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承欢知晓,酒徒行事素来随心而动,他此番既然出手,必有重利在前。
不是自己几句话便能撼动的。
而且酒徒此人,素来不涉党争,也不会看谁面子行事,所以自己的身份对他而言,丝毫构不成威胁。
他虽不会像先前那看守自己之人那般,不惜打残自己也要将自己留下。
但..
却也决计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便有丝毫保留。
得出如此结论,应承欢叹息一声,而后朝着穆清远投去一个无奈苦笑,随后吐出一句:
“我随你走。”
她这苦笑,不是求援,而是觉得对方刚刚将自己救出,还未到半日便又要回到那监牢之内。
有些对不住对方心意。
不过眼下,若是自己不走,当真交起手来,自己这一方是毫无胜算的。
“我说过,今日谁也不能带你走!”
熟料此时,锦衣少年站了出来,与酒徒对比之下,那瘦小的身躯在黑夜之中,显得极为单薄。
明明两者实力相差悬殊,对方可能只要一巴掌便能将他拍死。
可此刻,他却仍是选择站出来,保护昔日好友。
这在应承欢看来,乃是真性情,自然心中感动...
可在穆清远看来,却是有些愚蠢了。
“聒噪。”
酒徒轻斥一声,此刻身形未动,周身一阵酒气喷洒而出,顷刻之间便化为一道气劲龙卷。
锦衣少年身形连刹那也未能维系,便被掀飞而出,此刻被酒气席卷,整个人觉得头昏脑涨,仿佛随时会晕死过去。
“哦?”
看到少年被自己的酒气侵蚀,居然没有立即昏死过去,酒徒似是有些意外。
因为能够抗住自己酒气侵袭之人,必定是酒中好手。
想不到这少年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个酒鬼,若是死在此处,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下一刻,锦衣少年摇晃起身,面色涨红,此刻之所以没有晕倒,一是因为“家学渊源”,二是因为心有执念。
但在酒气影响之下,却让其原本便不多的理智,尽数消散。
自怀中摸出一块金色令牌,那是他真正的底牌,可一旦在四域之中施展,便意味着向那人主动认输。
此次外出历练,立时终止,需回宗门闭关苦修十载,不得外出半步。
若是少年理智还在,断不会使用此物,因为欢姐此番不是性命危机,只是被人抓回软禁。
只要自己还在,就还有机会救她出来。
可是...
如今少年受酒气影响,已然全无理智,望着眼前酒徒,大喊一声:
“你再动我一下,灭你全族!”
“哈哈哈哈,你这娃娃莫不是醉了酒,开始说胡话了?”
酒徒当然不会被对方一句话吓住,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此刻索性也不施展身法,便是要步步靠近应承欢。
让其好好体会绝望。
这样,才不敢使大小姐性子,路上给自己添乱。
熟料此时,锦衣少年猛然摇头,似是想要自己清醒些许,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此刻咬破中指,以血按在令牌之上,一阵钟鸣骤然响起,使得酒徒身形一顿。
“嗯?”
方才的钟鸣之声,直击意识最深处,而且突兀非常,是以酒徒也被这钟声影响,迟疑一瞬。
随后便也反应过来,嗤笑一声。
“哼哼,直击灵魂的法宝么?可惜只能让我失神刹那,还不足以反败为胜。”
可就在这一声轻蔑落定之际,一道身穿金衣龙纹的庞大虚影,骤然自少年令牌之上浮现而出。
虚影浮现瞬间,使得此方夜空一明,亮如白昼。
虚影面无表情,似无生机,但却散发出强大威压,席卷八方。
剑宗三长老此刻,已是立身不稳,觉得体内气血翻涌,需要调用全身修为压制,否则便要爆体而亡。
应承欢亦受此影响,此刻瘫倒在地,呼吸困难。
倒是穆清远,虽有一阵心悸之感,但却仍能保持行动。
这是因为她并非五域原生之人,所习功法甚至不在此位面,故而不会受到此物压制。
“哈哈哈哈,只是如此,仍旧不够!”
