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月并未见过南宫霞的字迹,因此无法分辨,此物是否是她所留。至于这青羽印记,也是第一次看到,并不具备说服力。
但此地是秋风苑,而秋风苑本就是人迹罕至之地,即便此信并非南宫霞所留,来人也必定是冲着自己而来。
既然眼下自己需要阵师处理此事,而此信笺出现在眼前,那么无论是为了寻她,还是为了找李相容,都有必要前往内城一看。
...
不多时,楚宁月自风鸣院而出,神识恢复的同时,果然自青云街废墟之中,找到了所谓的青羽印记。
无论这是否是南宫霞所留,都可以说明此人是有意引自己离开。而如今的风鸣院之中,并无需要自己留下的东西,所以无需担忧中调虎离山之计。
更何况,自己两次回风鸣院,本就是临时起意,在台面之上,自己早已失踪七日,又有谁能够布置此局?
心下既定,楚宁月神识四散而出,搜寻城中青羽印记,只消片刻,便已将青羽印记所出现的方位,绘成一条蜿蜒路线。
但此路线虽然曲折,像是追击者与脱逃者之间的博弈,但最终的重点,却清晰易见,正是内城。
楚宁月不知这是巧合,还有有心人刻意为之,她此刻只想快些解决此事。
凛风内城,不比外城凄凉之景,路上偶有行人往来,但皆是面色匆匆。能居住在内城之人,多半皆有实力背景,因此消息极为灵通。
即便城主府第一时间封锁信息,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在内城居民“神通广大”的手段之下,还是有内城守卫,说漏了嘴,让内城之人知晓了一件事。
不过,这件事虽然萦绕众人心头,彼此之间互有交谈,却是没有机会,创造出足够的恐慌,甚至影响到整座凛风城。
因为自七日之前,城主府便颁发诏令,命内外两城彻底隔绝,内城之人无令不得外出。
而凛风城粮仓,便在内城之中,因此即便是隔绝数载,内城之人仍旧衣食无忧。真正忧心的,该是那些外城之人,因为他们同样被勒令不准出城,但物资却十分有限。
平日里,依靠经商来往,才能维系的稳定,此刻变得极为薄弱。一旦各家存粮用尽,便是饿殍遍野之相,届时恐生大乱。
“嗯?”
进入内城之后,楚宁月便在寻找下一处青羽印记,但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枚印记,竟非偏僻角落,亦或曲折巷道,而是在一处酒楼之中。
内城不比外城,只有一座中心酒楼,而能在内城独树一帜者,自然背景非常。此地,亦是内城之人,聚集最多之处,最为热闹。
但若真是一场追逐战,将据点选在此处....
虽能借乱生事,但却要建立在两方皆是寻常武夫的前提下,毕竟这里普通人居多。
而白衣并非寻常武夫,若那名被追击之人逃入此地,反而简单易见,犹如鹤立鸡群。
心念一动,楚宁月再施化相之术,不过先前她曾以中年儒士的身份,来过内城,而且还取了客卿长老之位,所以不能再以此身份行走于内城。
于是随着一阵白光浮现而出,一名身着锦绣的黑衣公子,自巷道之中,走了出来。
酒楼共分四层,分别是杂、精、雅、贵四区,为内城之人,划分好了区域。
而楚宁月所感知的青羽印记,恰好是在一层,亦是人烟最为庞杂之处。因为此地饭菜,价格最为便宜,而近日来内城之人忧心忡忡,根本无心享用美食。
还肯来此酒楼之人,往往都是为了一谈心中积压的情绪,而非真正用饭。因此相比一层杂区,其他三区,反而冷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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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瞧着面生,若是第一次来,可以上四楼尝尝我们的招牌菜。”
未及楚宁月自行落座,便有一名小厮主动迎上。此人身上没有半点武者气息,但面对自己之时,却无半分惧意,虽然谦逊,但不卑微,想来平日里送往迎来之事,已成家常便饭。
“我与人有约,一层便好。”
对于此类言语,楚宁月信手拈来,而这说辞在小厮看来,亦是合情合理。因为他的确觉得眼前黑衣公子面生,但内城之中,总有自己未曾见过之人,无需大惊小怪。
加之对方说与人有约,大抵是为了近日发生之事而来,一层之中,为此而来者,比比皆是。今日,便有数十人。
虽然每日所聊话题皆都一般无二,但正因如此,他才如此见惯。毕竟,这个话题,若是放在平常时机,是决计不能当众讨论的。
当酒楼之中,第一次出现此传闻之时,直接惊动了酒楼大掌柜,可后来发现,城主府对此毫无反应,仿佛一潭死水之后...
才逐渐适应了这反常的一幕。
楚宁月来到青羽印记所在的酒桌落座,以这枚印记为基,开始搜寻下一枚印记。可本该是瞬息完成的举动,这一次却用了许久的时间。
若非迟迟寻不到下一枚印记,她也无需亲自进入酒楼,凭借印记之上,残存的气息寻找。
但就在其神识四散而出,搜寻印记之际,一则一旁酒徒口述的信息,让其眉头微皱,偶有涟漪。
“少城主身死,那妖女至今没有落网,如今城主府更是一盘散沙,毫不作为,你我内城之人,难道真要如此坐以待毙么?”
说话之人身形壮硕,开口之时,更是口不择言,但其一身衣袍,却非贩夫走卒,莽夫之辈,而是十分名贵。
若非如此,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恐怕早已被人擒拿,送去城主府邀功领赏,如何还能留在此地?
“欸,赵兄喝醉了,此言言过其实了。”
纵使其身份不凡,一旁同桌之人,也为其言辞担忧,于是赶忙出声,解释了一番。
而壮硕男子,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酒后失言,此刻举杯而起,再度开口道:
“当日赤发妖女闯入内城,不但重创掌印大监,更是在行刺了少城主之后,杀向督军胡九道。若非中途忽然离开,恐怕督军也难逃一死。
内城有此等危险,你我当真还能安然在此行乐?我若是你,便该早些去想自己的后路,而非于此,混混度日。”
他的声音虽然不小,所说的言语,更像是刻意挑拨内城之人暴乱。但他的话,在如今的中心酒楼之中,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一旁的小厮此刻轻车熟路,走到大门之前,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再来之后,轻轻将门关上,而后无视了眼前之人的“高谈阔论”。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来此,无非是宣泄心中情绪,只要不将这种恐慌宣扬出去,在此消化,未尝不可。
这样的道理,自然不是出自他口,而是出自当日被惊动的大掌柜。
但..这样的道理,楚宁月却一时之间想不通,也猜不透。
此刻望着那名酒徒,心中疑惑,更是质疑他口中的信息。
而且,缓缓想到了之前司徒奇所说的计划,他们的计划,似乎便是里应外合,为城主府制造混乱,以达到凛风城势力平衡。
此事,是否与他们有关?
但无论如何,如此声势之下,传出的信息都不会有假...
“赤发妖女闯入城主府,杀少城主于掌印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