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宫外,法相围山,流火不断冲击护宗大阵,周围光幕时时出现漏洞,虽补救得极为及时,但明眼人却能看出,补救的速度,已然越发缓慢,显然维系阵枢之人已显颓势,破阵,只是时间问题。
同一时间,外门之中,一道身着青色长裙的人影,朝着内门执法殿方向急急而奔。此时其心境紊乱,早已顾不上隐匿身形,更加无从思考,自己如今所穿衣着,乃是外门服饰。
开元后期的实力,在残阳宫中可以算得上内门精锐,却比不得真传与内门栋梁弟子。然而如今残阳宫上下,所有的转脉境弟子,皆已奔赴各自阵法节点之上,镇守一方阵眼,因而残阳宫内门之中的巡逻弟子,实力大多皆在开元之下。
因此这道人影的主人一路疾奔而来,即便身后有巡逻弟子发现其踪迹,却也追赶不及。而一追一赶之间带来的时间差,便是其周旋的空间。
“咚..咚...”
就在此时,残阳宫内钟鸣再启,响彻四方。众巡逻弟子闻声瞬间,神色皆是一变。因为此钟暗语,便是门派之中混入形迹可疑之人,令众部弟子固守阵眼所在。
而之前发现其身影的巡逻弟子闻声之下,断定其便是钟鸣示警的源头所在,此时立即朝着其方向追赶过去,一路之上召集人马,分为两部。
第一部分继续追击那道身影,第二部分则是前往枢楼,将此讯息告知鸣钟之人,统合宗内战力,进行针对。
只是这些动作与判断,若放在平常,这道身影的主人自是再为清楚不过,可如今她却来不及思考这些,或者说根本忘记思考这些,只是一路朝着目的地疾奔而去,脑中只余一句。
“近了..近了..”
不多时,人影一路疾奔,终于来到执法殿外。此时的执法殿早已开启防御阵法,唯有正门一路可行,可此时的正门,正有两名开元境弟子看守。只是他们如今的脸上,并不见往日悠闲,相反的尽是沉重之色。
“你是何人?!”
就在此时,左侧一名开元中期的弟子,率先发现远处疾奔而来的身影,方才钟声示警犹然在耳,此时他们自然不会放松警惕。说话的同时,随身飞剑已然祭出,之所以没有立即出手,却还是因为担心眼前之人,是诸位师兄临时调度之人。
来人速度减缓,使得这两人看清其面容,只是这两名开元境的弟子,自然不认得当初刚入门时,三长老的模样,所以见了如今的三长老,也如其余人一般,认不出来。
可是这两人虽然认不得眼前的女子是谁,却认得她身上所穿的服饰,这正是自己残阳宫外门弟子所着。可如今所有的外门弟子,明明皆已进入传功殿,又怎会出现在此地?
所以一瞬之间,两人已然做出判断,眼前之人,便是钟鸣示警之中,闯入的形迹可疑之人。
“嗖..”
随着一阵破风声起,一道飞剑破风而出,而另一名看守弟子见状,则是立时拈了一个法诀,随即朝着上空一点,一团烟火立时炸开。而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其却没有同时出手加入战团,而是不进反退,双掌结印立在了执法殿门前。
“让开!”
三长老此时见弟子拦路,已忘记了亮出玉牌,此时面对一柄制式飞剑,自然不会有任何负担,直冲而去。而下一刻,她却是发现了那名没有出手的弟子,如今竟在沟通防御阵法,他竟想强行闭合阵门。
这让原本就心急如焚来不及思考的三长老,将最后留手的一丝念想,也断了开去。心念一转间,右手只是轻轻一挥,一道红色剑光便朝着飞剑斩去。
可就在那施展飞剑的弟子,以为对方想要与自己缠斗之际,却见对方忽然足下遁光再现,而下一刻所爆发出的速度,却已超出了自己的判断。
“师弟小心!”
此人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同时猛然转身,已来不及控制飞剑,铿得一声将腰间佩剑取下,朝着他那名师弟便刺了过去。他自然不是临阵反水,想要杀自己的师弟,而是他在那一瞬之间做出判断,判断对方一定会赶在自己这一剑之前,出现在自己身前。
那名正全力施展术法,用以闭合阵门的弟子,耳闻一声言语,此时抬头之间,却见师兄忽然朝着自己一剑刺来。虽然他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可手中的阵诀,却还是一瞬分神慢了半分。
可就在此时,其却忽然感觉身旁一阵劲风席卷而过,随即便听一声木石碎裂之声传出,而他手中的阵诀,也在这一刻完成。
“不好!”
原本预判一剑,刺向自己师弟的守卫,此时却发现方才的女子,如今竟已破门而入,自己还是大大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赶忙撤剑。同时早已转过弯来的飞剑,也朝着那女子的方向急射而去。
“珰..”
一声轻响传出,飞剑接触到已经残破的大门之上,却忽然间被震飞而起。此时这名弟子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师弟刚刚是在施法闭合阵门,如今眼前的这一幕,简直就是滑稽至极。
对方赶在师弟闭合阵门之前已然进入了执法殿,而自己两人,却被这防御阵法,挡在外围...
执法殿的防御阵法一旦闭合,除了强行破阵之外,便只有阵法的主人能可操控变数,那名弟子之所以可以控制阵法闭合,全系他身上的一块沟通阵枢的阵盘。
可是以他的实力,闭合阵门已是极限,此时若再开启阵门,便不会那般简单。
于是,这两名守门弟子对视一眼过后,面上皆是出现了极为懊悔的神色,可于当下,那早已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女子背影,于事无补...
