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头痛欲裂,情客却在担心。
她一面给坐在镜台前卸妆的姜宪卸簪环,一面低声道:“我们这样嚷出去不要紧吗?虽说承恩公花了大力让吏部那边暂时不动庄大人,朝廷的邸报毕竟还没有公布,若是有个变化……”
她们可就丢大脸了。
之前郡主可是托了承恩公想办法把庄大人继续留在原任上的。
“就算是有什么变动也不怕。”姜宪对曹宣的办事能力很有信心,“我不过是想让丁夫人和李夫人帮我传个话,免得那些不知所谓的小人以为得罪了我道个歉就能完事。这次我要不把庄家给弄的没有火气,我就不姓姜。”
情客抿了嘴笑。
这样生气勃勃的郡主,她好久都没有看见了。
可见郡主还是习惯和这些官家夫人们周旋。
念头闪过,她的眼神又有几分落没。
难怪太皇太后想让郡主继续呆在宫里。
郡主若是做了皇后,肯定很喜欢和皇上的那些嫔妃斗来斗去吧?
对别人来说是避之不及的事,对郡主却是好玩的游戏。
也许这与郡主在宫里除了清蕙乡君,一直都没有适龄的玩伴,整日里只好和太皇太后、太皇太妃、曹太后这些孀居老太太作伴,已经习惯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有关吧?
不过,这次郡主提前放了风声出去,以后恐怕没有人敢惹郡主了,郡主想和人斗只怕也没有了对手。
她轻柔地把姜宪的丝披散在身后,拿起了核桃木的梳子,仔细地帮姜宪梳着头。
姜宪却觉得有些无聊,道:“庄家的段数太低了,没什么意思。”
情客骇然。
之后就如姜宪所料的一样,她这里开始门庭若市。
姜宪应付了这些贵妇人一段时间,又觉得没有意思。
那些贵妇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
她觉得自己应该交个特别喜欢交际应酬的朋友,然后时不时把人叫来家长里短一番,这样既可以节省她的时间,又可以探听到外面的一些消息。
姜宪做太皇的时候就知道不能轻视那些看似不靠谱的流言蜚语。
这些流言蜚语里有时候会传递些很微妙的东西,端看你看不看得出来了。
但到底该选谁?姜宪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谦那边却已经准备好了去四川的事宜。
姜宪的心又提了起来。
每天围着李谦转来转去的,帮他收拾东西,准备干粮,仅换洗的小衣就准备了二十四套。
李谦看了哭笑不得,道:“这些绫罗绸缎不经事,又不好清洗,不如留在家里穿,我带几件细布衣裳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姜宪对道,“不好洗,穿脏了就扔掉好了。四川是天府之国,等到了那里,你们再雇几个裁缝给你做几件好衣裳就是了。”
李谦终于想到了婉拒姜宪的好理由:“所以我说不用带太多。船靠岸的时候我到当地有名的成衣铺子里买就是了。这些你留在家里,等我回来了穿。”
姜宪想想也是。
带那么多箱笼,来来去去的也很麻烦。
她不禁失笑。
李谦知道她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事,关心则乱,虽说拒绝了姜宪,心里却很感激,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我把云林留了下来,你有什么事,就差了他去办。他是最细心周到的。若是他也做不好,你暂且忍忍,等我回来再说。”又叮嘱她,“要好好吃饭,不要整天都躺在床上看词话本,有空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走走。若是要出门逛街,记得叫上七姑……”
事无巨细,一一交待。
姜宪应着,思绪早已经飞到了九天云外。
李谦这次出远门,又把云林留了下来照顾她。
她忍不住想,难道云林当初一直在居庸关做总兵,真的是为了保护她的周全?
过了两天,李谦选了个黄道吉日就带着谢元希、钟天逸、卫属、常荆几个去了四川。
临行前,姜宪想送送李谦。
李谦没让她送,说这次去四川挺隐秘,只有李长青、高伏玉几个知道,就是李麟都瞒着,外人问起来,只说是去了校场,她这么一送,恐怕引起旁人的注意。
姜宪没有坚持。
只是在李谦走的那个清晨,她还是把他送到了垂花门前,一直站在门口,要看着李谦走。
李谦几次挥手让她回去,她都没有理会,惹得李谦没有办法,无奈地叹气摇头,又重新折了回来,轻轻地抱了抱她,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宪顿时鼻子酸酸的,觉得偌大个李家空空荡荡的没有人烟。
李冬至和何瞳娘每天都来陪姜宪。
姜宪不由笑着打趣两人:“平时怎么不见你们过来玩?不会是将军走的时候叮嘱了你们的吧?”
李冬至和何瞳娘脸色绯红,赧然地道着:“大哥走时叮嘱了,可我们也想陪着嫂嫂。“
姜宪呵呵地笑,寻思着得尽快给李冬至找个好一些的女夫子才好。
何夫人看着她无聊,就请了个裁缝到家里给大家做衣裳。
何大舅太太兴冲冲的,给自己里里外外做了十几身衣裳,说是金夫人十一月份返家,何瞳娘和金城的婚事就算是不下聘,两家也要对亲家了,她得打扮捯饬一番才行。
何夫人直笑,兴致勃勃地和何大舅太太商量着衣裳的款式。
姜宪却有些看不上眼。
她私底下问百结和情客:“找到好些的饰师傅了吗?”
两人摇头。
见惯了内造的东西,这外面的东西真心难得瞧得上。
姜宪长叹着气。
少了李谦的日子,她觉得兴味阑珊。
情客和百结都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
姜宪还是提不起精神来。特别是晚上,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身边再也没有另一个人的呼吸,没有了另一人的热度,她倍感冷清。
这让她不由想起了京城的冬天。
刚刚开始有了冷风,慈宁宫就烧起了地龙。
走到哪里都暖哄哄的。
太皇太后会整天陪着她,给她讲故事,告诉她怎样打叶子牌,叫了女先生进来说书,纵容她躺在被子里不去上课,让孟姑姑帮她写了大字冒充她的功课交给左以明这样的先生……可她走的时候,却没能给疼她爱她的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磕个头,道个别。
姜宪心中不安。
总觉得自己没有正正经经地禀告了家中的长辈,就和李谦私奔到了山西。
她想见太皇太后,想见太皇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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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