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掌印大监没有想到,眼前红衣少女,竟敢正面面对自己,而不是慌忙逃窜,但对于这种找死的行为,也只是眉头轻佻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双方根基相差悬殊,非是单纯的武技功法能可弥补,更何况,自己所习功法于南域而言,也算得上一流。不过虽是如此,生性谨慎的他,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心念一动,变招再出。
原本鹰击长空之势,瞬化群狼乱舞之形,一时之间天空之上爪影无数,难辨虚实。
红衣少女几乎未与人动过手,自然缺少实战经验,此刻出剑,全凭一腔怒火,如今见虚影万千,一时也失了方寸,不知这一剑应当刺向何方。
掌印大监爪影未至,气劲先行,一时间掌印落地,发出阵阵闷响,使得四方地面龟裂,再添新坑。红衣身影,犹如风中残烛,左右摇曳,根基不足,此刻劣势尽显。
最终一击尚未正面交接,其便已是险象环生,而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后展虹有心无力,追之不及,此刻眼中已生无望。
刹那之间,掌印大监一掌已至红衣少女身前,距离其头颅不过三寸,可就在此时,一股莫名的危机之感,却自心间陡然升起,使得其下意识轻疑一声:
“嗯?”
分神瞬间,掌印大监猛然侧身,攻势瞬止,化为三道残影,朝着三个不同方向遁去,而其原本所在方位,则有一道金色长虹,一闪而过。
“谁?!”
此道长虹,虽然一闪即逝,但却难逃四品掌印大监之双眼,此时警觉此地还有旁人在场,若是方才自己没有抽身疾退,此刻怕是要被金芒穿身。
纵使四品功体,能够抵挡这无声无息的攻击,怕也难免受伤。
而其停留之间,亦给了展虹缓冲的时间,此刻手中一柄崭新的长枪,已至掌印大监身前,作横扫之势,荡起一地尘沙。
若是放在刚刚,面对此种强弩之末的攻击,掌印大监定会回以重拳,即便无法终结此女,也会让她伤势加重。
可是如今,在场之中,尚有一名神秘人没有现身,如果自己贸然全力出手,一旦被对方拿准回气空隙,到时危机的便是自己。
要自己为了杀展虹而铤而走险,这并不值得。
而展虹贵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如今如今伤势沉重,这一枪不可能伤到掌印大监,所以借助横扫之势,尘沙蔽眼,身形疾退,来到了红衣少女身旁。
此刻无需多言,当即一把抓住两人,用出最后气力,带着两人迅速退离此处。至于是何人暗中相助,她此刻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想要在自己油尽灯枯之前,让这两名少年逃出生天。
却不知,她的长枪横扫,尘沙蔽眼,对于四品掌印大监来说不过儿戏,之所以没有动手拦阻,全然是因为暗处的神秘人。
掌印大监固然爱惜权力,爱惜名声,但最为爱惜的,却还是自己的性命。所以在安危面前,放走不稳定的因素,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
心念刚刚至此,掌印大监的瞳孔便骤然收缩,因为一道人影,竟不知何时诡异出现在其身侧,与之擦肩而过。
一切皆发生在瞬息之间,其只觉匪夷所思,根本没有来得及细看那人样貌。只知此人,没有在错身之时,攻击自己,而是进入了内城。
掌印大监只觉心中一阵恶寒,此刻抬眼瞥向百丈之外,那些观望的普通百姓,眼中浮现出一抹残忍,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将这些人全部灭口。
但就在此时,内城天空之上,一道刀剑图案,忽然凭空浮现,一闪即逝。掌印大监面色立时一变,转身便走。
...
外城西南,乃风鸣院所在之地,平日里,便鲜有人至此闲逛,今日天生异象,更有一道龙卷,汇聚于青云街上,自然更加生人勿进,显得分外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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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人影,自半空中跌落而下,重重摔击在地面之上,咳出一口乌血,使得原本便虚弱的气息,更加萎靡了几分。
而被其护住,安稳落定的两名少年,此刻则是望着其跌跌撞撞起身的身影,眼中有些担心。
“你..还好么?”
红衣少女率先开口的同时,抬手朝着银甲女将手腕抓去,这个举动若是方才往常,后者定然会有所反应。
可此刻,她已是气空力尽,难以行动分毫,所以只能任由对方,抓住手腕。
“啊?”
听到红衣少女一声惊呼,银甲女将面上,浮现出一丝惨然的笑容,她方才只是对这少女的勇气,感到欣赏,却未想到,对方如此年纪,便有这样的造诣,已算是难能可贵了。
“怎么?”
一旁的小乞丐,轻声开口,他体内伤势未愈,此刻说话之时有气无力,不过在他看来,三人已经脱险,乃是最好的结局。
“她...她的伤...”
听到红衣少女支支吾吾的话,小乞丐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因为师父所传的功法,能够除暴安良,能够伸张正义,但却不能用来救人。
“无碍,如此归宿,也好。”
银甲女将站稳身形,此刻背对两名少年,银色面具之下的双眼,已开始渗出血线,乃是七孔流血之相。她清楚,自己今日,已是绝路,断无生还的可能。
只可惜,自己还未等到老城主出关,还没有救出李丹心,还有许多事未做。而眼下,自己身旁,只有两名萍水相逢的少年,将这些事托付给对方,太过滑稽可笑。
莫说如今的自己,给不了对方什么好处,便是能给,她也不会贸然将旁人拉入险境之中。既是别无选择,便是天意如此,只可惜,自己未能完成重托。
“你..”
红衣少女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眼中已是浮现出几点凝珠,因为她此刻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今日得知养父身死之时,她未曾流泪,得知族人亡故之时,亦未曾流泪,却因为眼前一个萍水相逢之人流泪,自然显得怪异非常。
只是这一点,在场之人,或是无力发现,或是无心发现,终究被她隐藏得很好。
因为,无人知晓,红衣少女此刻的悲伤,不是因为眼前的银甲女将,而是因为其所受的伤势,与当年救她的那位侠客,如出一辙。
但唯一不同的是,自己当年的医术,只是粗通皮毛,而这些年来苦心钻研,造诣已然今非昔比。当年自己只知道那位侠客伤得很重,却不知道重到何种地步。
可如今,见了这银甲女将之后,让她明白,此种伤势,足够致命....
所以她在思考,当年的侠客,是否是真的离开了南域,而不是...
“我要走了,此事与你们二人并无关联,只是掌印监为人心胸狭窄,日后难免伺机出手。眼下唯一的安全之地,便是督军胡九道。
你们拿着我的信物,若能渡过今日,便可前去寻他。或许看在此物的面上,他会庇护你们,他日若有机会,还是不要留在南域的好。”
银甲女将轻声开口,语气平淡,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她并不想离开之前,给两人造成任何负担,亦不想让两人,看到自己临终惨状,影响心境。
于是强忍伤势,说完一切,潇洒留下一块信物之后,就此离去。
小乞丐还想要留下对方,因为他隐约觉得,对方这一去便不会再回来。可是却被一旁的红衣少女,死死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