忿然道:“这个李谦,捣什么鬼?送什么不好,送了一支不过三、四两的金簪。他要是没办法弄到珍品,就应该跟我说一声,我怎么也给他想办法谋个独一无二的物件给保宁做贺礼。难道他和那些出身寒微的士子一样,觉得求了妻子娘家的人就丢了面子不成?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打开那匣子看一看,给保宁换个好点的簪子!”
“可别!”王瓒比姜律细心,或者说,对于姜宪的事,他向来想得比较多,他忙阻止姜律,“李谦是保宁选的人,不管是好是坏,保宁没有开口之前,我们可别插手。夫妻间的事,是最说不清楚的。再说了,你看保宁的样子,接到了李谦的贺礼,她可曾不悦?说不定这是人家夫妻间不为外人道的典故,我还怕你插了手,弄了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反惹得保宁不虞。这样挺好!”
“真是这样的吗?”姜律困惑地道。
他从来不曾有过这些小情小爱的,看不透姜宪是碍着情面没有作还是那簪子有什么讲究。
不过,王瓒的心情他多多少少都能猜出一些。
原本他想,要是姜宪喜欢王瓒,王瓒也愿意为姜宪出头,他就是拼了一顿打也想办法撮合了他们,结果是姜宪不出声,王瓒就当不知道,然后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姜宪嫁给了李谦。
说来说去,王瓒还是没有李谦有担当。
至少李谦敢去抢这个亲,王瓒却连和长辈争执几句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说姜宪和王瓒没这个缘分。
而一直守在窗边的赵翌看着姜律和王瓒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慈宁宫,心里觉得舒坦了不少。他盘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决定坐在这里看看书,等到姜宪的及笄礼完了,用过晚膳,再回乾清宫里去。
反正乾清宫里大部分的人都去了京郊的围场,他回去也是冷清清的。
他刚刚打开书,孙德功急步走了进来,恭声禀道:“简王求见。”
赵翌微愣,道:“他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这个时候求见!”
简王是先帝的嫡亲皇叔,虽说有封地,却一直没有去就蕃,孝宗皇帝还在京城给他开了府,先帝在位时,他更是低调,从来不曾参与任何事,有些人甚至不知道简王在京中,还是后来先帝重病,把宗人府的事务交给了简王,简王这才慢慢开始在朝廷中走动,等到先帝殡天,他支持曹太后摄政,声望更是达到了顶点,也不曾行错半步,是朝野中有名的贤王,曹太后也待他不薄,特赐了他宫中行走的令牌,让他可以不用先递帖子,直接进宫求见。
但他几乎从来不曾用过这样的特权。
曹太后去了万寿山静修,赵翌亲政,也是因为有了简王的大力支持,赵翌也就压根忘了这块能在宫中行走的令牌了,更不要说收回来。
孙德功委婉地道:“皇上进城,虽然轻车简从,有些仪驾却也必不可少。有心的人是能看出来的。简王说,他找皇上有要紧的事,简王现在东华门那里侯着呢!我看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也得来通禀一声才行。”
朝中大臣上朝,多走东华门,然后从景运门到乾清宫前。
简王倒老老实实地等着赵翌召见。
赵翌听了,心里不免少了几分怒气,想了想,简王不仅是四朝元老,而且还是他的亲叔祖,这样站在东华门,他若是不见,也太不给简王面子了。当初可是他去哭的简王,简王听了,立刻帮他想办法亲政的。
他起身趿鞋,道:“那就快去快回,别错失了嘉南郡主的及笄礼。”
孙德功忙上前跪下来给赵翌穿鞋,笑着应是,虚扶着赵翌去了乾清宫。
不一会,简王就随小内侍进了乾清宫旁边的偏殿。
“皇上!”简王穿着朝服,恭敬地给赵翌行礼。
赵翌上前几步亲自携了简王,笑道:“皇叔祖不必多礼,你这个时候进宫找我,可见是有急事。先坐下来喝口茶,朕在这里听着呢!”
言下之意,你最好是有急事找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简王眼底飞快地闪过异样的情绪,仿若蜉蝣,让人来不及看清楚已经逝去。
他坚持先行完了礼,半坐在了小内侍端过来的太师椅上,接过宫女奉的茶象征性地呷了一小口,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臣这么急着来见皇上,是听说了一件事。”他说完,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缝。
这就是要赵翌清场的意思。
赵翌有些不耐烦的朝着孙德功挥了挥手。
孙德功领着屋里服侍的退了下去。
简王突然就站了起来,沉声道:“皇上,我听说皇上还没有和皇后圆房!”
这么私密的事,以这种方式从长辈的口里说了出来,赵翌顿时像炸了毛的猫跳了起来。
“你是听谁说的?”他咄咄地道,可还是止不住面色通红。
“朝中很多大臣都在传。”简王道,神色间没有兴师问罪的愤怒,反而流露出忧心忡忡的凝重,这让赵翌愕然。
“这本是皇上的家事,老臣就算是您的皇叔祖也不应该多问。可皇上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却关系着皇上的安危!”简王沉声道,“可朝廷上下却没有一个人提醒皇上,老臣每每思及此事,都如坐針毡,如临深渊啊……”
赵翌张大了嘴巴,翕了翕,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仅不喜欢韩同心,还很厌恶韩同心还没有正式嫁过来就当着外面的人说什么蔡如意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没有出阁就被册封为了“夫人”,说得她有多大脸似的。
从前他们这些人在一起玩,韩同心也就是个在旁边捧脚的角色,现在机缘巧合,让她母仪天下了,她不仅不谨小慎微地做人,还张狂起来。一想到要和这样的女人同床共枕,他心里就腻味得不得了。就忍不住想打打她的脸。偏偏她不知道收敛,新婚之夜拉着他不让他走,比那市井妇人还不要脸。
简王危言耸听,肯定是韩同心去向她外祖父或母亲告了状的。
赵翌的脸色一时间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简王看着,在心里叹气。
他低声道:“皇上难道忘记了在万寿山由太后娘娘抚养的皇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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