酒徒此刻狂笑一声,周身气息暴增,不知何时手中已多出一只精致酒壶,倒入口中。
立时双眼血红,似是失去理智,但其战力却已相较先前提升一倍不止。
此刻的他,已是只知本能行事的怪物,能将其逼得如此境地,足见金身虚影不凡。
可他原本目标是应承欢,如今丧失理智,本能之下自然是谁能威胁到自己,便先解决何人。
于是调转身形,化为一道血光,朝锦衣少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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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锦衣少年在金令的加持之下,那速度奇快的血光在他看来,实则极为缓慢。
可这金令只让其神识之力变得极为强大,可其他属性却没有变化,他此刻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得更慢。
根本无法在血光临身之前,做出任何反应。
只得暗骂一声..
“老祖,你莫不是坑我...”
因为这金令,正是自己下域之时,老祖所赠。
说是四域之中,无人能挡,此令一出,便是要灭人全宗也只在刹那之间。
不过若是一旦施展此物,便要认输回来,同他苦修十载,不得出逃。
但如今看来,莫说是什么灭人全宗,便是眼前这一名老酒鬼都解决不了。
是不是老祖多年闭关不出,脑子出了问题,对四域如今的实力有什么误判?
而这代价,便是自己的小命。
可就在此时,原本那面无表情的金身虚影,却好似活过来了一般,瞥了锦衣少年一眼。
目光之中,竟有一丝玩味。
但下一刻,金身虚影便缓缓开口,声如洪钟,庄严肃穆。
却只有两字。
“跪下。”
声出同时,一道金色气浪瞬间席卷八方,剑宗三长老首当其冲,立时五体投地,动弹不得。
应承欢因为先前已经瘫倒在地,这一声犹如敕令一般的声音,并没有让她更加难受。
穆清远此时,则是被迫席地而坐,催动功法抵挡,体内气血翻涌难以压制,此刻已说不出半个字来。
而距离此方十余里外,剑宗主院内外,柳莫轻沈莫言等人,同样受此敕令影响。
除柳莫轻瘫坐在椅上动弹不得之外,其余人尽皆跪地,实力强者单膝跪地,而实力差者则是五体投地。
可是这些人,包括穆清远在内,近距离承受的几人,都只是受到了轻微波及。
这敕令的主要目标,只有一人。
“咔嚓——”
一声脆响传出,化作血光的酒徒身形瞬间显化,仰头望向那金身虚影的瞬间,似是恢复了神志。
被外力强行从暴走状态之中恢复过来。
百年之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种情形。
可他如今刚刚清醒,并未听到那敕令所言内容,此刻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可下一刻,其眼中画面便已定格,只有漫天血色,血雾四散。
其整个人凭空在一道无形规则之力面前,被压成血沫,支离破碎。
“你输了。”
金身虚影留下三字,环视此间,目光最终落在穆清远身上。
不过却没有停留太久,似是确定锦衣少年不会再受到威胁之后,瞬间消散。
此间夜空缓缓恢复如初,可那些匍匐于地之人,却仍旧无法起身。
穆清远先前便已知道,此子身份必然不凡,但未想到其手中底牌竟有如此实力。
而且自己先前,似乎将五域之地的高手实力,看得太轻了些许。
若是四域巅峰战力,有此虚影一半,那自己先前便算是死里逃生,更不该去想什么对付丹青堂之类。
至少羽翼未丰之前,不该有此念。
“起来吧。”
就在此时,压力全消的穆清远,起身之间轻声开口,将应承欢扶起。
而后者此时,也受先前景象震撼,倒是没有注意到,为何她能第一个站起身来。
而锦衣少年,此时面色有些难看。
方才金令加持,已经为其驱散酒气影响,如今恢复正常,亦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迟疑些许过后,望向应承欢郑重开口道:
“欢姐,我这次怕是真要走了,再见面至少也是十年之后,你要保重啊。”
“多...”
可应承欢的一句话,刚刚说出一字,天空之上便有一道漆黑旋涡浮现而出。
内中伸出一只白色巨手,将少年抓入其内,未给应承欢将话说完的机会。
应承欢此时,眼中既有感激,亦有感伤,却是没有注意到细节。
只有穆清远注意到...
那白色巨手,不似善物,而且它抓走锦衣少年时,少年眼中浮现出一丝错愕。
不似他先前说得那般镇定。
只是,这等层次的存在,不是自己与应承欢能够干涉的,既然她未发现,自己也不会提。
而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
便是...
心念一动,穆清远赶在剑宗三长老恢复之前,闪身来到其身前,连封其十三处大穴。
无论她是何种修行体系,如今都无法凭借此身施展丝毫修为,除非她可以舍弃肉身,乃是魂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