进入执法殿的三长老,对于此殿之内的禁制再为熟悉不过,也知晓宗门大阵的阵枢究竟在何处,于是一路直奔而去。至于身后的两名弟子,她却无心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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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同是开元境修士,可三长老毕竟曾是玄丹,如今即便散功重修,眼界与经验也绝非两名真正的开元弟子可以比拟,何况她如今实力又在两人之上,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破开幻阵,开启机关,进入密道,转入暗门...三长老一系列轻车熟路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在执法殿下极为复杂的地宫之中,不消片刻时间,便已距离宗门大阵的阵枢不足百步之遥。
可就在她转入最后一条暗道,即将看到最后一扇通往密室的大门之时,一个冷漠的男声,却忽然间自前方缺乏光线的暗道之中传出:
“开元后期,能够闯入这里,不错。只是..你终究止步于此。”
话音方落,前方暗道之中,一股威压莫名而生,朝着如今开元后期的三长老的方向席卷而来。三长老见状,心下立时一惊,可转念之间,却已释然。
只是她所惊者,却并非因为受到了上位修士威压的影响,因为即便对方是转脉修士,可她却曾为玄丹修士,对于这种心境与道心之上的冲击,影响微乎其微。
而她所释然者,却是想到了眼前之人,定是二师兄座下两位亲传弟子之一,此时知晓不可力敌,随手一挥间,已将一块玉牌扔了出去。
“我要见二师兄,你速速让开!”
暗道中的人影,缓缓走出黑暗,空间内十分稀少的光线,终于将其面容显露而出。三长老一眼便认出,眼前之人,正是二师兄那名亲传男弟子,如此一来他见了自己的身份玉牌,自不会....
“嗖..”
就在此时,那块玉牌忽然间朝着三长老疾驰而去,三长老入手瞬间,却是看了前方的亲传弟子一眼,眼中焦急却带几分疑惑。然而就在这时,她却是忽然发现,这名转脉后期的亲传弟子,似乎有些异样。
他如今的模样,似乎比原来要苍老许多,而他从始至终,似乎都没有睁开双眼看自己一眼。
“你们果真是有备而来,知道三师叔散功重修,知道她如今破入开元,看来你们进攻我残阳宫,的确做足了准备,残阳宫内也果然有你们的人。”
眼前的男子缓步向前,而其迈步的同时,缓缓开口,每向前一步,之前外放的威压便朝体内收回一分,直至七步之时骤然停下,话锋一转。
“但你们错估了一件事,三师叔虽然天纵奇才,却也只是刚刚破入开元,并无开元后期的实力。而她,也从未在我们面前,称过师尊一句二师兄!”
三长老闻言,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身份玉牌,再抬眼看向眼前的亲传弟子,却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般,立时出声道:
“方才燃烧寿元的人是你?师兄呢?那他人呢?”
只是三长老如此开口,注意力却在对方的反应之上,方才对方没有接过玉牌,同样也没有睁眼看过自己一眼,联系对方当下的反应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中了某种控神之术,此时心神已乱,不过受人摆布。二,他现在的情况很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失去了感官能力,甚至对于玉牌灵气的感知。
于是,三长老这一句话开口之时,声音极大,已然是动用了术力加持。她相信如果师兄此时就在其身后的门中,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定会用某种方式回应,除非...
然而眼前的男子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一般,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口道:
“所以你要为自己的误判付出代价,今天,你必须死。”
.....
同一时间,残阳宫山门之外,高坡之上,三道人影仍旧立在顶端,仍旧是一前两后。只不过处在前方长髯修士,此时并未背对两人,而是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眼底却有些疑惑。
而这时,那名玄丹大圆满的女修士,忽然间开口道:
“老三,已经过去如此之久了,阵法虽见颓势,却迟迟未破。若再持续攻击,兴许阵法能够破开,可是我们动静闹得实在太大,万一此地的其他宗门前来支援,我们到时又要如何收场?你...”
“你若不愿助我大可离去,我还是那句话,我并没有求着你们来。”
被称作老三的用刀修士,始终还是一副冷酷的模样,如此说话听在女修耳中,让她觉得气愤不已,却又无法真的带人离开。用刀修士见了她这副模样,望了半息过后,将头扭了过去,不再看她,似是想要眼不见心不烦。
“老兄,你倒是说句话,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合作关系,若真拖到了其他宗门赶到,我们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女子见用刀修士不理会自己,此时转头看向长髯修士,其实她心中对于眼前之人极为不满,可是碍于对方半步分海的修为,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
“稍安勿躁,稍安...”
话音至此,长髯修士忽然双眼一凝,而后忽然间转过身去,看向东北方的天际。那名女修见状,同样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可是半息过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正想发问,却听对方淡淡地开口道:
“来了,有些人,终究是坐不住了。”
“什么人?!”
女子闻言一惊,她从刚才就怀疑眼前的长髯修士,并不是独自来此,而且一直是一副不急着破阵的模样,倒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如今他如此开口,显然是他的援军已到,那到时...自己等人,会不会成为弃子?
可即便女修心下做了最坏的打算,却还是没有料到,对方此时郎朗开口,竟是:
“哈哈哈,自然是你们口中,那些其他门派的修士。”